第一卷 从别后,故园还如旧  第一节 新柳赋·谢家三郎 第十五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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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宴会一直持续到子时末,正德门外停了各色马车,各色灯笼多的晃眼睛。
    孟颀小心扶着只能勉强走路的父亲穿过宫门就看见和尚孟原带着车夫驾着马车过来。
    本来醉的一塌糊涂的孟泽一进马车立即“清醒”过来。
    “爹,我还以为你真的喝醉了。”孟颀跟着钻进马车,笑了。
    “其实我的酒量并不浅。”孟泽扶着他坐在自己身边,马车缓缓移动,“你偷听了我给贺绪说的话,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就知道瞒不过您。”孟颀吐了吐舌头,开始说正事:“你要追查齐州的事?”
    孟泽笑着用手指敲敲他鼻梁,“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你放心。”
    “我自然是很放心的。”小小少年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只在他低头叹气的瞬间没看到父亲眼里的担忧。
    孟颀揉着眼睛趴在父亲腿上打着盹,半寐半醒间说了句:“陛下今儿说我像他皇孙,陛下连皇子都没有,哪里来的皇孙啊?”
    孟泽轻笑,把孩子抱在怀里,让他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愈发温柔。
    把孟颀送回房里倚在床边看着他睡熟了,韩辕才伺候孟泽回东阁洗漱歇息,外间点上凝神静气的安神香。
    “这里里外外的多亏了你和薛姑姑操持,这些年你们对云儿也是尽心尽力,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们了。”孟泽用热水浸过的帕子捂在脸上,恰好没看见韩辕脸上乍现的红晕。
    “我们为主公分忧也是应该的。”韩辕侍立在一旁,神态恭敬。
    孟泽把帕子扔进铜盆里,“想来开春后士启回来你们父子就能团聚了,往后想办法留他在近处,也不妨你们父子之情。”
    韩辕含着泪磕头。
    “行了起来吧。回头把和尚好好教教,省得他成天游手好闲的。”孟泽盯着隔着帷幕的内室片刻,微微皱眉,挥了挥手示意韩辕可以退下了。
    听着外面人走远了,微笑着起身捧着外室桌案上的小香炉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慢慢打了个哈欠,这才挑了帘子准备睡觉去。
    里屋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火烛,淡淡的不知名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坐到床边正要伸手熄灯睡觉一只玉手悄无声息地按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郎君教奴奴好等。”
    声音酥酥软软的,脸就贴在孟泽耳畔,吹气如兰。
    “难怪我说怎的房里这么香,原来是个冰玉的美人。”孟泽笑着转身搂住那女子的腰身,将那她按在榻上,这才看清这女子不过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肤色雪白,容色颇好,娇美如三春里放的正艳的桃花,教人生怜。
    发髻用一支镶了七宝的花簪松松挽着,身上只一件水蓝色纱衣,半边身子裹在锦被里,眉目如画。
    孟泽低着头,像是在静静地嗅着美人的体香,“你叫什么名字?冰儿还是玉儿?”
    美人低低一笑,平白生出几分媚态,“谢三郎说的没错,大人果真是风趣人。奴奴叫兰儿。”
    “兆林的好意不能浪费。”手指随意勾起发丝放在鼻尖闻着,忽道:“还记得我少年时,有个姐姐,也叫兰儿。”
    美人就着他的手解开自己的发簪,“郎君的姐姐有奴奴美吗?”
    孟泽按着她的手,啧啧鉴赏了一番,“确实不如你。”伸手捂着她的双眼,在她耳边低笑,“可你这迷香确实不如她。”
    那女子倏地变了脸色,欲挣脱却发现使不上丝毫力气,遂浅笑,“大人好本事。”
    孟泽亦浅笑,纤长的手指勾住她下颌,指尖深深扣入雪白的肌肤里,声音里带着笑,“流莺,你这些年来为莹莹做了多少好事?是不是当孤已经死了?”说罢好笑地看着那女子的脸色由白转青。
    “你……殿下?”流莺眼神倏地变为惊骇,身体微微颤抖,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孟泽笑着把玩着枕边的花簪,漫不经心地说:“孤的确回来了……”
    ……
    “给我滚进来!”
    一声暴喝打断了门外人的遐想,孟原率先进来,看孟泽没事也就放心了。
    孙文一身黑衣,蹑手蹑脚走进房间,看孟泽在外间矮榻上靠着,手上还玩着那个白玉水晶玲珑,笑着问了句:“公子,您没事儿吧?”
    “你说呢?”孟泽看样子很生气。
    偏生孙文那个死不要脸的回了句:“咱岂敢耽搁公子爷的春宵好景。”
    孟原立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转身想进去查看一番,只听自家主子冷冷说道:“你去收拾,阿原去把华成叫来。”顿了顿,又添上一句:“莫惊动韩辕,只说与和尚听便是。”
    孙文脸上一僵,立即抱怨:“怎么每次都是我?这机会让给郑兄了。”
    “别客气,美人赏你。”看这样子,没有日久天长的角逐是达不到这样斗嘴不假思索的境界。
    “天下美人怎敌咱公子爷风华绝……”
    话未说完就看见孟泽含笑看着他,只不过这笑容阴测测的,孙文一个寒噤,自知失言,连忙去里面整理善后。
    房间里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方才的美人静卧榻上,一支花簪从左眼深深刺入头颅,鲜血正从眼窝里咕噜咕噜往外冒。再一细看,美人的下颌处有三个渗血的指甲印子。
    这主子下手又狠又毒,也不是一两次看见,就这样孙文还是忍不住一个寒噤,默默用披风裹住尸体随便找个地方烧了。
    孟泽转到书房的卧榻上躺着,冷水洗了脸。
    华成来的很及时,再加上孟泽事先闻过香炉里的香灰,**只能发挥一时的作用,药效一过四肢酸疼。
    华成号过脉,在一边坐了,“主公听我一劝,千万别喝茶,不可过多劳累,不可动武。容我慢慢用药给你调理,最多五年就好。”
    孟泽笑道:“五年?不过是早年用错药伤了经脉而已,你连这都治不好,就不怕砸了老祖宗招牌?”
    华成彻底暴躁了,一脚踹翻了地上搁着的香炉,香灰洒了一片,“你用错的是一般的药吗?有哪个脑子没病的人会把雪莲花直接放嘴里咽下去的!”说完了才觉得有损形象,青着脸拂袖而去。
    想是同季桂和尚之流待的久了,孟泽养成一种十分古怪的性格,“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当然,谁敢当着他的面说完这句话,那就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孟泽手底下有一部分以孙文为代表的死士,虽不怎么服管教,时常还敢顶两句嘴,偶尔也有些用处。
    一截蜡烛燃完,和尚重新点上,“快寅时了。”
    孟泽伸手试了试瓷碗里药的温度,端起来一口气喝完,“这几日闭门谢客,说我病了。”
    唉,您至于这么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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