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不握,今生此别过  NO.9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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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君,吾命可舍(一)
    前引
    “囚牢红墙,紫云高殿,一入宫围深似海,国师无悔?”
    他目若无物,面若清风,身着一袭月白衫,手拿绿竹笛,首顶赤油伞,笑似天人,答,“无悔。”
    “伴君侧,听君语,论国事,揣天意,得尊位,苦失自我,国师无悔?”
    他拈花一朵,唇红若朱,肤可比瓷,面含一弯三分笑,脚踏江山半壁,掌握人命万千,却笑靥如花,答,“无悔。”
    他是吾国国师,吾国之魂,他字清竹,他是九幽大名鼎鼎的清竹国师,他不再是诡月门曾与那人无羁无绊携手天涯的花一千了,花落人已非,暮落人心醉,唯一未变的,是对那人的一颗赤诚心。
    楔子
    文德三十七年,燚成帝驾崩,太子独孤绝夙即位,史称琉英帝,改国号为淮千,迁都城于开封,废老臣,改旧制,除异己,文武并进,本末同行,大兴水利,轻瑶税,重民心,上下清明,百姓安泰,同年,迁太子太傅穆肃为右相,太子伴读白如玉为左相,侍郎慕容云为兵部尚书。
    次年,设国师,赐,平民清竹为九幽第一代国师。
    全朝哗然。
    然,年过三载,无人不服。
    首年,国师清竹提议,加强各城防线,开通南以北水运,以南之资,建北之商,以北之商,动南北之经济;此外,提出以“仁、礼、法”作为治国之根本,主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下之大,无规矩当以不成方圆,即便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隧著《经律》以约束贵族霸权。
    凭一本《经律》,整顿朝野,严惩蛀虫,三年时间,前后共除去五十三名前朝遗留下的奸臣小人,由新帝亲任新官接任。
    次年,隐土以北干旱异常,归须以南洪涝泛滥,国师清竹携督察院右副都御史亲率亲兵三千前去赈灾,提出人口进行迁徙,工程南水北调,灌溉农田等多方政策,效果显著,深得民心,合民意。
    第三年,异姓王莫失骨举兵而反,琉英帝派国师只身谈判,一宿长谈后,自缴兵权,负荆请罪,琉英帝开恩,削了其位,收了其兵,留了其命,只是,从此再无王爷莫王。
    此次判乱未损一兵一卒,大获全胜。
    曾有人好奇问国师,“国师当日所言何许也?。”
    他们清冷如仙的铁面国师弹了弹衣袖,曰,“莫过于教他利弊。”
    众人皆茫,但从此,异议全无。
    淮千四年,八方人士皆知,九幽有个国师名清竹,才高八斗,无所不能,无人能及。
    谁都知道有个清竹国师,谁都见过清竹国师,却谁人都不知道清竹国师来自何方,面貌如何。
    清竹国师啊,他就是一个神秘而高贵的存在。
    有人说,清竹国师定是相貌丑陋无比,所以才整日铁面对人。
    也有人说,清竹国师似是嫡仙临世,样貌岂是我等凡人可见。
    清竹国师啊,他就是个迷。
    这些流言传到清竹本人耳里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他哪里是什么神仙,他不过是一个为了心上人而赴汤蹈火的平凡人罢了。
    三年来,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而他,也是回不到曾经的,他们,说白了,莫若情非得已苦命人。
    当年,千山暮雪,他还是他,他是花一千,他居于地下城中,传承符鬼,唤名巫缪,一统江湖,他一头银白发,一身艳红袍,如浴血阎罗,立于淮河畔;他也是他,他是花一绝,他身骑千里驹,手拿玉骨扇,如风流公子,逆暮缓行而来。
    那时,他执他手,他拥他怀。
    他说,“我背负着夙命,手篡着万民,百年基业盖我社稷,此命不可违,待得我归一天下,我定许你一世不离。”
    他应,“一将功成万骨枯,纵筑万载基业,夫命何复?我必伴你一生,生死相随。”
    那刻,冰雪消融,淮河逆流,万亩百花开。
    他说,“千,我宁负天下,亦不愿负你。”
    花一千,你可知,你一句“必伴你一生,生死相随”便足以让花一绝甘愿粉身碎骨。
    花一绝,你可知,你一句“宁负天下,亦不愿负你”便足以让花一千此生无憾。
    罢了罢了,左不过一句,天意弄人,现在的他啊,他是独孤绝夙,而他呀,他是清竹国师。
    他们啊,他们都早已不是他们自己。
    案几之上,独孤绝夙正襟而坐,刀刻般俊美的容颜似蒙上了千年飞雪,不怒自威,一双精致的凤眸似是经过了无情的洗礼,冷漠而孤傲。
    独孤绝夙无情的凤眸中嗜血一闪而过,嘴角的笑竟染了几分邪魅。
    摒退右相穆肃和左相白如玉时,他们年轻狂傲的皇说,“朕想谁当,谁便是大炎下一任国君。”
    清竹缄默无言,良久,清竹道,“恳请皇上恩准清竹独访大炎,助新君雪空逸顺利登基。”
    空荡荡的鎏金大殿两道身影相对而立,如嫡仙般的铁面国师,似飞雪般的无情君主,清冷的声线包含太多牵强,飞蛾般扑火的不悔让人心碎。
    那是一阵可怕的寂静。
    今天下有三分,一为九幽,一为大炎,一为黎穴,其中最弱的,便是大炎,最强的,乃是黎穴,他们的皇想一统三国,于是,身为臣子的他们,万死不辞。
    独孤绝夙凝视着眼前单薄的人儿,忽明忽暗的眸子看不出思绪,沉默许久,道,“我陪你一道去。”
    清竹无畏对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你是九幽之皇。”
    “那又如何?”
    “国不可一日无君。”
    音尚未落,独孤绝夙一把扯过那倔强的人,铁面落地,双影重叠,柔软的触感自唇瓣传来,封住了未来的及吐出的叹息,又遗落了谁人的清愁。
    无以言说的不舍,无法倾诉的不得已,太多太多的无奈与牵强终化为一句轻飘飘的嘱咐。
    “一路小心。”
    一路小心,吾待尔归。
    各自安好,各自平安。
    次日,罢朝一天,唯有左右丞相知道,他们年轻的皇,送别了他们如仙的国师。
    在流经三国的淮河岸,身骑白马面色冷俊的男子拥着一名身穿赤袍妖娆无双的公子缓行出了九幽城门,看似多余的油纸伞遮住了他们的容颜,西下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拖得冗长冗长……
    赤袍公子慵懒的倚在男子怀中,美艳的脸庞洋溢着三分浅浅笑,男子轻声的在其耳际说着什么,冷傲的面容竟不可思议的柔和,他们都笑着,笑的那么幸福,又笑的那么绝望。
    银白的秀发与墨黑的乌丝杂错相交,妖艳的赤红覆在尊贵的绛紫上,有说不出的协和。
    似乎,他们本该在一起。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不再是九五至尊的皇帝独孤绝夙,他亦不是清冷如仙的白袍国师清竹,他们,一个是只属于花一千的花一绝,一个是只属于花一绝的花一千,他们不再是属于天下,不再是属于国家。
    他们甚至不敢奢望天长地久,他们恐慌,他们恐慌着明天的到来,明天,明天等待他们的,永远是数不尽的未可知与无尽头的腥风血雨。
    他们就如同生长在无尽黄昏里的彼岸花,没有光明,亦没有黑暗。
    他们有的,只是在这一刻仍旧相伴的片刻满足,和遥遥相望的珍惜与喟叹。
    而今,只望伴彼一生,终成奢望。
    君负宿命,我愿陪君共赴黄泉。
    将别离,不别离,愿君安好即相惜;
    忘思绪,无思绪,念君平安而莫欺,
    潇潇雨无意,惶惶终已经;
    奏乐歌一曲,想见却无期。
    九幽的国师啊,一年期已至,为何你却迟迟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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