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人前优雅,背后孤独 四七章 原来的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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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睁开眼,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一切只有一片朦胧的影像,起初沈骜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死了,可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旁边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且力度由轻变重原来自己还是有知觉的,沈骜这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沈骜的那一张好像从素描画上描下来的脸,尽管强打了精神,颜色却仍然苍白而颓废,一副刚从鬼门关闯回来的模样。
她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的抚着眼前,视线视乎清晰一些了,只是还是全身无力。
咳嗽了一声,身旁的李嬷嬷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小骜,是你吗?”
沈骜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单音节,“嗯。”开口时才发现睡了这么长一觉,连自己的声音都变得缥缈了。
李嬷嬷保持着抬手的姿势,愣愣的看着她,半晌才道:“姑娘你醒了呀。”
沈骜微微回过头看着她,许久才说道,“是啊,醒了,让您费心了,对不起。”
李嬷嬷的一双眼肿的老高老高的,一双眸子通红通红,见沈骜这么一说,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姑娘,你可总算是醒来了,真的吓死嬷嬷了,姑娘你觉得现在觉得身体还有大碍吗?”李嬷嬷摸了摸沈骜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蛋,将她刚刚才伸出来的手放回到被子里,随后又帮她塞了塞被子。
里里外外一番打理之后才对上沈骜的视线,柔声的说道:“小骜,我炖了姜茶,可是你总不醒,我就一直等着,怕你醒来时没能及时喝上,就一直热着,冷了就再热,冷了就再热,现在就能喝。你要不要先喝一点?”
沈骜望着她,许久,缓缓地摇了摇头,浅浅的问了一声,“现在几点了?”
李嬷嬷连忙回答道:“你不用担心,学校那边已经给你请好假了,班主任让你在家里好好养养。”
沈骜有些疑问,看着李嬷嬷的眉眼皱了皱。
李嬷嬷便诚实的说道,“是先生打得电话。”
沈骜的眼神恍了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想问她,不是说好了不让她告诉苏洵的吗?怎么还是说了?又想了想觉得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就没什么必要再问了,再说李嬷嬷也不知情,责怪她也没用。
李嬷嬷的手轻轻的抚着沈骜的手臂,可能也觉得自己是做错事了,好久不敢说话,就在这时沈骜的手机铃声却又响了起来。
李嬷嬷将沈骜的手机拿给她的时候,沈骜看了看,无力的闭上了眼,看起来好累的感觉,李嬷嬷小声问道,“姑娘,是谁的电话呀?怎么不接呢?”
沈骜对着她笑了笑,将手机的屏幕转向李嬷嬷,晃了晃之后,屏幕渐渐地暗了下来。翻着数十个同一来电的未接电话,沈骜沉默了许久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没力气,不怎么想接。”
“是先生打得吧,他那边也担心的不得了,时不时就打电话过来,他还不知道你醒了,要不你就给他回一个电话吧...”似乎有些哀求的语气,沈骜刚想摇头,李嬷嬷却低头从腰间摸出自己的手机。
看了看之后,对着沈骜小声的说,“先生打到我这来了,姑娘你就接一句吧,觉得累的话,那我们就说一句,就一句,好吗?”
沈骜将自己的手搭在圆床的床沿边,不经意的轻扣了几声,深思的表情,依旧苍白,依稀能看到颊边一个深深的梨涡。
那一边,苏洵仍然不停的轰炸着李嬷嬷的手机,李嬷嬷双手捧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良久,无奈的向沈骜求救道:“姑娘,你就接一下吧。”
沈骜一双秀致的眉挑了挑,旋即望向天花板,好一会儿,颓然的笑了一声:“好~”
窗外依旧下着雨,苏洵那边听到电话接起来了,声音悠悠的响起,“李嬷嬷,我未婚妻怎么样了,醒了吗?”
沈骜攒出笑来,柔声道,只是语气中尽是冰冷,“我不是李嬷嬷,还有你说的你那个未婚妻,她已经走了,没能送送她,我表示很抱歉。”
苏洵那边似乎愣了愣,随即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了,声音微微有些不自然:“骜儿,你醒了。好些了吗?”
沈骜摇头笑了笑,笑罢抬起头,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望着天花板,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劳您挂念了,只是我沈骜还活着呢,真的不好意思。”
苏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另一头听着,静静的呼吸着。
两人皆是沉默着,好一会儿,苏洵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骜儿,我想你。”
明明只有这五个字,却让沈骜红了眼,她眨着眼依旧没有说话,鼻息渐渐变重了,她小心的呼吸着,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了这样的自己似得。
“骜儿,你在么?你在听吗?”苏洵的声音怔了怔,带着一丝急切的语调,问道。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沈骜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我在,我很好。打过电话,你也该挂了。”
又是好长一阵子的沉静,沈骜闭上眼,在心底暗暗的想象着此时此刻苏洵该是怎么样的一副嘴脸,怎么样地神色。
“骜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才是好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那么伤心,只是骜儿,看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过,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相信,但我和她真的已经没什么了。”记忆中,似乎这是苏洵第一次对沈骜一口气讲那么多话,沈骜望着天花板,好像那是多么值得深入研究的东西一般。
“骜儿,我长到这么大,从来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是怎么写的。”语罢低声笑了一句,却有一股别样的落寞。
“包括那年孤身一人来了法国,从财团的最低级做起,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黑幕,现在回想起,那时如果自己被谁盯上,说不定被暗杀了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吧。”说着他又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酒吧的事故是我一手安排的,明着我是那得老板,实际上我却是父亲的一只傀儡,他与母亲的婚姻就快走到尽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永远不得翻身。”
听到这里沈骜似乎有些明白了,苏洵一出生就是个庶子,他在整个家族的身份和地位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拼过来的,那时的他为了爬的更高,怎能不耍些手段。
“那时的情况真的很凶险,我算过,如果那样的姿势,那样的伤,自己需要多少时间恢复,而厉娜会在多少时间里跟那个男人离开,而自己在失去了她这么一个人生价值保险,需要多久才能东山再起。”他淡淡的语气仿佛在陈述着一件别人的经历一般。
又是顿了一会儿,苏洵才继续缓缓的说下去,“那件事似乎有些凶险,一分的偏差都足以致命,直到自己以意料之中的姿势受了伤,随着疼痛改变着身体的承受能力时,也没有感到多大的恐惧和害怕,随后在得知了厉娜的不辞而别,我才终于松了空气,心里明白自己对她的这场利用终于已经到了头。”
他淡淡道,“仿佛出生就不懂得害怕,天生缺少恐惧这一门情绪。”
沈骜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半天,只能说出一句话,“那,万一呢?”想到厉娜,想到他,他的那些周密的算计,他和厉娜是真是假,好像本能的都可以不去在意了,唯一担心的还是,万一呢?
万一那时在法国他被暗杀成功了呢?客死他乡,没人知道,也没有家族的势力,就这么成了一具孤魂野鬼。沈骜吁了一口气,幸好老天爷没有让这种荒谬的事情发生。
沈骜记得在别人的眼里,自己一直就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就比如朴贤,朴贤一向都觉得沈骜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人,什么都不怕,只不过那都是小时候,慢慢长大后,觉得很多东西不能失去,胆子越来越小,那些英勇和无畏都只是装出来在他面前逞强而已的。或许苏洵亦是如此吧。
窗外的雨点不停的拍在玻璃窗上,可能是这套公寓的户型设计的原因,沈骜感觉自己仿佛是飘在半空中的。
雨滴越下越大,苏洵那边的声音却依旧是淡淡的,“不会有什么万一,就像结数学题,有一万个步骤,可以用一万个公式去解,只要你的每一步骤都精确无误,就是一万之万一,不会产生什么万分之一的失误,假如是有,那也是因为解题的时候不够周密......”
沈骜打断他的话:“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又不是每件都是一道数学题,人都有情绪,会害怕,就一定会有万一。”
苏洵那边顿了顿,接着沈骜的话,继续说道:“哦?那你告诉我,骜儿,为什么人会害怕?”
沈骜想也没想的回答道:“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啊。”
良久,苏洵缓缓的说道:“你说的对,这就是我今天害怕的原因。”
沈骜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这里,脑袋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愣愣的:“可你不是说你从来就不会害怕吗?”
苏洵开口堵住了沈骜后面的话:“今天我很害怕,骜儿,你不在的时候,或者我找你,你没有回应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恐惧和害怕是哪来的。”
沈骜愣了愣,苏洵缓缓的继续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明知道会这样的,早就应该把她的事情处理好的,却偏偏......”
话说到这里了,沈骜也没有再责怪他的意思了:“也不能怪你了......”
他补充道:“明知道你这么傻,有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你够了。”沈骜有些懊恼,真是的,怎么哄人的,“其实都是你.....”
却被他打断:“我爱你,骜儿。”
前前后后巨大的反差,搞得沈骜的神智都要奔溃了。
手都竟然开始发抖了,这样好听的话,这样美好的事情,多像是梦境啊。几乎是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四周静寂,只听到窗外雨声渐渐变小。
果然是做梦吧,不是经常就听说这样的故事吗?某某某自以为是天上掉馅饼了,刚好砸在他的头上,自以为是什么好事,怀着满心的欢喜,却没想到动作一大,醒过来时才发现不过是黄粱一梦,忍不住,沮丧万千。
突然,李嬷嬷推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姜茶,看着沈骜闭着眼睛,就走过了轻声问了一句:“姑娘,你睡着了吗?”
沈骜猛地回过神,发现手机还拿在自己的手上,而且,还是接听中的状态。
苏洵的声音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我在和你接电话,你不说话装睡是什么意思?”
见沈骜一脸羞红的模样,李嬷嬷放下姜茶,便识相的转身退出了房间。
沈骜咬着舌头,各种尴尬,“什、什么?”
苏洵含着笑,柔声说道:“我爱你,骜儿,我爱你。”
一瞬间沈骜觉得有些茫然,脑子一片空白,听到自己的声音淡定的响起:“我知道。”
苏洵却难得严肃的口吻对着沈骜说了这样一番话:“我知道你也爱我,原本以为现在让你别爱上我可是少受伤一点,看样子已经不行了,这番话,我原本打算以后时机到了再对你说的,突然害怕会来不及,怕你哪天就不要我了。只是现在,有好多东西我还给不了你,倘若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那你愿不愿意等等我,等我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答复。”
泪水几乎是一瞬间涌上来的,沈骜闭上眼,仿佛能看见苏洵的嘴角挂着那样的笑容,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
原以为能给自己和他相爱的机会,已经是最大的福祉,沈骜在心底幻想过他会喜欢自己。但从来没有觉得这会真的,从来也没有。
他问我愿不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可自己和他的身份,却什么都不能做,这时的他,她很想抱住他,却不能,也不敢。
点头是最容易的事,可倘若有一天总归还是他娶了他的妻子,我嫁给了我的丈夫,现在这样的话,算不算是笑话?
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自己一直在心底小心翼翼的珍藏着他,想要保护他,从不希望他收到伤害。
像是过了一辈子,沈骜终于鼓起勇气,“苏洵,我想我还是不要等了,我们之间不是只存在着一般的关系。”
下一秒,沈骜咬住嘴唇,费力的压下就要破喉咙而出的哽咽,“我们没有未来的,那些不必要的纠缠还是早些结束吧,你想错了,我并没有很喜欢你,也没有你想的那样爱你。”
抬手蒙住自己的眼睛,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一切都完了,沈骜牢牢的揪着被角,就像一望无垠的大海里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浮木,“你说你爱我,我很欢喜,但是我们,真的不应该再在一起了。”一切都完了。
许久,苏洵凉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骜儿,别怕,答应我,等我好吗?”
淡淡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响着:“有些事,有我在,你只需要在我找到办法之前,好好地活着,安心的等着我就好了,能办到吗?”如果这是梦那该多好,只要能将它保留住,沈骜愿意自己永远不醒过来。
只是想到这一路的峰回路转,眼角一酸,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掉。
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沈骜不停的摇着头,摇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接电话,摇头他怎么看的见。
苏洵轻笑着,“爱哭鬼。”
沈骜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良久,苏洵的声音柔柔的响起,“骜儿......以后可以尽情的哭给我听。”
沈骜还是摇着头,咬着唇,刚想开口,将刚才自己的想法再强调一次,“我们还是......”本想说好聚好散的。
苏洵却霸道的抢先一步,“别担心,等我。”然后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留下沈骜一个人,在电话的这一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I used to think dare to love and hate people who need great courage, and later gradually understand, in fact, with indifference masks a living person, don‘t care about love hate others, it takes a lot of courage.
【我以前一直觉得敢爱敢恨的人需要巨大的勇气,而后来才渐渐明白,其实带着冷漠面具生活的人,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爱恨的人,才需要巨大的勇气。____沈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