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 黑色,浪漫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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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黑色,浪漫
    时间之神总是一个胜利的调戏者,当你想快进的时候,他来慢放,当你想暂停的时候,他立马快进,反正他的原则很简单,就是所心所欲的与你为敌。
    所以,当我无所事事的坐在桌前的时候,毅然决定,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下,虽然某位女老师教导过我,这样很容易囤积肚皮肉,但是我困顿的大脑实在需要得到停机安慰。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头压了上去,侧脸正好看见那个漂亮的小盒子,里面的东西不用说,就是路谨提议的联络感情的媒介。
    就在刚刚,和蛋糕们隔着玻璃对望,我被她们光鲜靓丽的外观闪瞎了眼睛,实在不知道买哪个好。
    店员热心的问我喜欢什么口味,我实在不知道蛋糕除了甜味还有什么突破型的味道,不过我奇妙的知识储备告诉我,只要是食物,外观和实际口感绝对成反比,既越是好看的食物味道越是难吃,于是我比较了一下,选择了最朴素的一块,简简单单的样子,应该会不错吧。
    用手挂了挂漂亮的蛋糕盒的彩带,继续瞎想:反正事情也没糟糕到哪去,大不了等他的补习完成就不再来往,回归到以前的见面点头状态,也省了麻烦,反正我和他的学院隔着远,绝对不会遇见,只不过,他在这的一年里,要去路谨的酒吧就比较尴尬了,算了,他下台之前离开或是不理他就好,为自己找好了台阶,心理也没有那么繁杂了。
    正当我迷迷糊糊渐入迷境的时候,手机君坚挺的发出了怒吼,吓的我一个激灵起身,唉,这时间差弄的也忒不时候了吧。
    “娄姐,怎么了!”
    “小寒,快点过来帮忙!有学生自杀了!我现在。。。。。手都抖的。。。。。。”
    “娄姐,你别慌,实在宿舍还是教学楼,我就过来。”
    “是后山,园区!”
    “好,你稳住,我立马来!”
    挂上手机,我飞一样的奔出了学院大楼。
    娄姐是高我两界的学姐,硕士毕业后结婚生子,现在是博士在读,带大一某班的辅导员,和我师出同门,所以关系自然亲近一些。
    现在学生出事,首先想到我这个既善良又乐于助人的小师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大学生自杀的事听过不少,可也只当了闲谈饭资,正真遇见到却是头一次。
    最近新闻报道了不少砍人事件,难道这也能流行?还把自己剁进去了,要是这样,这学生真是安逸成猪了。
    我骑着小帅从上坡到下坡,第一次由衷的埋怨起学校为什么要修在山边上。
    把车留在一教车棚,从侧面的登山小路上去,蜿蜒一段就到了园区。园区就是学校的花房,灰白的大棚藏藏躲躲的掩着面,我刚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就听见有人叫喊。
    “老师,这边,他们都在这边!”一个园丁模样的中年妇女对我叫嚷的。
    我立马跟了上去,我靠,躲到上山去自杀,真是够有种的,看样子是被园区的师傅发现了,不然,那倒霉孩子肯定就得逞了。
    “小寒!”
    一抹枚红色的身影在墨绿的林间十分扎眼,娄姐屈身坐在泥地上,看见我缓缓的站起身来。
    “娄姐,情况怎么样?”我快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已经打了电话叫附属医院的救护车了,校医务室现在没人接电话。救护车肯定上不上来,我们一会要把她背下去,伤口看着不深,可是流了好多血,我也不知道现在止住没有,那孩子脸色好白,叫她,她也不回答,怎么会这样,才是大一而已,有什么想不开的,她手腕上割了好几道口子,我们撕掉了好多布给她裹了好几层,这样有没有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这孩子平时很乖从不缺课。。。。。。到底是。。。。。。到底是。。。。。。”
    “娄姐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做的很好了。”
    我没再说什么,上前抱住这个不停颤抖的2岁孩子的妈妈,听着她的焦急的描述,我才把这突发事件和真实相连,空白的大脑真的没有想到其他话语来安慰她,只能重复着——“你真的做的很好了”。
    娄姐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侵入鼻腔,混浊泥土与腐叶的空气交叉其中,这股前卫的刺激让我的胃部开始翻滚起来。
    娄姐平静下来,指着前面的大树说,“他们在树后面!罗老师也在,他和我一起发现的。”
    “罗老师!?”
    “恩,我们下午一起去打球,回来的时候听见花房大姐的尖叫声,那时大姐准备回大棚那去报警,我们就过来了。幸好,要不是她上来挖土,真的就完了。”
    “我过去看看!”我快步走向不远的树后。
    罗旭靠着树坐着,那名女生躺靠在他的身上,林子里光线太暗,加上她长发遮脸,一时间也认不出是谁?只看见苍白的左手腕上厚厚的裹着布,罗旭的手死死的压在上面。看着一边扔下的衣服残骸,应该是罗旭的T恤。
    我抬脚走到罗旭身边,血气更浓,铁锈味扑面而至。我僵直的站在他身侧,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黑乎乎的树叶,染了血的树叶。
    罗旭苍白的脸上的满是疲惫,看着我目光呆滞,不由得苦苦一笑,“你不晕血吧?等会你能背她吗?”
    “能!我没事,只是不习惯这么浓的味。”
    “除了吸血鬼,没有人能习惯!”罗老师依旧笑得温暖,“我和娄姐先叫了救护车,等会上了救护车,再报警!”
    “我知道!”
    虽然这件事终会流传全校,但现在能让时间慢进一点点,对这孩子也会好那么一些些。
    “来了,来了,车子在下面!担架上来了。”刚才带我过来花园大姐跑了回来。
    “终于来了。”娄姐的声音里又带着哭腔。
    我们听闻立马开始行动,我背着那名学生罗旭压着手腕,娄姐在后面扶着背,花园的大姐在前面带路,从林间刚下来我们就和救护人员遇见了。等担架上了救护车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稀奇的学生。
    我和娄姐上了救护车陪同,罗旭回院办向领导汇报情况,等待警方。
    我在医院急诊科手术室的座椅上等待着结果,娄姐的电话不断,听口气应该是和学校的各位领导通话,我无心听下去,只是看着手术室门口的红色亮灯,时间暂停了下来。
    “小寒,你先回去吧,医院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副院长和书记先回去了,院里也安排了女老师来陪床。对了,明天我们要补做一下笔录。”
    娄姐从医院小卖部带上来面包和简装热牛奶递了过来。
    “孩子的父母呢!?什么时候到?”我慢慢的喝着牛奶,热热的触感让人安心。
    “应该。。。。。。会来吧!”
    “应该?是外地的?”
    “不是!本地学生!”
    “本地的家长怎么不来?”我吃惊的看着娄姐。
    她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是会来,但没说什么时候来。”
    我不懂这样恶心的回答有什么用,要真是没有人心何不直接挂断电话还来的更干脆。
    “我等着人过来接班再和你一起走吧,有需要叫我,我就不进房了,就在外面坐好了。”
    “好!”
    娄姐姐没再说什么直接进了病房。
    我和娄姐走出医院的大门时,医院大厅的电子时钟显示8点47分,时间快进的真是随意。
    娄姐的老公开车过来接她回去,告别后我自行打车到了学校门口下车,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显示,也没有短信,我很疲惫,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还是选择了直接回家。
    我慢步向自己的公寓走去,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如此渴望一个叫床的地方。
    走上山坡,越过小林,我看见了熟悉的灯火,以及一个熟悉的背影,不高,有些瘦,那抹身影在淡黄的路灯下来来回回的走着,路灯旁边则靠着他的小提琴。
    马克斯?我停住了脚步,下意识的很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寒!”一声叫喊让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时间又一次按下了我的暂停键,让我就这样暴露在了马克斯的面前。我看着少年对我挥挥手,好像是说,我看见你了,快过来吧。我迈着步子向前,走向漂亮的少年。
    “事情处理好了吗?我听说你一直在医院里陪护!”
    事情还是传开了吗?连留学生院都知道了?啊,也有可能是他到办公室等我听到了消息吧。毕竟有警*察出警想瞒也瞒不住。
    “是啊,挺可怜的一女孩,到现在家里也没人来看她!”我靠在一边的矮矮的护栏上慢悠悠的说道。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感觉挺愤怒的!”
    “可你说话的语气一点也听不出来。”
    “是吗?可能是应为无能为力吧,也可以说是力不从心,听过吗?”我摇摇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马克斯却很认真的看着我,目光虔诚的好像在参详一座佛像。
    “你想听什么?”
    “诶?”
    “我拉给你听啊!我带琴了!”
    “上课还带着琴?”
    “今晚酒吧本来有演出,我请了假,才过来的。”
    “几点!”
    “九点半,是后半场!”
    “那不是要到11点多才能回家?”
    “没关系的!”
    “。。。。。。”
    “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第一次在酒吧拉的曲子,就是那首手机铃声!”
    “恩”
    马克斯从琴盒子取出来,搭玄,拉弓。乐曲声在黄色光线的包裹下流入耳中。
    到现在,我都不记得这首曲子的名字,更别说是歌词,只知道和月亮有关,只记得他的旋律大概如何,一如我对生活——糊里糊涂。
    我靠坐在冰冷的水泥栏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只为我一人演出的小提琴独奏,不做评价,不做感谢,仿佛本来就该如此任性。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马克斯,我觉得提琴的音色如同轻声的哭泣?
    如果他认同我的观点,又能否告诉我那动人的哭泣,是代表着演奏者?还是听众呢?
    时间再一次暂停,画面定格在那个只包裹着厚厚布条的手腕上,浓浓的铁锈味道好似还在飘荡,肩上的重量,颤抖的双腿,以及罗旭在我肩膀上的掐痕,那时我知道他无声的话语——“别怕!”
    突然看见了生死,品尝到冷漠,我没有悲天悯人,也没有感慨万分,只是平添伤感,原来自己在面对生死之际是这样的懦弱胆小。
    许久,小提琴的声音依旧在耳边,看来,这回时间总算是人性的按下了慢进的按钮。
    这夜的最后,我和马克斯互道晚安,各自回家,没有谢谢,没有不客气,连一个笑容也没有交换。
    事后我揣摩着当时的意味,把他归类为这样的情况:今天和昨天,咱俩算是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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