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雕 第十八章 骨雕.8 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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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北沧不大,虽然是富庶,但是用得起这种料子的锦缎流云纹的,只有城东的可家,城南的苏家,县城中的温家和城北的徐家。
县令当机立断的派了人去各大布庄比对,看这布料是哪家卖出去的,又派人去这四大家族调查,查清楚究竟是谁才用的是这种布料制衣服。
这县令虽然是上任不久,但所谓民不和官斗,各家都派了管家和账房先生一起去查看,合各布庄对峙。最后得出来的结果却不免的让县令又头疼了一回,全县竟然没人买过这种白色的云纹布料。这各个布庄都说,云纹衣服织起来十分的费工夫,只有在皇城那边才有人买,这边压根儿就没人卖这种布料。
县老爷愁得饭都吃不下了。师爷附在耳边提醒道“大人,最近咱们北沧来了两个看起来颇为富贵的人物,现在就寄住在温公子家”
被这一提醒,县老爷马上就想起来了那两个气度不凡的人物,不正是上次险些被黑风寨山贼劫持的那两人么?
县令立马派了人来带苏玉和离索二人。
对照着苏玉身上的花纹一对比,果然是和苏玉身上的料子一样,白色的流云纹织锦,用得起这个料子的人非富即贵。
离索觉着这事情越发的好玩了,苏玉昏迷中呓语要来这徐州沧县,醒来之后判若两人,千儿八百年遇不上一回的打劫,却给一个天生命格薄的地方公子给搅和了。谁知这时还摊上了命案。
望着怀里昏迷着的人,离索有点哭笑不得。这天君什么时候让人暗算至此,连着这种事情都能搅在身上了。
按照程序,他们先是要在牢里待一天,第二天才能上公堂对簿。后面的官差押着这两人,本来是要把他们分开关着的。离索淡声道“家弟现在体弱,还是与我关在一起吧。”
毕竟他们现在只是嫌犯,并不是真正的犯人。那两个官差互相对了个眼色,另一个去问了牢头。最后顺着离索的话,让他们两个人在一间牢房里关着。
离索皱了皱眉头,打量着这个脏的不成样子的牢房,黄泥墙壁倏倏的往下掉灰,就一张简陋的石床,铺了一些干草,一块脏兮兮的布,就算是一个铺盖了。更别说其他。
两个捕快把人押送到了锁好门就走了。离索使了个傀儡术,从自己和苏玉的身上取了样东西做引子,抱着苏玉穿墙而过。
改变容貌和衣着对于仙人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离索一挥手,两个人就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弱风拂柳的病美人。
离索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某人。其实苏玉的样子并没有改变太多,只是给他换上了一身女儿家的衣服而已。虽然这人的相貌仅仅算得上是清秀,没想到,给他做一幅女儿家家的打扮,竟然出奇的和谐,别有一番韵味。
昏迷中的苏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在一片寂静的峡谷中,四周弥漫着浓浓的雾气,看不到头,他只有努力的奔跑,回头,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不知道追逐他的是什么,但是那种本能的恐惧让他不得不一直往前。
跑了不知道多久,却像是陷入一个梦境一般,根本就跑不出去,无论他怎么跑,他始终在原地停留。手腕疼得厉害,似乎是整只手就要这样断裂一般的,噬心蚀骨的疼痛,让他疲惫却又清醒。
他怕这是有人有意为之,给他种下梦魇之术。干脆闭上眼睛,往前跑,既然这是自己的幻境,那么必然不会有什么实物的伤害。
脑子里空洞一片,他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手似乎没那么疼了,耳边像是响起了一个很熟悉的笑声,轻轻的,带着点灼热的热气喷薄到耳蜗周围,他从未与人如此接近,这让他有点不自在,却又从心里喜欢那种温度,像是这样的浅浅的呼吸能缓解手腕上的疼痛。胸口处挂着的古玉泛出一阵幽绿的光。
苏玉皱着眉头,突然停下了脚步,刷的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腕。右手手腕上的那串骨珠,不知道怎么得,竟然和胸口的古玉一起,散发出频率相同的幽绿之光。这让他想起了上一次昏迷的时候,看到的一双眼睛。
也是这样纯粹的绿色,热烈的绿色,像是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一样。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人影,看不真切,一个正在幽幽的谈着琴,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平刀,一块骨料,时而看看弹琴的那人,时而低头专心雕刻手里的东西。
在他们身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捏着一串冰糖葫芦,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那两人。手腕上怎么也取不下来的骨珠刷的一下飞到了那正在雕刻的那人手里,他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骨串,抬起头,对着弹琴的人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再看向苏玉,嘴唇上下接触。
苏玉听不清楚,加上大雾的阻隔,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脸。他想走上前几步,却发现脖子散发着灼热的热气,正是从穿着那方古玉山的金线散发出来的,烫的他错以为自己的整个脖子都会化掉。
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美人儿~再不醒,我可把持不住了哟。”
苏玉蓦地被这个声音从昏迷中惊醒,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按着自己的心口,重重的呼吸两下,额际还冒着冷汗。
却听到那人轻轻的哼笑出声“呀,终于醒了呢。”
苏玉狠狠的皱了下眉头,动作僵硬的回过头,看着那人带着笑意的脸,突然说“我是不是认识你?”
“嗯?”离索挑了挑眉,笑道“这是失忆了么?”
苏玉打断他,道“我是说,在涂山之前,我是不是认识你。”
“呀”离索用折扇敲了敲脑袋“应该不会,我不常下凡。”说完他轻轻的笑了,打趣的看着苏玉“还是说,你是前世认识我。”
见他这么的回答,苏玉也就断了心里那一点怀疑。动作冷淡的从床上翻身下来,站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了一下,说“咱们不是回涂山么?这儿是哪?”苏玉一时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换成了女装,皱着眉头问。
苏玉长了张清秀的脸,一头乌发随便打了个髻披在身后,不施粉黛,说话的时候,那双眸子微微闪动,黛眉轻轻蹙起,红艳的嘴唇一张一合,竟然让离索轻微的失神。
那眉头皱的更深,加重语气的问道“天君,此地是何处?”
“嗯……”离索应了一声,看着苏玉,脸上缓缓的绽开一抹笑“苏玉,其实你……更适合女装。”
“什么?”苏玉不知道他突然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见离索不坏好意的笑,苏玉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没有灵力,不能幻化出镜子,这四周也没有能照人的东西。左右寻了寻,从桌上拿起茶壶往盆里一倒,借着水看了眼里面的自己。
苏玉的脸刷的一下就冷的彻底,一双眉头皱的都快成为一个“川”字了,寒声道“天君这是什么意思?”
“嗯?”离索微微抬了眉看着他。
“哼”苏玉冷笑一声“纵然我无半分灵力,比不得天君法力高深,若天君非要如此戏弄于我,虽然没办法破解天君的法术,倒不如回涂山,何至于让人如此羞辱!”
离索不知道这人竟然是这般刚烈的性子,只好皱着眉头,忽视了心底那一丝故意戏弄他的想法,叹一口气,捏着绑着他长长黑发的发带,柔声解释“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哦?我究竟是做了何事,需要用这等方法掩人耳目?”苏玉的某件带着淡淡的怒意,质问他。
离索没办法,轻叹一口气,看他难得生气的样子,居然没有觉得多么开心,只是心底不想让他生气。给他解了这一身的装束,换了和自己差不多的打扮。
苏玉静静的等他回答。
离索给他说了城东刘家小孩子的事情,还有他们两个现在是“嫌犯。”
苏玉冷哼一声,一挥衣袖“荒唐,我又何必对一个孩子动手?”苏玉又道“再者,本来就不是我们做的事情,解释清楚就可以了,为什么要逃?”
“可是,他们并不会相信你啊。”离索轻叹一口气,这人毕竟是关在山间太久了,无论他从书上学了什么人情世故,始终是没有入世过。“苏玉,有时人心就是这般。他们不会相信你的。对于所有的人来说,我们只是入北沧的异乡人而已。”
离索道“不过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去管。因为我们随时可以离开,所谓的官府,对我们而言,是不存在任何威胁的。”
听完了离索的话,苏玉却没有像离索想的那般,不用在意这一点点莫须有的罪名。他微微扬了扬下颚,脸上没什么表情,道“不,我不会让任何人污我半分。”
“那你待如何?”
“自然是找出真相。”苏玉道。
离索轻轻地笑了,讽刺道“那好,我就看你没有半点法力的妖,如何对抗着人间的冤屈。”
苏玉傲踞的扬着脸,一声不吭。
离索望着他的眸子失神。
已经多久了?没有见过这样神采飞扬的眸子。
像是平静的湖中投入的一块石头,触目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