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针灸国际交流会开幕式于下午一点准时开启，由由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主办，来自30余个国家和地区近100名医学界专业人士参会并进行了研讨，到场的大多是alpha精英，林清一个beta在其中落了座反倒引来了不少注目，这让他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林清低下头，将相关资料稍微整理了一下，方便周毅成待会儿上台演讲，不过一晃眼的工夫，再抬头时坐在他身边的周毅成就不见了，林清四下张望了一番，在不远处的角落找到了对方的身影。
    一位身材高大的德国人正和他兴致勃勃地交谈什么，两人的目光时而扫向自己，林清先是一怔，而后朝他们笑了笑，移开了注意力。
    两人的交谈似乎被自己打断了，那名金发碧眼的德国人率先朝林清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友好的微笑，用挺标准的中文发音作了自我介绍。
    林清一点儿也不意外，外国人大多非常热情，也起身打了招呼，“很高兴认识你。”
    “安德烈称赞你年少有为。”周毅成接过林清手头的资料，笑着调侃。
    林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腼腆地道了谢，安德烈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大大方方地搂上林清的肩，挤眉弄眼道，“因为他看上去就像个十八九岁的大学生，毅成，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显老了不少呐。”
    周毅成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拳，摸了摸林清的脑袋，“小林，他就这自来熟的性子，别见怪啊。”
    林清不怎么擅长交际，略僵硬地摇了摇头。
    “安德烈在我们国家留过学，就读的正是我们母校，算起来也是你学长，他也是这次交流会主办方指任的接待人。”
    林清笑：“那就请学长多多关照了。”
    “开幕式结束，主办方就近安排了酒宴，欢迎来自中国的客人，到时你们可不许缺席。”
    “来自中国的客人？就是说，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中国人么？”
    “是的，投资商也是中国人，他赞助了我们很大一笔钱，与会人员落脚的酒店，来回机票都是他开支的。”安德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听说原本不是这位投资商，中途不知何故原先的那位突然撤资了，主办方承担不起这么一大笔开销，差点没取消会议，不过幸好，现在这位主动联系了负责人，接替成为了新的投资商。”
    周毅成摇了摇头，“做的倒是好事，但给人感觉太不讲理了，因为他一个人，会议说延期就延期，说召开，马上就得召开。”
    “嘘，这话最好还是咽肚子里，万一听见了闹着要撤资，主办方可没处哭去。”
    林清听得发笑，“我倒觉得不至于，不过，先前那投资商毫无预兆地撤资，紧接着这位就来雪中送炭，难道不会太巧合了吗，说不定是这人暗中搞的鬼。”
    话刚说完，面前两人就齐齐转头看向自己，林清生生给他们盯出了一身冷汗，“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安德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眼冒精光，“分析得太在理了，我怎么没想到……不过，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周毅成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估计钱多的没处花了吧。”低头看了下表，马上一点了，便将话题拉回正轨，“小林，资料就这么多了吗？”
    林清刚想点头，猛然记起了什么：“对了！还有几篇论文。”他低头从包里翻了翻，抽出几页纸。
    “嘶……”
    抽出时，一不注意被纸张边缘划破了食指，从指腹溢出的鲜血将雪白的纸张沁出了硬币大小的血斑。
    “你受伤了，”安德烈皱了皱眉，下意识握过林清右手手腕，含住了对方正在流血的指头。
    林清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令他头皮发麻，“小伤，不，不用了。”他急着抽回手指，却被对方死死捏住了手腕。
    “喂，安德烈，在中国，这可是很不礼貌的。”周毅成见林清脸色怪异，忙开口提醒安德烈。
    安德烈却恍若未闻，嘴唇更用力地吮吸，舌尖粗暴地顶着那道细细的伤口，林清被弄得有点痛，抬眼对上安德烈涣散的目光，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他从安德烈蔚蓝的眼眸中看到了熟悉的情绪。
    那晚的邵骏……同样也是这么注视着自己的。
    安德烈鼻息粗重起来，林清用力掰开他攥着自己的手，飞快地抽出食指，他的做法似乎激怒了安德烈，对方顿时如同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般朝他扑了过来。
    林清闪了一下，退到墙边，震惊地瞧着前一秒还跟自己有说有笑的学长。
    安德烈扑了个空，敏捷地反身跃起，制住林清的身体将其摁在了墙上，空出一只手扯开对方的领带，朝着那白皙漂亮的后颈狠狠咬了下去。
    “安德烈，你疯了！！！”
    周毅成拉不住突然爆发的安德烈，只好将自己的手挡在了中间，手背顿时被咬得鲜血淋漓。
    “主任！”林清忍不住惊呼，他眼角余光瞥见了安德烈咬下的伤口，一圈深深的牙印烙在周毅成手上，正往外不住地渗着血，视线绕会场一圈，“你的手伤得很重！谁有医药箱？”
    因为周毅成的阻挠，安德烈没再动手，安分了许多，只怔怔地瞧着林清，眸中情绪复杂。
    林清脸色很不好看，先前建立起的好感在发生了这种事后荡然无存，他熟练地给周毅成上了药，仔仔细细地包扎好，完全没有理睬一旁的安德烈。
    “对，对不起……”安德烈生硬地道歉，因为紧张，他额头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周毅成挥了挥手，见对方神态恍惚、欲言又止，忍不住开口责备，“你到底怎么了？别告诉我发情期到了，你刚刚那举动明显是想标记林清，看清楚他可是个beta！”
    安德烈笨拙地想解释，可一张嘴又不知该怎么表达，最后偷偷觑了眼林清，颓丧地放弃了。
    “会议快开始了，主任，该我们入席了。”
    周毅成点点头，“我这模样上去演讲不太合适，由你代替我吧，我会和主办方打个招呼。”
    林清略微犹豫了一下，很干脆地答应了，“我会尽力，这是我的荣幸。”他弯了弯嘴角，笑容里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狡黠与自信，本就精致的五官也变得灵动起来。
    安德烈看得脸红了红，在林清转身入场的时候拉住了他，“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你的信息素……”
    “你说什么？”林清本不想理他，听着这句却忍不住回了头，“信息素？”
    “是的，你的信息素……”安德烈深吸一口气，眸色暗沉了几分，“开幕式结束，我会在一楼右侧的会客厅等你，希望你能来，到时我会将一切解释清楚。”
    林清没有作声，沉默了几秒便迈开步子在周毅成身旁落了座。
    一点，开幕式准时开始了，业界一些有头有脸的专家率先发表了讲话，不外乎介绍本次交流会的主题流程什么的。令人意外地是，开幕式进行一半，主办方负责人——也就是安德烈，突然上台插了话，他将前面专家的发言做了十分精炼的总结，博得了不少掌声。
    “接下来，有请本次交流会的投资商——邵志全先生，为我们发表讲话。”
    此话一出，林清敏锐地察觉到周毅成的身体刹那间僵直了，他疑惑地瞧了眼台上滔滔不绝的男人，又瞧了眼身旁面带敌意的主任，小心翼翼地问：“主任……认识这个人吗？”
    “难道，有过节？”
    周毅成避重就轻，睨了林清一眼，“好好准备，待会儿上去讲话给我脱稿！”
    林清闷闷地“哦”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八卦过了头，低头吐了吐舌头。
    “他是……邵骏的父亲。”
    周毅成闭了闭眼，邵志全此行目的肯定不一般，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林清。
    身边人沉默片刻，不自然地笑了笑，“是吗，他看起来可真年轻……主任，怎么会知道？”
    “他身份特别，从事的工作……带有危险性，我之前有接触过，所以初次见面就认出了邵骏。”
    “危险性？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林清苦笑，“主任，难得听你提到某个人时，如此如临大敌的模样。”
    周毅成：……
    “小林，你很聪明，有些时候却也固执得很，听我一句劝，趁着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别让自己陷太深。”
    林清闭了闭眼，好久才轻轻开了口：
    “可是……已经晚了。”
    即使心底再明白，也没有当事人简单几个字的冲击来得大，周毅成紧紧攥着拳，身体绷得像一根弦，良久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该怎么去祭奠自己死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