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狂歌传》 第二十八章:雪牙苍狼 (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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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雪牙苍狼(8)
卫央平静的说:“第一条路说完了,请陛下说说第二条吧。”
慕容瑾原来想说的是如果你不降我就万箭齐发,看看卫大将军怎么走出这箭阵。他本打算用车轮战术,让大批云中卫先把卫央累倒,然后活捉,他就不信,卫央再厉害,能坚持多久。可话说出来就变成:“第二条路是公子可以突围,我不会放箭,只凭这几万云中卫将士,看看能否拦得住你。”
卫央疑惑的说:“不放箭?你是说,你放着那么多弓弩不用,打算用士兵的性命跟我赌?”
慕容瑾:“不,不是赌,是决斗,能跟天下第一的卫央过招,是他们的荣幸。”
卫央冷然说道:“如果我是你,只管直接放箭就是了,我不会拿自己部下的性命来看戏。”
慕容瑾:“公子不用费心了,激将法这种东西在我身上不好使,我要是真乱箭把你给解决了,韩钥能把轩小迢活剐了,正如公子所说,我慕容瑾也从不拿部下的性命当儿戏。”
卫央:“我选第二条路,不知道能不能提个条件?”
慕容瑾:“请讲。”
卫央缓缓道:“突围,只我一个人就行了,我身后这几百人绝冲不出你的大阵,卫央请陛下能放他们回去。”
白樽等人听了都是一愣,五百人在这数万骑面前都等于没有,卫央竟还要让他们先走?的确没见过这么当将军的,雪牙苍狼还真是与众不同,从士兵到韩钥就够不同凡响的了,没想到这领头的大将军更是奇特非常。
慕容瑾也想知道卫央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好,我答应你,放你身后这些人出去,不过,你……真打算一个人突围?”
卫央点头:“多谢陛下。”一招手,两队骑士上前听令,“叶无忌,你带队马上回城。”
卫央刚才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所有人都摇头。卫央沉声问:“你们想阵前抗命?”
骑士们都默然,卫央下马唤过叶无忌,“把你的马给我,你把狮子雪好好的带回去,告诉韩钥,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杀轩将军,要善待,听清了吗。”
叶无忌点头,“属下尊命。”卫央上了他的马,叶无忌没骑狮子雪,跟另一名骑士合骑一匹马。狮子雪不肯离开卫央,卫央摸摸它的头,小声说:“乖,回去,在家等我。”
狮子雪仰头去蹭主人的胸口撒娇,卫央抱了它一下,又拍拍它的脖子,“好了,快回去。”
五百骑士在马上沉默的行礼,白马跟着他们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云中卫大阵打开一条通道,只能容一骑通过,骑士们一语不发的迅速穿过,然后策马往白鹭关跑去。
万人大阵立刻合上,卫央提枪立马,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兵阵,面前是白樽。
慕容瑾是打算自己跟卫央对决的,可白樽非要打头阵,他是想先给慕容瑾打个前站。
白樽怕卫央像刚才那么敷衍自己,故意很不客气的说道:“希望这回卫大将军能拿出真本事跟在下好好对决一场,别用花招儿。”
卫央沉静似水,“白将军想看什么?”
白樽:“当然是真本事。”
卫央:“想看那种东西,要付出代价。”
白樽:“我既然身为将军,这个道理自然懂得。”
卫央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小的只有白樽能听见,“恐怕白将军并未懂我的意思,凡事有因就有果,可是,谁又能真的分清呢。”
白樽尽管聪明过人,也没听懂卫央在说什么,只觉得卫央可能小看了自己,于是说:“白樽会全力以赴,将军不必手下留情,只管使出本事来。”
卫央不再说什么,左手横握长枪,枪身前部先斜担到右肩上,然后左臂慢慢外展,伸直,长枪平悬,枪尖直指正前方。他的动作缓慢而费力,仿佛那大枪不是由空中平展出去的,而是正在巨大的泥潭里面艰难的推动。
慕容瑾的脸色一点点的凝重,他感觉到一股滞重的气息正从卫央的枪身周围向四面八方滚动,他想叫白樽回来,可是白樽已经对着卫央直冲过去了,慕容瑾想,晚了。
白樽也察觉到了那股滞重的东西,但他没有太在意,剑气刀**气这一类东西凡是高手多少都能练出来,他也能用剑气伤人。
马到近前,白樽高举斩马刀用尽全力劈斩下去,卫央这回没有任何取巧,在马上侧倾身,铁枪在头顶抡出大半个弧形之后斜着向上方劈下的重刀旋抡出去,两柄沉重的兵器撞到了一起。白樽在那一瞬间感觉手臂发麻,然后全身都麻木了,他看见自己的斩马刀像受惊的大鸟一样飞出去,然后就失去了全部感觉,彻底昏迷过去。
其实大枪跟重刀相碰时的声音并不算大,金属的碰撞声显得很沉闷,然后是沉闷的属于金属的回响。慕容瑾觉得胸口像是被重物挤压一般透不过气,马不等主人发令就一步步往后退,他急忙运息内力,才缓过来。不只他,周围的马都在步步后退着,有内功的人纷纷运气调息,不会内功的只能大口喘气。
卫央依然保持着枪刀相撞时的动作,略倾身,微侧着头,长枪斜直空中,一动不动。但金属的回响却不结束,而是涟漪般的扩散出去,一圈圈的向云中卫大阵波及。
渐渐的,回响声变成了金属的铮鸣,仍是低低的,沉闷的,却越来越多,仿佛涨潮时的大海,一浪过去一浪又来,海浪澎湃着涌向海岸,金属的铮鸣声像海潮翻涌着。
铮鸣声来自云中卫们手里面的兵器,这些兵器就像妖魔附体一样不经碰撞就擅自发出铮铮的鸣振声,不管人们怎么想要握住它们都没用。在这潮水一般的铮鸣声里,所有的马和没有内功的人都开始陷入晕眩。
慕容瑾明白,这可不是什么妖术,这是武功,高深的武功,他没想过卫央的武功会高到如此地步,可他必须出手,只要打乱卫央的动作就能破了这一招。他腿一夹,胯下的骊龙驹嘶鸣一声跃冲出去,手里的霸王长枪以蛟龙出海般的气势和力道砸向卫央的头顶。
慕容瑾这一枪比白樽更厉害,卫央 踢镫驱马朝旁边躲,枪式不变,右手袖中的小竹笛甩出,却是打向地上昏迷着的白樽,慕容瑾仗着武功惊人,急忙变招,枪尖一扫,震碎竹笛。而卫央依然保持着刚才的枪式,催马走向包围他的云中卫,那些马哆嗦着纷纷向两边让开,马上的军兵连手里的兵刃都快握不住了,哪里有力气阻拦,况且现在,他们也没有对阵的胆量了。
慕容瑾看着卫央离开,没有下令围攻,就算他刚才不出手,白樽也不会有事,那支竹笛只是冲着盔缨去的,他看的出来,卫央根本没打算伤害白樽。
卫央的马不快不慢,徐徐穿行在包围着他的数万骑兵重阵里。没有人敢于阻拦,也没有人想要阻拦,云中卫们敬畏的望着这个年轻的敌军将军,他是那么苍白而俊美,而那柄枪却森严不可侵犯。
如果说慕容瑾是不可一世的乱世霸主,那么,此时此刻,卫央就如同武神天降。
卫央走出燕军的合围大阵,收回枪式,所有的金属铮鸣声消失了,人和马也都缓过来,但,没有人动。
慕容瑾看着卫央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白鹭关的城门里。
这是日后一统天下的大燕清和帝与天下第一名将之间的第一战。
几万燕军默默的回到天水关,云中卫阵亡的不到两百人,但是受伤的很多。白樽没有大碍,被送回卧房一个时辰就醒了,大家都以为他不死也要重伤,可军医官查看完说白将军只是当时被震昏而已,休息两天就能复原。
白樽醒了之后就躺在床上发呆,慕容瑾瞅瞅他,“怎么了?难得打一次败仗,就这么难过?”
白樽喃喃道:“输了倒没什么,可是让人家一招就给打下马,太难看了。”
慕容瑾坐到床边,“让卫央打下马一点也不难看,换做是我,也一样赢不了。”
白樽:“他,没想杀我?”
“是的,他根本没想要伤害你。”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弟弟。”
白樽跟母亲家的姓氏,他其实是老皇帝的私生子,慕容瑾同父异母的弟弟。
慕容瑾:“不只是这个,我觉得他好像是还没下定决心对付我们,否则今天这一仗我们不可能损失这么小,以雪牙苍狼的能力,云中卫所谓的拖延战术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
白樽想了一会儿说:“嗯,的确,他们今天根本没使全力,不然云中卫至少要伤亡一半,卫央是不是在试探我们?好为下一战做准备。”
慕容瑾说:“好了,你先休息,过几天跟我出趟远门。”
“去哪里?我们不是在打仗吗?”白樽疑惑的问。
“楚国,我要先去会会大司马南景,免得他们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