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狂歌传》 第十六章:边关初见 (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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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边关初见(10)
慕容瑾心里着急,脸上不慌不忙,还带了点笑意,“公子说要杀了我灭迹,可公子有这个把握吗?我带了两百人,公子只有十五人。”
卫央:“陛下好像很有把握。”
慕容瑾:“听说公孙侗最后也没能看到雪刀,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卫央左手握住雪刀的刀鞘,右手轻轻拂过雕饰了古老符纹的精美刀镡,搭到刀柄上,“面对阁下这样的对手,我也很想看到它出鞘的样子,不知道即将跟它对决的是什么样的兵器?”
慕容瑾左手扣住佩剑,“这是我最心爱的两把剑之一,多年前偶然得到,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不知道来历,燕国甚至没有人认识这把剑,剑匣上有陆离两个字,所以我叫它陆离,它比我见过的所有兵器都好,今天就用这把陆离领教公子的雪刀。”
“你不认识它?”卫央有点不相信。
“不认识,莫非公子认得?”
“那你能把它拔出鞘?”
“当然,不能出鞘,我怎么用它?”
慕容瑾能拔出离冰,但不认识它,卫央想着所有的可能性,天下能拔出这把剑的人不会超过十五个,要么慕容瑾是离冰的主人,但他自己不知道;要么慕容瑾是其它几样兵器的主人,所以可以用离冰;要么就是自己看走眼了,这把剑不是离冰。
慕容瑾看着卫央,“看来公子认识这把剑,能告诉我它的名字吗?”
卫央说:“我看不清。”
慕容瑾点头,然后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他摘下剑,把它抛向卫央,“请公子仔细看一下。”
马上就要你死我活开打的人竟然将自己的兵器交给敌方,只是为了让敌人看看,白樽小声说:“二哥,你疯了?”
还来不及惊讶,握住剑的那一刻,似曾相识的亲近感从剑上传来,卫央没见过离冰,但他熟悉关于这把剑的所有描述,就像熟悉自己的雪刀。他捧起剑仔细端详这柄传说里屠杀过上古恶魔的传奇兵器。
古朴黯淡的黑色乌木剑鞘,殷红的纹饰,如同陈年的血迹,蜿蜒生长的藤蔓,好像无尽的杀意。这把剑自己就是一个恶魔。
他握住剑柄,手上略略用力,拔剑出鞘。如冰似玉的剑身上铭刻着古老神秘的纹饰,纹饰上隐隐流淌着桃花盛开时的绯红色,好像一块被海冰包裹着的淡淡云霞。
卫央凝神注视着离冰冰玉般的剑身,原来慕容瑾的确不是它的主人。离冰如果有了主人,剑脊上就会有一缕若隐若现的冰蓝色缓缓流动,与剑身上的绯色相映衬。看来这一代的离冰之主还没有出现。
白樽却差点惊叫出声,他惊诧的看看卫央,转头看慕容瑾,“二哥,他,他能拔出陆离!”这把陆离剑到现在只有慕容瑾能把它从剑鞘里拔出来,别人都不行。白樽不知试过多少回,不论用多大力气多少内力,剑就是在剑鞘里纹丝不动,而卫央只是一拔,陆离就乖乖出鞘了。
慕容瑾的惊讶不亚于白樽,他听见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叹息:慕容瑾,这就是你的缘分了!
是离冰,确凿无疑。卫央顿觉无力,他拉开杀人灭口的架势是为了试探对方的虚实,最好是能把慕容瑾吓跑了事,那样谁都没损失。要是慕容瑾真动手,他就顺水推舟毫不客气的送这帮人上西天了事,反正边关荒道的,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现在,他杀不了慕容瑾了,也不能杀他。就算不考虑离冰的关系,即将生死对决的时候,一方轻易就将自己心爱的兵器扔给对方看……
这样的性情,这样的气魄……
这个慕容瑾真是天下间少有的英雄。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小小的白鹭关,不应该死在默默无闻的杀戮里,更不应该死在雪刀下。
他想到杜澜心。慕容瑾是跟杜澜心一样的英雄,他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了。
卫央归剑还鞘,驱马近前,白樽立刻紧张起来,侍卫们也都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卫央右手托着剑递到慕容瑾马前,慕容瑾神色自若的伸手接过来。卫央退回原地,“此剑名为离冰,离火之冰,冰极如离,意思是说这把剑同时蕴含了冰火两个极端,这是一把罕有的神兵。”
慕容瑾:“离冰,真是特别的名字,神兵?公子的意思是说它不只是一件兵器,还是一件神物,就像古书上说的龙和凤凰那样?”
“它其实是龙雀之剑,专门吃凤凰的。”
“它很厉害?”
“它是暴怒的恶魔,也是锋利的冰之神,是天下最可怕的兵器之一,你不是它的主人,我只能告诉你这些。离冰是稀世神器,既然你可以用它,就请好好珍惜。”
“那么公子的雪刀呢?跟离冰相比如何?谁更厉害?”慕容瑾问。
卫央:“离冰只有在自己主人的手里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你不是它的主人,只能用到它全部威力的两成,最多三成,所以,即使有了离冰,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慕容瑾把剑挂好,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它的主人?”
卫央:“如果你是它的主人,不可能不认识它。”
慕容瑾看着卫央,嘴角含了一抹笑意,“我们的兵器名字很像,它们不会是有什么渊源吧?比如雌雄一对什么的。”
卫央:“它们不可能是你说那种渊源,离冰是一把孤剑,它自己本身就包含了阴阳两个极端,雪刀也是一样。凡是需要雌雄一对的兵器其实本身都是有缺憾的,所以才要两把互补,而离冰是最完美的兵器,它没有任何缺憾。”
慕容瑾说:“我从十二岁时得到这把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认识它,除了我,也从来没有人能把它拔出来,可是公子认识它,不仅认识,还能把它拔出剑鞘,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跟它到底什么渊源?”
“没有渊源,只是以前听说过,印象深刻,所以到现在还记得。”卫央回答。
慕容瑾紧盯着卫央的眼睛,“听说?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卫央,我从你的眼睛就知道,你跟它肯定有渊源,是不是这里人太多,不方便说?那我们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卫央的头开始痛了,这个慕容瑾看上去挺一代英豪的,怎么这么……难缠啊?吓唬不走,又不能真把他给杀了,自己得赶快脱身,不然,他怕忍不住真给慕容瑾来一刀。就算只是离冰的保管人,他也不想伤害。
离冰,是跟雪刀同一炉玄海冰石铸造出来的,慕容瑾猜错方向了,离冰和雪刀不是雌雄一对,而是一对兄弟。如果他有机会看清楚雪刀,就会惊讶的发现,雪刀的刀镡和离冰的剑镡虽然形制颜色不同,但上面篆刻的纹饰却是一摸一样。这两把兵器历代里都是互相守卫的,就像是一对生死兄弟。
白樽要是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自己这个皇帝哥哥在干什么,他也就不是云中卫第一大将了。表面上慕容瑾正在诚心实意的招降一位名将,实际上是在小心翼翼的调戏卫央,简直就是老虎嘴上拔毛,幸好卫央没发觉,不然今天肯定凶多吉少。
卫央的脸已经由冷静淡然变成面无表情,“我不会投降,你们也不想死在这儿,那我们各退一步。”卫央把马往后退去,韩钥丁恺等人也随着往后退,“如果阁下把路让开,就当没有今天这回事。”卫央说完一直退到二十丈外,稍顿,白马一声长嘶,前蹄扬起,对着慕容瑾的马队直冲过来,韩钥紧贴在卫央身后,其他人跟在后面手扣在兵刃上,俨然上阵冲锋。
慕容瑾跟卫央的马眨眼间就要撞上,卫央丝毫没有勒马或者躲让的意思,速度也是毫不犹豫的加快,他甚至都不看慕容瑾,他看的是慕容瑾身边的那些人。
慕容瑾猛地一扯缰绳,他的马向旁边闪开了,卫央的白马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斗篷拂过他的胳膊,慕容瑾转头,对卫央说:“如果公子改变了心意,我随时恭迎大将军。”
卫央并不回答,头也没回的纵马而去。白樽和侍卫们早跟着慕容瑾一起把路让开了,韩钥丁恺等人依次从慕容瑾的马队中间穿过,紧随着大将军打马飞驰,十几骑转眼就消失在官道上。
慕容瑾在马上久久的伫立在官道上,他望着卫央离去的方向,黄土官道的尽头,夕阳西沉彩霞满天,天地一片寂静,寂静里听得见树枝上的雪在风中倏然飘落,一如浅绯色的花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