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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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已是大半个月了。顾惜打自第一天到维修厂以后,便受到那里的人的热烈欢迎,似乎都对这位得来不易的alpha级科学家抱以重望,少数的女性则对顾惜与伊万的经历抱有强烈兴趣,巴不得从他口中套出伊万所有生活细节,几乎连他穿什么内裤都想打听;顾惜终于领教到女性变身成狼的可怕之处,成为了移动的焦点之余,桌上还不时放着不知是谁拿给他的点心,这种明星般的待遇比军队好太多了!日子好得只想说一句乐不思蜀,要是伊万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不毙了他才怪。
午后刚过,顾惜懒洋洋的趴在散满组件的桌上,旁边是组装了一半的小型粒子炮,伊万似乎料到他对枪械有研究,将他丢到这里维修武器。幸好他学习能力很强,这些在旁人眼中很深奥的东西他只花了一星期就学会了,维修厂的全体人员自然对顾惜的敬佩又提升到一个高度。
顾惜破天荒的听了巫杰的话,总是偷偷到隔壁的农作物生产研究部,一来二去,他总算对基地的现况有些掌握了。哪有人像他这样奇怪的?正职武器生产,兼职植物学家。。。
『3245年7月17日,新纪元700年,地球灭亡的第199天
早上匆匆经过训练基地,只见阿什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做着引体上升训练,听闻这阵子魔鬼像吃了炸药筒,可能是更年期提前了,队里所有人都被狠狠修理过,恐怕我是唯一没被炮火牵连的人,连那些鼻孔朝天的优等队员都不得不垂下猪尾巴,将神气藏到最深、绝不让魔鬼找到的角落,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值得人摔酒杯庆祝的盛事,最好他的怒火能持续多几天。
不知道是哪个白痴闲得蛋疼,将唯一的经费拿去改良捕蝇草的体型,只生长在母星的捕蝇草出现在基地,的确值得高兴,要是它没有把那倒楣的白痴的上半身吞进去的话,必定会更完美。』
他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以往的日记都是公式化的记录,不夹杂丝毫个人情感,写着与自己无任何关系的文字,这样冰冷的记录却占据了他人生的四分之一时间。顾惜顿了顿,思考着要否再多写两行,最后还把日记本收起来,因为他觉得饿了。
“顾惜哥哥!”安道尔总是在他想吃饭的时候及时出现。
安道尔一如以往的每天来维修站报到,有时是找他去吃饭,有时则是坐在一旁,观察他的工作。几经辛苦,顾惜终于成功让安道尔改口,不再喊他美人哥哥或者任何引人哄堂大笑的称呼。
“哟,小子又来找顾惜吃午饭吗?”维修厂的厂长伯尔笑呵呵地问。
“是啊!快点吧,我肚子饿了!”
顾惜不太高兴的说,“下次你先吃,别等我了。”
安道尔眨眨眼,“不行不行!今天我一定要与你一起吃!”
顾惜有些宠溺的摸着他柔软的头发,“那就要赶紧去啦,晚点就没有你爱吃的鸡腿了。”
安道尔向所有人道别,然后拉着顾惜的手离开了。
这个时候饭堂已经坐了好些人,有些嘈杂,顾惜环视四周,挑了一张比较安静的二人桌,“我们坐那儿吧。。。”
“不要。。。我想坐这张。”
顾惜看着旁边的四人桌,“我们只有两个人,用不着这么大的桌子。”
“顾惜哥哥,坐吧~”
顾惜无计可施,只得陪安道尔坐下,“安道尔,你还不去拿饭菜?就不怕鸡腿被抢光了吗?”
“恩。。。我过一会儿就去。”
顾惜读到他眼中的挣扎,这小孩摆明是害怕没得吃鸡腿!“你今天怎么啦?”
“没。。。没什么。”
“真的没有?”眼神很明显的闪缩,真当他瞎了眼看不见吗?
安道尔如捣蒜般点头,顾惜半眯着眼,认真打量着安道尔,好样的,连最天真单纯的孩子都开始耍心计谈秘密了是吧?
“告诉我,有人叫你这样做吗?”
“真的没有,顾惜哥哥。。。”他继续否认。
顾惜挑眉,“那好吧,我去拿饭菜了,你坐在这儿等我。”
约莫五分钟后,顾惜拿着两人份量的饭回来,见到安道尔还是低萎着头,顾惜笑了。
管他是谁有人教唆小孩,他只想安道尔正常地吃一顿饭,“快吃吧,我不问了。”
突然,少年猛地抬头,一改惴惴不安的模样,咧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挥手同时高声喊着,“少将大人!来这边坐吧!”
顾惜刚好正在喝一口汤,就差点喷了出来!原来就这个见鬼的原因!!!他立即扫视四周,不期然的在一处角落看到那妄想当月老的混蛋。
谁知那人还对他竖起大拇指,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那庸医肯定死得连一点碎屑都不留!顾惜心里狂比中指,为什么他觉得全世界都等着看这场好戏的?这恶意满满的世界。。。
伊万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一阵熟悉的气息袭来,属于男人的清冷气息。顾惜停下动作,试探的望了对方一眼,伊万的脸色说明他刚才又朝某些倒楣蛋发火了,所以他明捷保身的闭口不言,免得对方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伊万仍然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没有跟他说上一句话,安道尔适时粘上去,高兴的跟他分享着自己今天发生的事情。
于是,顾惜变成被孤立了的第三者,某人却全然不觉的与康德拉聊得火热朝天,于是他用眼神投了无数飞刀以泄心头之忿,必须将这罪魁祸首插得千疮百孔!!!
“再见了,少将大人,顾惜哥哥!”少年急匆匆的道别。
“哎?这么快。。。你要到哪里去?”顾惜奇怪的问。
“一会儿还有课!”
活泼的安道尔一离开,连唯一维持气氛的人都不在了,就在顾惜快要受不住男人散发出来的迫人寒气压,准备开脱时,伊万说话了,“我记得你的伤势不算轻的。”
“大半个月了,都结痂了。”他的手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好不好!在伊万下令免他训练一个月的第二天早上,他就马上把那石膏丢到床下了。
伊万面前只有一个杯子,盛载着无色的液体,“额。。。少将你吃点什么吗?”
“不饿。”
顾惜从来没有见过伊万吃饭堂的饭菜,整天都不用进食从哪里来的好身材?!睡出来的吗?!!而且他敢肯定,那杯一定不是水!
见伊万想起身离去,顾惜马上叫住他,“等一下。”
“有事?”
“恩。。。安道尔跟我说,他很想参加星际数学大赛,可是怕你不同意。”
“让他自己决定。”
顾惜有些不确定,小心翼翼的问,“你同意?”
“我知道他的数学天赋。”伊万的语气就好像谈论今天天气一样。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脑袋晕呼呼的,到底有什么是那男人不知道的?!
“从他解决了激光炮轨道偏差率的演算开始,四年前。”
其实仔细想想也对,伊万有什么理由发现不到安道尔的才能?!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智商给狗吃了!!!
“哦。。。他还说,昨天看见你对部下发火,叫你不要发脾气。。。”这句纯粹是瞎瓣的看见阿什训练结束后气若游丝的模样他也怪不好意思的。
“原来你们已经发展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了?”他的眼神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此刻的想法。
好吧是我海吹的了!
顾惜正视进伊万的眼睛,“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安道尔会开心。”
他挑眉,“这就是你的处世态度?”
他摇摇头,“不是,只有对安道尔。”
有一件事困扰了顾惜很久了,起初并不算什么,久而久之逐渐变成粗糙的砂,咯得心脏生痛;他总是在等待契机,只需要一个适当的话匣子将它打开,可他就是缺少那该死的勇气。
“你得不到任何好处。”
顾惜微愠,语气不自觉加重了,“我为何要得到好处?我根本不稀罕从任何人身上捞取利益!”
“你希望我相信你?”伊万的提问也是顾惜心里的一个重点。
“即使当不成队友,最低限度也不要为敌。”
伊万哼笑一声,嘴角勾起微细的弧度。
“没错,我在补偿。”
他因为顾忌到男人的感受,所以才不挑明,没料到伊万会爽快的承认,所以,他对对方的认知又刷新到另一个程度。
伊万望向窗外的宇宙景观,话不禁多了,“安道尔的父亲,是队中的维修师,平凡不起眼,但总是携带儿子的照片,我只记得。。。当他携同安道尔出任务的时候,他的脸上充满着幸福和作为父亲的骄傲。。。四年前的任务虽然成功,但同侪死亡的数目却宣告着我的失败。”
伊万极少表露情绪,从小的训练告诉他任何时候都得保持警惕,因为坐在对面的人随时会是暗杀自己的敌人。。。但不代表他缺乏人类的情感。
顾惜觉得,此时此刻的伊万,退下一身彪炳军功,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凡人,只要是人,就会有犯错的时候。但这至少使他不那么冷漠,也许是回忆的驱使,那双好看的蓝眸子比平日更显深邃,像寂静无声的冰川,寒冷的同时却令人向往。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伊万的感受呢?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
他问出心里最渴望得到答案的问题,“就算你带我走,我也不能作出抵抗,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伊万没有回答,却反问,“你又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料想到伊万会问这个萦绕了他很久的问题,“我不知道。。。就是想留下来,我已经无处可去。”
“天真。”
“随便你怎么说。”他耸肩,不在乎的回答。“但若非那一次的错误,所有人的命运便会截然不同。”
伊万正眼看他,有些不高兴,“你想说什么?”
顾惜轻轻的开口,“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歉意。。。之前对你产生很多误会,或许我们应该和解。”
“恩。”
“哎?”顾惜不解的看着他。
对方又补充一句,“我知道。”
顾惜抓到重点了,“所以。。。你任由我一直误解你?”
“不重要,最后都会是这个结局。我清楚卡布拉尔的打算,而且不想安道尔介入。”伊万的表情还是冷冷的,似乎对这个话题没多大的兴趣。
顾惜张大嘴巴,本来想说些什么,到头来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现在这个样子一定蠢死了,他想。
原来这魔鬼早已神通广大到预知即使没有安道尔,自己最后会来向他低头,所以才一副行若无事的样子,等的就他自愿上钓!以便维持自己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要是他手上有一把自动步枪,他一定会将他扫成让人瞧见马上患密集恐惧症的模样!
顾惜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表示妥协了,“你就是知道我会主动跟你和解,所以你才有恃无恐。”
伊万不置可否,只是顾惜锐利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戏谑与理所当然。
天啊!这天杀的神逻辑!这人的情商到底有多低呀?!!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顾惜最后被他气得发笑,“少将大人,你真是有够讨厌,安道尔都比你可爱许多~”
男人紧皱眉头,“别学巫杰说话。”
顾惜又再一次大笑着,差点笑得肚痛。怎么他今天才发现魔鬼闷骚起来也有可爱的一面的?
也许是不好意思,待不下去,伊万离开前丢下一句话,“记得下个月归队。”
“知道了。”
顾惜笑了笑,顿时像是放下心头大石那般轻松,连带窗外每天相同不变的星际都好看起来。虽然还未能完全将伊万拉拢过来,但至少成功踏出第一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