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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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间,唯独百里窟的盛夏蕴着丝丝凉意。
    煞生醒的突然,宽大的手掌搁在冬鱼的发上,轻垂着眼帘默默无语的盯着她看。许久,清明的目光逐渐氤氲,薄唇翕动,一声辗转晦涩的“温儿”随着萧瑟的凉风一道,不疾不徐的吹冷了冬鱼殷切的目光。
    冬鱼迟缓的转头与他对视,他却毫无征兆的再次晕厥过去。
    窗外杜鹃啼血,凄凄恻恻的划破了混沌的天际,冬鱼埋下脸不声不响的从炙热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立在床头发了会呆,恍惚了一会后抬手放下了碧色的床幔。
    转身离开之际,背脊笔直的过了分,她一步一顿的走的专注,迈出大开的房门时,裙角缓缓拂过门沿,待红衣褪去,暗红的门沿还未暴露太久便在“嘭”的一声后再度与木门合二为一。
    不过翌日,温和的阳光穿透方圆百里的雾林,明晃晃的洒进鸿福客栈,为屋内的陈设浅浅镀了层金光。一大清早冬鱼一手端着面盆,另一只手悄然推开房门,凤目流转间泛起粼粼波光。
    她往床榻处探了探头,饱满的红唇在确认床幔未被揭开后宽慰的往两头舒展。轻手轻脚的移步到床边,够着木架上的毛巾后迅速浸在面盆里,等到毛巾边角泛起的大大小小的气泡尽数破碎,麻利的将之提起拧干了水渍,抬起身子一把掀开床幔,“煞爷,天明起床啦。”
    却不想在床幔揭开后,她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床上哪还有半分人影。扬手将毛巾丢进面盆,落盆时激起汹涌的水花,急转之际红衣灌满了早风,顷刻扬起一面红帆,举步间红帆猎猎消失在了长廊尽处。
    “一大早就没了人影,神神秘秘的跑到这地方作甚。”
    冬鱼紧皱着眉头用袖子堵住口鼻,狐疑的打量着不远处荒僻潦倒、瘴气环绕的崖谷。
    之所以她会疑惑,也是因她实在想不明白煞生为何好端端的跑来这荒无人烟之地。眼前是枯死衰竭的残根烂叶以及动物腐骨,阵阵浓郁恶臭夹杂着热风不时扑鼻而来,她倒吸着凉气仓惶退开几步,忖量着若是猛地吸下一口气,福大命大不被熏死也会被瘴气所毒。
    此番说来—煞生是怎么进去的……这厮百毒不侵吗……嘴唇难以自抑的动了动,想了想煞生精壮强悍的身躯……就算如此,去了这么些时辰,再强悍的人也强不过瘴毒!于是烦躁不安的扭身靠在树上,斟酌着再等一会,若还不见他出来她就屏气去寻他。漫无目的的环顾四周,收回视线时,余光里却猝不及防的闯入几束不起眼的紫色小花。
    那是——紫云鸢!传闻紫云鸢可解瘴毒。
    冬鱼蘧然一笑,忙欺身上前拽了一把塞进了嘴里,随后抹了抹唇边淌下的紫色花汁,又挖了几束藏在袖子里,背好长剑施展轻功追着煞生去了。
    “铿!”
    矗立的石山后头蓦然传来几声惨呼,凝神听来,隐隐还有利器相撞的破空之声。冬鱼屏气宁声的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一直挪到了一块巨大的顽石后头。
    刚探出头,便见一削尖的物体带着雷霆之势笔直的朝她射来,千钧一发之际,她险之又险的硬是提高了反应速度,将头掰了回来。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她余惊未消的紧贴在身后的顽石上,微喘着气,暗忖还好自己生来一条命又臭又硬,老天爷都懒得拿去。
    身后激战显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利器的撞击之声也越发紧凑凌厉,落叶纷飞间,滔滔杀意咆哮着席卷了整个崖谷。
    确保安全后,冬鱼再次探出头,却见一白衣男子足尖点地腾空而起,身后是连绵起伏的青山白雾,白袍带过狂风猎猎作响,挥剑之际,墨发猛地散开,古铜色的长剑挟着肃杀之气,精准的刺向对面领头之人。
    那是—那不是正是她辛辛苦苦追踪而来的人嘛!
    一个慌神,煞生早已将对方挑在剑下。只见他冷冷扫了被他挑掉手筋脚筋,歪倒在地上垂死挣扎的人群一眼,面无表情的冷声道,“可知我为何独留下你?”
    对方惊恐万分的死盯着长剑,无意识的拼命点头,期期艾艾的许久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知……知……知……道!知道!”
    “替我转告你家主子,倘若他一日不肯迎战,我便绞他手下十人。清楚么?”
    对方脸色煞白,瑟缩着几乎说不出话,“清……清楚!”
    下一秒,古铜色的长剑已被收回剑鞘。剑的主人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冬鱼愣了愣后连忙飞身赶上。
    “等等人家!”喘着粗气终于跟上,“你方才杀的是什么人?”
    煞生兀自走着,对她置若罔闻。
    好在冬鱼跟他久了晓得他的脾性,知道他向来不愿意搭理自己,但还是有些不甘,“奴家问你话你好歹说两句,也省得我亲自去打探。”
    话音刚落,煞生突然驻足。冬鱼一个措手不及猛地撞在他坚硬的背上,“哎哟!”捂着撞痛的额角退后一步,她皱起秀眉嗔怪着抬眼看他。
    煞生侧过头,长眉微蹙,清冷的目光俨然是一把冰刃,正透过半开的眼帘凉凉的打在她的脸上,声色清冷偏低,“做好你自己的事。”言罢举步走开。
    冬鱼张了张嘴,有些哑然。回神后猛地提速追上前去,气势汹汹的一把拦住了他,扯了扯嘴,“煞爷的事便是奴家的事。”笑的分外动人,“煞爷就告诉奴家,你来百里窟的意图可是为了温歌?还有,”声音沉了沉,“煞爷此番是要去杀谁?”
    煞生居高临下的瞥她一眼,良久轻蔑一笑,在冬鱼惊愕的目光中面无表情的提起她的领子,转而随手丢在路边。取了帕子擦净手后,再不看跌坐在地上的冬鱼一眼,仅仅是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话。
    “我与温儿的事,干你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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