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青灯入府 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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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卞君大人,”云馆听闻婆兰鬼市这次到了忘川的河岸上,便立刻从云馆赶了过来,刚落了脚,就和卞君两人碰了个正着,只是没想到啊,这在地府里堪称断了贪嗔痴的冥君也来跑到这凑热闹,真是稀奇的不得了。
“云馆姑娘,又见面了。”八重记得这个女子,可不就是皮纸馆里的云馆姑娘。
“既然碰见了就一同去吧。”卞君没啥反应,本来有些笑意的脸又变成了面瘫状,走在了八重和云馆的前面。
“你不是上回来取纸的小跑腿么,是叫八重是吧,怎么最近都不见你来了。”云馆对八重还是有印象的,这小哥哥长的可俊俏,比起其他的要容易记得多。
“橘名指大人将我调去了功德居做事,已不在内务了。”
“原来是这样。”云馆觉得可惜了。
“对了,八重能否问姑娘一个事情。”
“你说呗。”
“是关于渡口的那块石板兄的,他为何被放在了那里。”八重对青石板兄一直抱有好奇,见到了当日的云馆姑娘就又问了起来。
“这个嘛,有两点。一是代人受过,第二嘛,那渡口就缺块垫脚的。你那么感兴趣,不如回头去看望看望他,那石头还挺想你的。”这是实情,那石板是个苦逼话唠,垫在渡口了那么多年,只有八重对他最是和颜悦色。
“那八重定会抽空去瞧瞧石板兄弟。”八重也很是怀念那奇特的青石板兄弟。
三人走进了火光处,才惊觉这对岸竟然有条夜市在忘川的河岸上,八重正要惊奇,身后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八重兄弟你也太不仗义,竟然自个跑来了。”青生从后面偷袭他,八重回过头才看到不只是青生一人,酒铺的老板娘还有橘名指和今日才见面的崔大人也都站在了身后。
“橘名指大人,崔大人。”八重又要行礼,被卞君拦了下来,橘名指见状笑了笑,低头和崔大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司红和云馆一见到就碰到了一起,看样子也是相熟的,而八重也自觉的退到了后面,卞君瞧了他一眼,就独自一人走在前头,无人敢上前并肩,于是一行人就朝集市走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大人们都来了。”八重问青生,卞君只和他说了是什么鬼市,却没有说详细。
“这是婆兰鬼市,八重兄弟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婆兰鬼市是个交易集市,经常在各界走动,各个道上的商贩都有,卖的东西也稀奇,我也是今个在酒馆听到鬼市到了忘川这里,才跟着橘名指大人来的,不然才没机会见呢。”青生对能跑来鬼市很是欢跃,虽然买不起里面的任何东西,但是光看看也觉得不枉此生了,哦不,是鬼生了。
“这鬼市很难找么?”
“难,当然难,不仅难找还很贵。”青生惊叹,他上次在酒馆听闻有只蛇妖在鬼市里拿了八百年的道行就换了个镜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贵,能贵到什么地步?”八重好歹好歹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黄金白银能换来的东西他还真不觉的有多贵重。
“鬼市里的物件可不是用钱的就能买得到的,我们这种一般的幽魂就是看看十个你我都不够换个边角的。”于是青生就把那个蛇妖的事和八重讲了,果然换来八重和他当时一样的惊异,只不过八重觉得若是真拿了八百年的道行来换,想必那镜子也应该不是凡物。
“那蛇妖换的是毕牙神镜,八百年的道行也算不得亏。”打岔的是走在两人前头的橘名指,青生说的事他也听闻过了,只是事情却有些出入,那时还在天庭,他只有灵识却无肉身,可青生口中说的蛇妖却已是个九品小仙,后来听说不知惹怒了那位上仙,就被罚去了仙籍,贬下了人界,再后来走了歧途成了妖道,也是可惜了。
八重刚想问毕牙神镜是个什么东西时,橘名指就从打岔里回了身,一行人正好来到集市的入口,于是只好作罢。
卞君刚踏入鬼市的结界,就有手下的冥士隐身前来待命,不动声色的将冥士遣下后他就吩咐了大家可以随意走动,自己就隐了身把众人丢在了集会上。两个姑娘和橘名指与崔大人行了礼,而后奔着去寻鬼市里的脂粉摊子,橘名指则拉了崔大人去寻新奇的刑具去了,八重本来和青生聊的正欢,可青生看见自家大人跑了立马撒下八重不管追了上去。
八重站在原地看着这灯火通明的鬼市,只好独自去逛摊子,走了几家之后却觉的这鬼市和人界的集会没什么两样,各摊的老板和看货的买手通通都是寻常人的模样,就连摆出的商品也是寻常集会上都有的东西,根本不觉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可有什么看上的东西。”卞君出现在八重身后,犹如鬼魅的让八重打了个激灵,猛的回身就跌到了卞君的怀里,看清是谁后,急张拘诸的从卞君怀里退出来。老天爷是要成心和他过不去,一次两次的让他往卞君的身上撞。
“卞君大人,我……”
“怎么总是莽莽撞撞的。”对于八重的投怀送抱咱们的卞君大人很是镇定,万年面瘫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刚见了前来报告的手下,吩咐完事情就回到了鬼市里,八重的气息在这混杂的鬼市里实在太好找,几乎是一眼就能看见八重的所在之地,他扫了扫八重四周的情况,简直是意料之中,不由自主的就到了八重的身后,看着八重毫无兴致的逛荡着。
婆兰鬼市上的商贩来自各道,在鬼市上都会隐去了真身以免被识出来历,在这里你能买到各界的物件,从神兵利器到各式仙丹,上古神兽的护身鳞甲,朱雀尾下的七彩羽翼,天上长的,地下生的,活的,死的,能使人鬼都半死不活都能拿出来,当然,前提是,你得能找到此地。婆兰鬼市飘忽不定,有自己的一条通道结界,有时开张到了人间经常会有凡人不知名的闯进,可他们看到了也只是个寻常集市,就当是误入了个游集会,也不觉的新奇。
而八重就是如此,他虽说在集会上,可是完完全全的压根就没有真正的进来过,完全游走在鬼市的结界外,卞君一眼就看出了八重的问题,于是上前显出真身。
八重看着卞君的手往自己的印堂上轻敲了一下,完全不知所以然,卞君对他说,你再看看这集市有什么不同。然后他就看了,再然后,就换了景象。
眼前呈现出的集市简直热闹非凡,和方才的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翻覆了所有的模样,各式各样的魑魅魍魉山野地精摩肩接踵的穿梭于街道,摊前络绎不绝的走过挑拣的来客,三界六道熙熙攘攘的呈现出光怪陆离中的火树银花,八重一只眼就要眼花缭乱。
“方才不是这样的……”
“这地方有结界,没有点道行是找不到此地的。”
“那青生云馆姑娘他们?”
“他们到地府也有百来年了,自然不比你初来乍到。”
原来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拖后腿的,八重心里要吐血了,经验这东西果然还是要靠时长来增长的。卞君看着八重纠结的眉头笑出了声,他又敲了敲八重的头,带着人逛起了婆兰鬼市,他让八重进了鬼市的结界,自然引起了不少试探的目光,八重被摊子上的东西吸引住了眼,根本察觉不到卞君算是将他纳入了自己的范畴中护着了。
卞君的白发在鬼市里实在太招人,妖魔界的女眷可没有那么温婉,直接上来询问心意的比比皆是,连八重都被一个模样很是动人的小狐精截住了道,对着言语大胆的女妖精,八重委婉的拒绝鬼生头一遭的艳丽桃花。
“我哪里不好看么。”
“姑娘你很好看,不用怀疑自个的容貌。”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可我并不喜欢你,况且我们并不熟。”
“那你喜欢谁?”对方依旧不依不挠,鬼市里自有鬼市的规矩,不能招惹出事端,无论什么买卖都是要你情我愿,狐妖们在情场靠着幻化的容貌从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这是小妖一眼看到八重就被八重给迷住了,本着走路路过不能错过的心态自然要去勾搭勾搭的。
“他喜欢我。”卞君将八重拉到自个身后,武威的挡在女妖精面前,此话一出把八重给震着了,哦哟,这是什么事哎,卞君大人这是帮他解围不成,这也太凶猛了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我可不信!”女妖精表示自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可以自己问他。”卞君直接揽住了八重的腰,哦哟,谁来救救我,八重兄在心里内流满面的点了点头,女妖精盯了两人一会就默默的走了,这论长相论能力都是比不过的,何必丢人哎,再说她对男男是从不招惹的,做妖已经够艰难,同男人抢男人这种事情吧,还是算了。
八重看着妖精妥协顿时无语,橘名指一行看见了两人招呼着走了过来,然后八重腰上的手就松了下来。一行人又聚到了一起,这时,已过了子夜,鬼市的来客只多不少,越发的热闹起来,八重忽然就觉的,这一切就好像是梦境,灯火绚烂的让他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可不管怎样,八重在地府的第一个除夕夜就在婆兰鬼市里过去了。
次日醒来时,八重难得的做了个梦,起身后,他寻来笔墨,开始埋头伏案不知在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