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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倪鸿宇来说,这段时间是他生命里流泪最多的时期,他觉得自己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看着又一次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段兵,揪心的痛无以复加,心碎落一地。
段兵好不容易留长的发因为手术被剃了个干净,手臂上的伤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已经接了痂长了疤,可是段兵却依然没能醒。每天都要从公司匆匆赶来的倪鸿宇,只要看着段兵沉静的睡颜心里的伤就会再一次流血。难道这真如医生所说,这一生段兵都无法清醒?
回想当日把段兵送到医院,抢救后医生就给他判了“无期”。子弹卡在颅骨里,对大脑造成了严重的冲击,颅内出血后的大量血块压住了头部的神经,血块取出后,段兵就一直陷入昏迷。
医生给倪鸿宇的结果是,段兵已成了植物人,清醒完全看自身,短则三五个月,长则十年八载或许一生。这个结果让倪鸿宇完全懵了,他还来不及为他俩的重逢欣喜,现在便赫然遭遇可能一生都无法再相见的“分离”。他无助、彷徨、不知所措,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看着段兵,无声的哭泣。
轻轻抚摸着段兵毛茸茸的头,满脸伤感的倪鸿宇轻声的说道:“段兵,你还是比较适合头发长一点,现在的样子真像个和尚。”倪鸿宇用手温柔的按摩着他的脸,然后用手指在他精致的五官上轻轻临摹。
“不过,就算现在的你看起来像个和尚,那也是个俊俏的和尚呢。瞧你长的多好看,好多女孩儿都赶不上呢。段兵你快醒过来吧,我要亲口告诉你,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你快醒过来听我说吧;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你说;我还想跟你一起去环游世界;做想做的事情;一起经营公司,把它做的更大更强;一起看着奇然长大,好不好?你说好不好?你快回来吧,快回来,我等你!”
每次来看段兵,倪鸿宇总会跟他说上一大堆话,帮他按摩按摩身体。后来,倪鸿宇变的忙碌了,他索性在病房里装上个监控,用手机就可以随时看到病房的情形。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倪鸿宇的坚持还在继续,慢慢的他习惯了坚持,每天来医院看上他的睡美人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如今的他在心里也已开始慢慢接受了段兵可能会一直睡下去的事实,只是他明白在他的心里仍存着希翼,存着坚信,他相信不管多久,段兵总会醒来。而他则把这一切当做老天对他的考验,他发誓他要静静的等、耐心的等、一心一意的等。
鸿宇集团在倪鸿宇的得力带领下发展的越来越好了,倪鸿宇很欣慰,同时他也多么盼望有一天段兵可以和他一起分享这成功的喜悦。这几年鸿宇集团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国外,现在的它俨然就是跨国公司的实力和派头,公司业务繁忙,倪鸿宇的时间开始被排的满满的,每天能见到段兵的时间也慢慢变的捉襟见肘,不过还好的是,无论再怎么忙倪鸿宇每天一定会抽时间打开手机,看看段兵在医院的情形;而只要有空能**,他也一定会亲自去医院陪段兵说说话,帮段兵按按摩。
这天鸿宇集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国际商务洽谈会,倪鸿宇很重视。按倪鸿宇以往的习惯,无论是开会还是谈判,与会人员都必须关掉手机,而自从有了段兵的事他就把这个惯例改成了可以开静音。尽管如此,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这次谈判他虽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意想不到的是他却从此断了跟段兵三年的音信……。
这天早上段兵醒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世纪的梦,太长太累了,以致于睡醒后的他感到腰背酸痛。他坐起身来,手臂上插着的管子让他惊讶,于是他愣住了,坐在床上他想了很久。当他终于回忆起水泥厂的那一幕后,他便急迫的想见到倪鸿宇。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段兵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早晨的医院清凉安静,走出没几步,段兵便觉得身体灵活了许多。他走到护士站,一个新来的小护士刚接班,正在站里忙着交接工作。她看着穿着病号服的段兵过来,便停下手中的活跟段兵聊了起来。
“先生,这么早就出来溜达?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段兵嫣然一笑顿时让护士妹妹心花怒放。“就是出来走走,活动下身体。请问,我可以用你们的座机打个电话吗?就打个短途。”“可以呀,随便用,随便用。用完了你在我的记事本上登记一下就可以了。”护士妹妹为段兵准备好一切后,接着忙活自己的工作去了。
段兵有些忐忑,有些紧张,当拨给倪鸿宇的电话回响起长长的回铃音时,他捏着电话的手竟密密的渗出汗来。他想倪鸿宇了,想他,想他的声音,想见到他。可是,直到电话断掉,他所憧憬的激动人心的那一刻都没能到来。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时想要再去按重拨键的手开始颤抖了,最终他没能按下去,捏着拳头的手收了回来,拿着电话的手放了下去。
段兵呼出一口气,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努力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硬是把眼泪关在了眼里。“先生,电话打完了吗?”护士妹妹关切的问,“嗯,没打通,我想我还是留个信吧。”“可以。”说着,她殷情的为段兵递上纸和笔。
拿着纸笔的段兵茫然了,他不知道该写什么,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对了,请问今天是几号?”“5月10号。”听到这个答案,段兵一震,“不对啊,仓库那件事不是9月的事吗?难道……”段兵心里嘀咕着。
于是他又问:“请问今年,今年是那一年?”护士妹妹一脸不解的把答案告诉给了段兵,脸上浮现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原来是这样,事情尽然都过去一年了,我这一觉睡的可真长!”段兵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然后他感慨了,他想,原来他跟倪鸿宇之间的感情竟是这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才一年,他就联系不上他了,这是多么的讽刺。他甚至开始相信,自己用命去换的倪鸿宇的真心,得到了一时,却始终得不到一世。罢了,最后他想,就如他以前所想那样吧,就让自己带着跟他曾经美好的记忆,离开吧。
于是段兵留下了这样的信;“鸿宇,经历了生死,我本以为我终于可以将你的真心捧在手心,可事实却告诉我,这只是我命里的南柯一梦。醒来的我这才发现,自始至终我都不曾握住过你的心!想曾经得知你为了我竟愿意倾其所有,那时的我便坚定的相信你值得珍惜和拥有!可如今看来,你我还是被时间打败,我爱依旧,你却不在!这是怎样的悲哀?也罢,也罢,就当你我两不相欠,从今往后不再相见!你,保重!段兵。”
写完最后一个字,段兵的眼里还是滑出一滴泪,正好滴在自己的签名上,润湿了字迹。段兵走了,毅然决然,他去了南方一座四季都温暖的城市,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当倪鸿宇从会议成功的喜悦中抽出身来,想要看看段兵时,他这才发现手机上的几个未接来电。他试着拨打过去,好一会才有人接听。“请问,谁用这个号码打过我的电话?”“用这个电话打出去的人挺多的,这个我也不知道。”“那请问您那儿是哪里?”“我这是A市人民医院。”听罢此话,倪鸿宇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挂了电话看监控,果然床上的段兵不见了!
倪鸿宇开着车风驰电掣的奔到医院,他先冲进病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所措。他又急忙跑回护士站,想要把事情搞清楚。“请问503号病房的病人呢?”倪鸿宇心急如焚。“他已经办出院,走了。”
“走了,走了怎么会没人通知我?503号病房的病人入院时可是我办的。”倪鸿宇难以置信。“稍等,我查一下。”过了一会,“您是倪先生吧?”“是的。”“我们护士站给您打过电话,记录显示无人接听。”
“什么?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倪鸿宇啊,倪鸿宇你到底在干什么?”听到这儿,倪鸿宇气急败坏,他一拳砸在护士站的工作台上,吓的护士妹妹肩膀一耸。“倪先生你先别着急……”“我怎么能不着急,出院的那个人对我很重要!”“让我帮您查查,看他有没有给您留下什么东西。”说着,护士妹妹把电话拨打记录拿来仔细的查找着。
“503号,姓段的先生吗?”“是的,是的。”“上午九点用过电话,还给您留有字条。”放下登记本,护士妹妹在前台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段兵留给倪鸿宇的信。
几字留言看得倪鸿宇心碎,他无奈、他痛心、他自责,他发疯般无法控制的把自己的手机摔了个粉碎!如果说上一次没能第一时间解救到段兵,是因为他的情人趁他小睡故意删除了段兵的来电信息所致,那么这一次呢,为什么每次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总会错过段兵!倪鸿宇欲哭无泪,他不信这就是命运!他不信他跟段兵之间会这么简单的说分离就分离!
找疯狂的找,找得疯狂。倪鸿宇用尽所有能用的办法寻找着段兵,可段兵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般,竟然找不到一丁点踪迹。问人间何苦最苦?相思难见应为首!明明知道你活在这个世界,却无法得到你的消息,这磨人的苦和相思,硬生生熬白了倪鸿宇如云的头发。
随着时间的流走,最开始的疯狂慢慢变成了执着和信念,倪鸿宇不再盲目的去找寻段兵了,他开始静下心来等,同时内心里他却能很肯定自己能够等到再次与他相见的契机。杨过等小龙女十六年,他倪鸿宇也不怕等下去。
现在的他坚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说法,他相信自己对段兵的念念不忘,总有一天会换得与他再一次的擦肩。时间就这么淡淡的、慢慢的过去了,三年,无非就是时间的一个转身,一个轻眺,一声叹息。
三年后——
这几天倪鸿宇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前两天他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方自称是邮政工作人员,叫他带上身份证到邮局领取汇款单。倪鸿宇莫名其妙,他以为是个骗子电话,毫不客气的把电话挂掉了。
可是事过几天,他又接到了同样的电话,倪鸿宇觉得很晦气,没等对方说完,还骂了句“神经病”又把电话给挂了。没想到的是,三天过后,一个身穿邮政制服的工作人员面带微温的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倪董,有个邮政的工作人员要找您,说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您,您要见一下吗?”新来的助理毕恭毕敬的询问着。“又是邮政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进来吧,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还要亲自交到我手上?”倪鸿宇一脸戏谑的等着,想看个究竟。
“倪鸿宇先生吗?”“对,有何指教?”倪鸿宇不以为然。“我们局有您一份重要的汇款单,对方要求你亲自领取。可是前段时间我们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您,您好像并不相信。所以,今天就由我亲自给您送过来,麻烦您提供一下您的身份证,签个字就行!”不管倪鸿宇是什么语气,这个邮政工作人员始终不卑不亢、面无表情。
他从斜挎的背包里拿出一张小小的单据放在了倪鸿宇的办公桌上。此时,倪鸿宇还是不愿相信,他饶有兴趣的拿起桌上的汇款单,心想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用汇款单汇款,这不是骗局是什么?可是当他仔细看了汇款单后,立马站了起来,拿着汇款单的手不住的颤抖。
汇款单是段兵寄来的,五百万现金,上面寥寥几个字。“从今往后,互不相欠。段兵。”“先生,不好意思,刚才怠慢了。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倪鸿宇说着非常不好意思。“没关系,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现在还有人会用这种方式汇款的确很稀奇,不过,职责所在,汇款单安全送到您的手上我就放心了。”
“那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我怎么能知道这张汇款单是从哪里寄出来的?”说着,邮政的工作人员把倪鸿宇递过来的汇款单接了过来,他仔细的看了看说:“可能是对方刻意没留下详细地址,这上面只有汇出局的地址。您可以试着拨打汇款单上的电话,如果还不行,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了。”邮政的工作人员走了,独留倪鸿宇一个人徘徊惆怅。
反反复复看着手中的汇款单,倪鸿宇轻轻抚摸着它,好像这样他就能从它身上得到段兵的温度和气息。倪鸿宇遂拨打了汇款单上的电话,可惜是错的。“段兵,我们两个之间可没那么容易一笔勾销,别以为你还清了钱,你可还不清欠我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