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看星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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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月亮总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躺在床上的何安突然那么想再看看罗昱的脸,他翻过身,可黑黢黢的寝室里面,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凭着记忆,他想象着现在此时睡在对面的罗昱会是什么模样。
嗯,他应该已经了衣服了吧,他的皮肤应该很好,他的肚子上应该没有赘肉,相反的,应该有些小肌肉吧,还有他那双大长腿,上面是不是会有许多毛发呢,对了,他好像没有洗脸洗脚吧,啊呀,那他这样是不是一点都不卫生,那要不要叫他起来呢?
算了算了,叫起来也不好,搞不好人家已经睡着了,这样的自己太八卦了,何安意识到了这一点,脸刷一下就红了,他轻声问自己:“我是怎么了?”
对了,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心里老想着罗昱呢,那张俊朗的脸,那张吊炸天的脸,那张不可一世的脸,那张君临天下的脸,那张唯我独尊的脸,还有他的眼神,有时候锋利得像刀,有时候温柔得像水,又有时候干巴巴的什么都没有,就跟木头人一样。
“哎。”何安这样想着忍不住叹了气。
这夜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黑,因为睡在对面的罗昱将何安脸上的表情都装在了心里,些微的月光洒在何安的脸上,何安看不见他,他却能模糊地看见他,那双大眼睛正努力地朝这个方向看呢,原来,这家伙也寻找自己的身影呢。
甜甜的味道席卷了味蕾,坦荡的罗昱对自己这样的生理变化没有太多指责,他一直笃信,感情这种东西不会骗人,若是有美好的感觉出来,那为什么要眼看着它溜走呢。
可这个时候他却不想打扰何安,他还想知道,接下来的何安会做些什么事情,就这样静悄悄地看着他,就这样默默地盯着他,就这样无言地等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罗昱的心上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掺和着小小的兴奋和快乐,掺和着简单的念想和愿望,他突然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怎么搞的,他竟然想抱一抱这个白痴!
唔,虽然何安很努力地睁大眼睛朝罗昱看,可是呢,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告诉自己,不要紧不要紧,只是轻微的夜盲症,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可是手却忍不住捶了下床沿。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第一见到罗昱的时候晕倒,打架的时候又输给罗昱,现在呢,想要看一看罗昱也看不到,心上的口子渐渐撕裂得更大,何安鼓着腮帮坐了起来,这一切都被睡在对面的罗昱看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想笑,又有点心疼,这个家伙在责怪自己什么呢,这些又不是他的错,他何必这样为难自己,他想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告诉他,没事的没事的,我还在,放心,我在。可是何安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像一只失去了眼睛的笨重兔子,何安竟然摸黑站了起来,他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好让自己从这种杂乱的情绪中苏醒过来,可他面前就是沉重的写字桌子,他才往前几步就撞到了膝盖,咚的一声,他倒抽一口冷气蹲了下来,又咚的一声,他额头撞到了桌角。
好疼,何安差点叫了出来,还好他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一切的罗昱终于没忍住,他温柔的关怀在这个夜晚蔓延开来:“笨蛋,蹲在那里别动!”
何安一张莫名的脸抬了起来,他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这样的声音,这样好听的声音,这样温柔的声音,这样在乎的声音,这样想要给自己温暖的声音,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只茫然地看着前方,静静地听着罗昱走过来的脚步声。
“站起来,把手给我。”
罗昱说得云淡风轻,可何安却听得心惊肉跳,真的要伸出手吗,真的可以这样吗,他在挣扎,他仍然记得自己是男孩子,对方也是男孩子这样的事情,可罗昱还催促着他:“叫你把手给我!”
是命令,不带任何感情,已经不是先前的温柔,何安想,他又一次激怒了罗昱了吧,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只好将手伸了出去。
好温暖,罗昱的手掌包裹住他的,里面有细腻的柔软,有绵绵的摩擦,他就这样抓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声音清亮又好听:“想要去哪里,我带你去。”
“我有手电筒的,不必要麻烦你。”何安仍然嘴硬地说。
“手电筒不可以依赖一辈子。”
很简单利落的一句话,何安听着,想着,他的意思是,他可以让他依赖一辈子吗,是这样的吗,带着这样的念想,何安在罗昱的引导下迈出了第一步,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是黑暗无边的,而在罗昱的眼中,这一切却是明朗活泼的。
看着身边这个笨蛋担心又小心的样子,罗昱真想揪一揪他的脸,他说:“白痴,我可以掐你的脸吗?”
“神经病啊。”
才不等他的同意,罗昱伸出手在何安的脸上捏了捏又掐了掐,最后他做出这样的总结:“和女人的皮肤相比起来,还是有点粗糙了,不过和男生的比起来就还不错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第一,何安觉得自己不是女人,第二,何安深知自己是男人,可是,还不错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皮肤就这么差吗!
“罗昱!”
“嗯!”
“你掐过几个女生的脸了?”
“忘了。”
“罗昱!”
“嗯?”
“我问你到底掐过几个女生的脸了!”
“我说忘了。”
“我不信,我要你好好回答!”
“那我要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何安简直要被这个家伙搞死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又开条件,他分明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对,就是过不去,他就是在整自己!
何安气急了,但仍然睁着大大的眼睛听着罗昱说的话:“现在,陪我出去看星星。”
这是什么鬼条件,看什么星星,掐脸还差不多,此时的何安就想掐一掐罗昱的脸,他很想知道,和自己的脸比起来,他那张阴险的脸会是怎样的触感,可是他也想知道,这个叫罗昱的家伙,到底掐过多少女生的脸了,于是他说:“只要你告诉我你掐过多少女生的脸,我就陪你看星星!”
“一个都没有。”说完,罗昱就拉着何安走到了门边,何安很不配合,他几度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奈何罗昱抓得太紧了,他只得作罢,只好恨得牙痒痒,他一点都不相信罗昱的话,他觉得他肯定掐过很多女生的脸了,而且还把那些脸都掐烂了!
突然,何安大叫:“我不相信,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那么大声,整层二楼都应该听到这个声音了,这倒是罗昱没有想到的,站在寝室门口,罗昱抓乱了何安的头发,他低下头来看着何安说:“安静,躁动的家伙。”
仿佛有魔力,何安烈火熊熊的心真的安静下来,而他的手被罗昱捉得更紧了,站在二楼的走廊里,他被罗昱箍在身前,仰着头,看着夜空中的点点闪耀,虽然,夜盲症的他并不能看得太真切,但他能感觉到,在他的头顶上方,一直有些星星点点的东西在闪烁,一点一点的,就像此刻的心情,一点一点的,轻轻地跳跃着。
夜风微凉,看久了的何安不忍缩了缩身子,在他身后的罗昱说:“冷吗?”
何安没有答话,应该说,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索性他干脆什么都不说,身后的罗昱又将他搂紧了些,他说:“何安,我真的没有掐过女生的脸。”
可何安哪里那么好打发,他发挥着自己无穷的想象力,说:“那么,你掐过多少男生的小脸蛋?”
“白痴!”
“喂!”
没等到答案,何安就被罗昱拖进了宿舍,那天晚上,何安是被罗昱抱着丢回床上去的,何安当然不服气,可他在黑夜里什么都不看不到,就连罗昱是否愤怒或者开心他都不知道,可是,罗昱却那么舒畅,因为,他看了星星,而且,是与何安一起,那个白痴,那个傻瓜,那个笨蛋,那个有些让他心痒痒的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