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被诗涵逗笑了，我却突然想起车祸那天，同样是我和林夏在握手。
    她看到我下沉的脸，以为我把诗涵的小孩子话当真了，说道：“小郭你别介意，这家伙就爱捣蛋。调皮得很。”
    我摆摆手，笑道：“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车祸那天……”
    “冒昧问一句，你女朋友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我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哎，”她长叹一声：“你别担心，一定会醒来的，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我看看思齐苍白的脸，无力地一笑：“谢谢。”
    “那我们先走了，”她直起身来，牵着诗涵的手。“跟哥哥说再见，”她笑着对诗涵说。
    “再见。”小诗涵挥挥手。
    “诗涵再见。”我又站起来对兰姐说：“那就不送了。”
    房间里重新归于宁静。
    “天使会保佑你的，”我握着思齐的手，放在脸上摩挲着。“看到了吗？上帝派了位小天使来看望你，所以你要赶紧醒过来。你不知道她有多可爱，你一定很想摸摸她粉嫩的脸。”
    我看着思齐：“你不是说过，将来结婚了，也想要个女孩子……”
    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于是我仰起头看窗外连绵不绝的焰火。那一簇簇稍纵即逝的光芒在夜空中此起彼伏地争艳，像极了浓妆艳抹的青春，而医院里的人依然在和死神谈判，不忍看那繁华散尽。
    第二天早上，我经过一间病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兰姐，于是我走进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诗涵竟然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双手露在被子外面。她衣服的颜色和所有病人一样，是沉闷的淡蓝色。
    “哥哥。”诗涵看到我，虚弱地叫着我。我的心被针刺了一下，不敢相信这是昨天那个生动的小女孩。
    我惊愕地看向兰姐。
    她在诗涵头上亲一下：“诗涵乖，我和哥哥出去一下。”
    我和她出去，她说：“诗涵患有白血病。”
    “你也不是护士，是吧？”
    “那是我骗我女儿的，”她的笑容惨淡：“我和诗涵她爸爸不想告诉她，但是我们必须让她住院。”
    我突然想到诗涵一头浓密的咖啡色卷发，现在看来，那应该是假发，我自嘲，哪有五六岁就染发的小孩。
    我长叹一声：“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匹配骨髓，”她说：“你知道，这是再多的钱也求不来的，你只能等。”
    再次走进诗涵病房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桌上摆放的观音像，还有两支发着红光的电子蜡烛。
    “你是不是觉得我迷信。”她笑问。
    “不，不会。”我真心实意。我可以理解，尤其是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
    “以前我也不信这个，”她说：“其实现在我也不大信，可是，当希望一点一点地消失，我真的是，无计可施……”她红了眼眶，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