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物语:鲜血滴于玫瑰永不凋零的爱,皎皎冰辰,披上子夜祈色的沉默 (360)归国之路——爱奥尼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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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神物后,兰达尔收购了一小支雇佣军以及载着药物绷带的绳车,在当天向伊斯坦布尔进发了,当然,驾车的炊事的医疗的人员主要是**那边来的水军组成的救援队,由邓兰钦亲率,而雅典的骑士基本除了战斗什么也不做。
暮光庄严的洒在伊斯坦,洒在两个宗教纷争千年的焦土,照出血液的余热与心灵的寒冷,为古老的深山装点出涂炭似的鬼魅色彩,好像全然封闭的地狱十丈,烈焰百里……
传言中东西方的屏障,死海盐滩,就在伊斯坦西部的这里,兰达尔首当其冲,下马闻了下泥土,“湿润的地方却寸草不生,就是盐滩,我们的方向没错!”
至夜,沙漠的弯月升起时,一湾没有尽头似的长河浩瀚的呈现在骑士们的眼底,涛涛碧波,清澈如泉,斗满星辰,光亮的容不下一滴污泥似的,横跨不分东西南北,都是没有尽头。
这条河是死海的分支,在亚细亚,这样的河滩有上百条星罗棋布,由于盐分沉底,所以菌藻不生,故而河水清澈的像明镜一样,人漂在上面永远不会沉,但会失去方向,从而越游越乏,在没有指南针普及的公元前,不受于人的原始诸神庇护着这里。失去方向在死海中央相当可怕的是,等不到明天早上河里的人就会彻底脱水,再坚强点的到了中午被四十二度的太阳晒上五六个小时想想也够呛,另外嗓子冒烟也是个问题。
另外这水里温度白天像赴汤蹈火,到了半夜就像一滩大冰坨子。直白点说就是白天将肉煮沸,半夜经腌渍后冷吹风干,这时候如果饿了撕开自己皮吃就行了。
因此,东西方信仰与沟通的不便,就是因为这些大大小小盐滩的阻隔,它们既不沿海,又不得舟,只是平白无故架在东西方的咽喉,使之两地望然兴叹。
相信在当时的波斯人眼中,死海绝不是什么旅游胜地,那里真的就是死寂一片。
“我们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过去的么?待我用马蹄试试是不是可以飘着过去!”一个听过些死海传说的骑士看样子是新手上路,骑在马上一摇一摇的,就要过沙滩,被兰达尔用马鞭拦下。
“兰达尔骑士?”那个骑士急忙勒马,疑惑的望着兰达尔道,“要加官进爵就要加入战争,我是学院派,是军官,我深知每一次胜利对雅典的重要性。”
兰达尔冷着脸道,“即使在见习阶段获得再多的功勋,也不能代表将来的英勇。我们都没有试过死海,就让莘宁试试从神庙里拿来的许愿血吧!”
莘宁点点头,在如镜的长河上滴入一滴红,红色如墨水晕开,在泡沫中翻腾化为灰烬。
“我许愿,在河上出现一座坚固的桥。”
平静的天空,在许愿的话音未落时,犹如翻滚的海潮融入了夜色,涛涛蓝泽,隐如雷龙,现如凤槃,伏天成形的赐福,鸿蒙一样灌溉着天地混沌的一片。
那一刻,从水中化开的血液重返凝聚的麽样,依稀一面幻象,犹如绽开了血红的玫瑰,开散在苍茫无际的湖海,最后凝成了一座血红的桥梁,真实到可以闻见血腥的气味。
“看来,这里在不久之前有过战争。”兰达尔骑在马上,冷静的分析道,“一定是雅典的逃兵企图游回伊斯坦,仓促之际,迷失了方向最终惨死赫梯边境,而他们渡湖未半的执念,不甘荣辱的血肉,在神愿的引导下,就成了我们眼前的桥梁。”
“我才没有许这样血腥的愿望!”莘宁争辩道。
“我说过的。”兰达尔肯定的笑道,“世上哪里有自然生成的愿望,任何愿望不从他人那里求取代价,又怎么会有?”
兰达尔不再解释,一把拽莘宁上马,随从骑士数十人,护粮药车与脚夫从血桥渡过,对面,真的如他所言,那是人间的地狱。
波斯人的刀下没有俘虏,莘宁下桥之后,沿河岸向内陆望去,凄清惨淡的月光,在这冷寂的沙漠里伴着几声落雁啼血般的哀辞,可悲的讽刺着雅典的战旗下伏尸百万。只留下一状无情的霹雳,给过来的活人看那致命的切口。
“果真如传言所料,波斯人人都已名就绝技,看这死者,他们刀刀直取项上人头啊……”邓兰钦攥着手绢,忍不住几个咳嗽,呛人的烟火里的血腥味加上铁锈味像飓风一样摧着在马上的人,几乎要摔倒。
血河流橹之地,成堆散失的战马与断剑,粮车与马草被血泡着……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倒地成河的尸体皆是一刀断颈,利索的切面简直是齐齐砍断,若是一具是巧合,可千具万具,哪一具看上去都是如此,数量之多,让人难以置信,雅典在这里到底失去了多少孩子?
莘宁只觉双膝一软,还是,来晚了吗?
伊奥科斯三世,神圣雅典的年轻明主,到底是在这其中,还是在别处流血……
隔岸以西的明月照过活人与死人的眼睛。欺人隔世一样散尽年华,在深爱的大地,深爱的爱奥尼亚。
山谷之间,马蹄声忽然起了,骑士们慌从心起,赶忙开弓拔剑各自功劳,邓兰钦拿了一把紫衫弓正要指挥,兰达尔一把摁住,“我听得懂马蹄的声音,波斯的马节奏不齐,蹄击憨重,绝没有这样响的蹄音!更不会传的这样远!直觉告诉我这是友军!”
邓兰钦考虑了一下,放下了弓,兰达尔叫来几骑快手,前去探问,就在不久后,一大批人举着火把,在夜空下慌忙的麽样从四面八方汇成一条火河冲上鲜血凝成的桥往西去,莘宁正想抓住一个问问这群人是去哪就看到兰达尔架马狂奔过来,抡圆了手大嚷道,“掩护王军撤退!这是伊奥科斯的命令!”
邓兰钦听到后,立即吩咐手下几十余名打着‘夏’字旗的旗手向西挥舞旗帜,成群的逃兵决堤一样奔回家乡,只是重甲皆弃,披头散发不整,有的连头盔和护甲都扔了,光着膀子赶超前面一个个的骑手,桥上,更是拥挤。
莘宁挑了邓兰钦的快马,扬鞭奔向兰达尔,在看得清他的面孔的时候,大声问道,“伊奥科斯在哪里?”
得到的答复是,“伊奥科斯在最前线!为撤军赢取更多的时间!”
“带我去找他!”莘宁不顾一切的扬鞭奔去,恨不得飞一般到伊奥科斯的身边,在队伍的尽头,两片山谷之间,一处坡度峡口上,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人,此时的他身披荆甲,一身王威势不可挡,用一根插旗的长矛与敌奋战,不断将无畏的冲锋者们挑下山崖,站在谷口的最高处,犹如一尊不灭的神像……
“陛下,不要上去!”兰达尔在身后大喊道,没有听到的伊奥科斯最终还是爬到了山顶,迎接他的是漫天锋利透甲的钢箭,兰达尔飞身一跃,将伊奥科斯使劲拖下了山,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臂膀上的一箭还是没有避免。
“说过你不要逞英雄!”兰达尔怒一句后,将伊奥科斯抛给莘宁,带几十余雇佣军,手持长盾飞似的冲下山去,这些自小经受严格训练的专业骑士一到,竟将杂牌殉教者们活生生的逼退下了山谷,一座山自此分开了土耳其与希腊的初步格局,双方损伤皆重,停战后,土耳其有两万人见到了主,希腊有一千人见到了神,真是收获颇丰……
“忍住,可能会有点痛,现在给你涂药!”邓兰钦提了药箱过来,先给伊奥科斯灌了一大堆东方草药汤安神,再用按摩法止住淤血,至少用他的话来说会有用,莘宁看着躺在地上的伊奥科斯,一脸的茫然……
“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包扎就好。”伊奥科斯咬着牙坚持着,把脸瞥向兰达尔道,“蒂尼斯……”
“对不起陛下。”兰达尔单膝跪下,抓起伊奥科斯的手,从怀里掏出项链归还。
“谢谢……蒂尼斯,还记得我们一起唱的诗吗?”伊奥科斯缓缓将发颤的手攥紧,兰达尔赶忙帮他将受伤的左手抬到胸前握拳,完成敬礼,伊奥科斯开口,目光仰视,在天地间吟出他的歌声……
上古福音佑我神天莅临,
使我雅典美酒馥郁香馨,
一世爱戴传我信仰光明……
现在为胜利斟满,
醉我三千雅典忠烈,
使我爱奥尼亚立在山巅,
步步迈向天使的花环,
化为勇敢的金色桂冠。
脖颈受冕铁血令箭,
为圣战之号角,
立下庄严信条。
不惧于四方强难,
有助于妇幼童顽。
为民主之号角,
我们不辱使命,
不怯于人间疫病,
有善举沿途伤残。
为拂晓之号角,
铸成磁石一心,
有别于伪绅莽汉,
不诺于腐僚贪官。
请神谕之讣告,
宣言赐福雅典,
有任于烈风苦寒,
不依于温床皮毡。
脖颈受命铁血令箭,
现在为我们斟满,
将诺言铸成磁石一心,
神圣雅典忠烈,富丽爱奥尼亚,
勇敢的金色桂冠将加冕,
春天的每一个早晨,
阳光都是快乐的宣言。
……
数十名幸存的骑士,在劫后余生里接受庄严阳光的沐浴,使歌声冲破阴霾,回到神圣的雅典,回到古老的祭坛。
在拂晓的时刻,莘宁远远的站在外围,将一滴血滴入焦土,再次许下第二个愿望……
一波波涌上来的净水带着欢愉浸湿寸草不生的土壤,在黎明重现之际,使信仰领教光辉的圣洁,在一片白的刺眼的金光霎然之后,所有人的伤痛自行治愈,连溪流与井水都重新恢复了清澈。
“你刚刚用的是第二个愿望。”兰达尔悄悄的走到莘宁的身后。
“是啊,伊奥科斯能够自由活动了么?”莘宁转过头,她想有必要再确认一下。
“已经无碍了,我也不曾想到,神的血液,竟有着这样强大的力量,可这是用一个神换来的,从此以后,海伦再也不是神,特洛伊也再也不会有神庇护。”兰达尔义正言辞的说道,好像还在在意那天被海伦反讽的中伤——她说没有哪个胜利者会在失败者面前考虑这些。
“可她依然是,美丽的特洛伊的美丽王后,她的女儿普拉蒂亚也将成为那里的女王。”莘宁坐下,在朗朗的晨风里,接受来自露水的咏诵,和观览人间晨炊的烟火。
难以置信的神的魔法,出自一个有着无垢之心的圣人的手中,同时她也是那个美丽而强大的海伦,那个像柔软的丝绸般,将雅典与特洛伊的男人玩弄于手掌之中依然游刃有余的妖妃。
点点光斑照在如镜的碧湖上,犹如千丝万缕丧失的灵魂在空中构成一条通往天路的通途,海伦用失去神的资格的方式庇护他们重新回到天父宙斯的身边,用生命诞生时最初的信仰完成了最后时刻的救赎,在一片奶与蜜里,得到永久的安宁与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