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物语:鲜血滴于玫瑰永不凋零的爱,皎皎冰辰,披上子夜祈色的沉默  (335)希佩里贵族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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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这些贵族并不都像想象中的那样傲慢,至少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是位好人,莘宁握着名片,突然注意到名片上主办方一栏竟印着‘希佩里’的字样,莫非安萨斯……
    “等等。”莘宁追上辛诺克斯问道:“对不起,希佩里大公,敢问安萨斯是您的……”
    辛诺克斯转过头来,“哦,安萨斯·希佩里,是我的父亲,临终前捐献了除公爵之位外的所有资产,为雅典建造了这座以安萨斯命名的建筑和同名的喷泉广场。”这样说话,大概可以肯定他是纯种希腊人无异,不是因为他太阳色金发海蓝色眼珠子,是因为换希伯来人,就算没儿子也得全埋进土里才瞑目!
    六点很快就到了,安萨斯宫的晚上,果真和之前卡修那边的贫民窟有很大的不同。
    爱琴海的低吼如神的降临,随海风灌满满城的繁荣,月光洒满天与海的边界,一时银与蓝,青与紫在无形中清浊自分,而安萨斯宫,正就伫立在月下的前方,被一片乍现的银光笼的棱角分明。
    盛开着郁金香与桃金娘花的雅典古道,一步一个花蕊,一步一种香甜,十步一座雕像,十步一摊琳琅,百步一处街景,百步一个民族。
    月光帮助雕塑完成了身体的运动,信仰被贯彻到最小的细节,甚至一绺綹富有韧性的镰刀形鬓发也以充满张力的方式被拉伸和再聚拢,如恩如泽福荫着礼赞她的人们,如狼似虎的告诉每一位外来者雅典不怒自威的自由永远被神圣所赐福。在白天,雕塑身体本身的文化展现的是极致的辉煌,在夜间,月光下的雕像因渲染而多了一重生动,正如雅典永远不朽的存续力,一切都密切相关。
    顶层的宫殿里,金碧辉煌,大片的迎宾玫瑰鲜红如血,拥簇着四根图腾大理石柱下,舞池里欢快的人群。
    墙上名贵的油画墨香,水晶的窗缀风香,甜腻腻的瓜果清香,以及宾客们手中薄如蝉翼高脚杯里甘醇的烈酒香连成热情浓浓的一片,各色名流贵贾,各行慕名旅学者,都为了各自的目的,在这里称兄道弟的攀着高枝。
    主办者,辛诺克斯,此刻正趴在落地窗户边的一张大牛皮沙发上观望着远处舞台上的妓女的跳舞,他身边还有几个流氓小子,也跟着发出同样的吆喝声,毕竟,都是跟他混的,不过,论气质,论财富,试问在场的所有人谁又能比的上他呢?
    莘宁乖巧的绕开那些欢呼的舞者,默默的从一侧靠近了辛诺克斯的沙发,怎想辛诺克斯幽幽的说道:“小莘,来了?”
    莘宁顿时眉头一皱,她嗅到了这股奢靡的铜臭气息,在充满了肉欲和腐败的雅典上层社会,像这样规模的舞会其实只能归为一般。
    其实,辛诺克斯的本性应该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被看光之后,还给自己买了衣服赔礼道歉……正自我安慰着,突然听见辛诺克斯和流氓打成一片的吆喝声,“好好!不许停,继续!乐师!”
    喊完了,辛诺克斯得意的转过头来,“喂,怎么不坐下来,哦,你穿这件还真好看。”那是一张醉醺醺的脸,此时的他和白天时简直判若两人。
    “大人,您今天已经喝了很多酒了。”一个跟班轻声提醒道。
    “没关系,开心的酒,怎么都喝不醉!”他端着酒杯乐道,顺手就是一杯进去,完全看不清他的手速!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在巴尔干盛行的酒技了,听说这些上等人喝酒从出杯到下肚甚至可以在零点几秒内完成,比他妈的拔刀速度都快。
    喝喝喝,难怪波斯这时候挑起事端,怕是就冲着你们这些花天酒地的人来的!莘宁其实也很饿,但她不敢,不是不想,只是她知道在舞会上明目张胆的吃东西其实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此时的希腊人,在宴席上常见田螺以及青豆,莘宁突然想起,之前老妈揪着老爸耳朵警告的田螺加青豆等于什么来着,反正听说不妙……
    随即,他又大笑了几声,才没笑多久,他忽然脸色骤变,由红转青,伴随着急促的咳嗽,让众人一时都跟着他紧张起来,音乐停止,一旁的那几个小混混没了主意,只是不断的帮他拍背。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好点了没?快吐出来啊!”一个混混突然大叫起来,这一嗓子,大量的贵族全部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莘宁依然面不改色,这是当然的事情,田螺加上豆类会造成腹部绞痛,严重时可危及生命,长江边上原住民的常识,只是这不知道也难怪。
    “快,快去请医者。”辛诺克斯忍痛吩咐道。
    “大哥……走!”几个小混混刚想跑出去,被莘宁一声喊住:“不能请医者!”一时全场哗然。
    “于今之计,请医者是最直接的办法啊!”“这小丫头是吓疯了吗?希佩里家族的事她居然也敢管?”“莫非她有办法?”“哼,是吓昏了头吧!”
    “这样严重的病,当然要请太医,只是,如果请太医就一定要惊动大王,如果惊动大王你们就要将舞会置办的规模及所用开支全部列表上报,你敢说,这次舞会办的干净吗?当然不是。”莘宁讲道。
    “按她说的,回来,不请医者。”辛诺克斯说完痛的一下瘫软在了沙发上,一时只剩喘气的还在工作了。
    哼,小腐败,疼死你也不敢请太医,叫普通医生来有什么用?多半是开一大堆草药汤和东方茶叶下肚除了清宿便排肠毒一点用也没有,田螺又不伤你肝和大肠,伤的是你小肠,喝草药喝茶有什么用?莘宁趁着那些贵族乱作一团的功夫,正对着一大堆蛋糕和奶酪大快朵颐,一边埋头吃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的惨样。
    至于治疗这种病,怕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童子尿化毒,没错,长江流域的某个土方,应该管用。
    只是……莘宁看了一眼跳交际舞的人们,艾玛,这童子还真不好找哇,不过,救命要紧!
    “你们当中有谁是处男吗?”莘宁红着脸问道,一时无人吱声,半晌,才有一个混混默默的举起了手,“那个,二哥三哥六哥他们都不是,只有我还……”纯洁的小伙子,就你了。
    “我不听你解释,现在尿吧,一会将处男的尿给那不省人事的灌进去,全吐出来就好了。”莘宁一把拽过那个混混,强迫道,又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疼的满眼太白金星的辛诺克斯。
    执行这一馊主意之后,莘宁有意的避开了,早就听说爱琴海上的夜景美的天理难容,既然到了这地方,不去看看岂不是更天理难容,于是,她去了阳台。
    绛紫色的夜幕压下,从山谷的深处抽拉出明月的辉明。无数银珠,以悲欢离合的方式奇妙的聚拢,像是在演一出永远没有落幕的戏,也像执着的拼着一副永远不会完整的拼图。花朵用尽一切的方式,都达不到与月光完美的融合,一生注定了会是凡胎凡骨,泥胚尘缘。这就是人与神的距离,正如爱琴海上不断吹来的风中涌进着神话的气息。
    此时此刻,在地中海的北岸,在华丽的白色大理石的露台上,很清楚的看到爱琴海光洁的海面,似乎入耳的海浪与海风呼啸的声音在月下更显得苍凉与雄浑,就如永垂不朽的斯巴达战鼓的声音,此时正一波波拍击着银色的沙滩。
    静静的站在窗边,任凭海风轻轻吹拂脸颊,似乎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望着漫天繁星闪耀,似一把把碎金洒落在爱琴海这方白玉盘上,悠远的聒噪着,像千百年来在战火里祈祷的人们细碎的不成样子的泪花,洗清了一切污浊而自此澄净明澈。
    雅典最辉煌的时期是距今已数百载的诸神与巨人的战争时期,数百年后的此刻,地中海丝毫不曾改变,涛声依旧,而曾经的人与事,却早已湮灭在了漫漫的历史长河里,迟早有一天,我们也是,而我们此刻欢笑,此刻幸福,此刻流泪,究竟是为了谁?
    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也许在几千年后,有人会像我们一样去爱,去拼命,去笑着接受一切苦难,带着希望迎接不幸的降临,带着心愿甘受命运的捉弄,人世的嘲讽。
    只是这样。
    莘宁起身,准备再回屋拿一块面包,一扭头,就看到门边的人影,顿时一个寒颤。
    “那个,辛诺克斯啊,我真的不是有意侮辱你的,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不能上告大王的,所以……”莘宁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辛诺克斯看起来很虚弱,一双幽深的银蓝色眼睛在灰黑烟熏妆的眼窝深处闪着疲惫的光。
    “你以为我喜欢听那些好话?与其被欺骗不如说明了,再说,我又没说不承认自家老底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世上,谁家此刻未熄的灯不是出自腐败?要是都像贫民窟那些人那么清廉,早就饿死了好吗?”他倒是,丝毫不掩饰诶,也许莘宁已经是他的手下了?
    当然不是!莘宁绝不承认这一点。她朝他尴尬一笑,辛诺克斯回了一抹笑容,从屋内拉过一个餐车,抬到露台上,自己也迈过门槛,道,“玩累了,就吃点吧。”
    “你不是刚才喝了不少吗?”莘宁惊讶道。
    辛诺克斯扒开一个香蕉的皮,放到嘴里,边吃边皱眉说道,“你那催吐大法把我几天前吃的都吐出来了,我能不饿吗?”
    莘宁刚想道歉,就被辛诺克斯一把抓住,脸贴近了他坚实带胸毛的胸膛,一时脑子光光,他倒是丝毫不腼腆,反而是伸手指道:“莘宁,你看,赫利俄斯之光。”
    莘宁顺着他指出的望向望去,视野在一片紫杉树林的尽头,忽然就豁然开朗起来,在凸起的山崖上,明晃晃的伫立着这样一尊石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浑身是被海水练就的古铜色肌肉,他左手执剑,握于体前,右手高举一块发光的白色石灰石,在月光下赫然伫立,无私而伟大的为过往的船只指引归港的方向。
    不知不觉眼眶已湿润了些许,这样伟大的人物总是以净化心灵的身姿让人无法自制的感动的落泪,不远处的海面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清晰,明亮温暖,暖橙色的无私慰藉让人心里舒服,来来往往的船只不断穿梭其中,白色的帆影好似候鸟落于避风的港湾。
    “赫利俄斯是雅典的守护者,从东至西,晨出晚没,令光明普照世界,用他手中的利剑劈开一切疫病和独裁的黑暗,他的身躯化为大地,血液化为江河,泪水落于辛格威尔山顶的净土,为山下的苍生送来清泉与植被。当人们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却不知去何处寻觅,于是,人们筑造了这尊神像,日夜感谢他,并借他的名义他的身躯,作为照亮大地的灯塔,有他存在,就如让黑夜拥有太阳……”辛诺克斯庄重的说道,一脸的严肃在月光下露出罕有的温柔。
    静静的望着那尊人形灯塔,心中暖暖的,真好像在黑夜里拥抱光明,拥有太阳的热度。
    在一片如画卷一样展开的磅礴桑田间,送来神话的气息仿佛又将人送回了那诸神为人类博取自由,而不惜与巨人决斗的悲壮岁月,耳畔又回荡起了他们的歌声:
    现在为胜利斟满,
    祝福你们的勇敢,
    争取为时不晚,
    向着自由呼唤,
    时刻听从圣战,
    使剑之光挥发出辉煌的战歌。
    独裁在风暴里狰狞的安息,
    被酒和妓女弄的始终醉醺醺,
    来吧!鲜血和泪水,
    将我们指引在此旗帜下凝聚,
    来吧!所有笼子里的人,
    现在为自由斟满,
    拿上你们的肝胆,
    今天带王冠的暴徒就要死于非命,
    落日将加冕给我们的英雄以金色桂冠!
    压抑的人民被饥寒所迫,
    他们只剩下仇恨的眼泪,
    现在为我们斟满!
    因民族尊严使我们前去圣战……
    失神片刻,她的腰间已被他的双臂环绕。
    “谢谢你救了我,有你的存在,也让我漆黑的心里拥有了太阳。”他满含深情的说道,远处,辛格威尔宫里响起了庄严的钟声,已经是翌日了。
    “那个,辛诺克斯,很高兴与你相见,不过,我要走了,不然他会心急的。”她脱开了怀抱。
    “你住在哪里?我雇马车送你。”辛诺克斯抄起手,热情而慷慨的说道。
    已是十二点以后了,安萨斯喷泉广场上的灯光已熄了,十二尊雕塑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睡,显得安谧而平静,让人精神瘫痪,沉浸在月下的朦胧梦里不愿醒来。
    “莘宁,以后想要找我的话,记得去安萨斯宫的最顶层,这座广场的所有设施都是我的,你想要玩什么,买什么,都和我说。”辛诺克斯打了打胸脯,这代表着雄性的可靠。
    此时,在不远处,卡修已经将半个雅典城和全部贫民窟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莘宁,他此时正与自己乐队的副手嘉尔在一起。
    “算了吧,卡修,那安萨斯广场是非事多,像咱这样的穷人能沾个边就已经是恩赐了,女人嘛,都是靠不住的,要不要兄弟改天给你介绍一个?”背着骨簧管乐器大包的嘉尔歪了歪脑袋说道。
    “不,我不相信,我只是去买了个戒指,本想瞒着她给她个惊喜,谁知道等到了浴室就看不到人了!”卡修惶恐的说道。
    “啧,要不说这异族人都是外鬼,说了你还不信。”嘉尔嘟着嘴说道。
    “再继续找下去,我绝不相信她会这样绝情。”卡修握紧了拳头。
    “算了吧,是我们这类的贫民让她嫌弃了吧,要我说从本区找一个能过日子的就行了,你还非要图新鲜找个东方人。”嘉尔看到卡修正在瞪他,赶忙敛口,“好啦好啦,我再带上几个兄弟去别处找找,你自己注意安全。”说完揪着背包吟着小曲就走了,卡修再走两条街,到了安萨斯广场前,突然就看到这样刺眼的一幕,莘宁正与一个高大的礼装男子握手。
    一时间,他手上的戒指礼盒轰然落地,一脸的嫉妒与憎恨从心底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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