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座以赛:禁忌的爱恋柔软满溢,含泪啜饮这过分迷人的香甜 (322)欲成英冠,先承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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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鲤鱼其实可以替代猪肉。”这是胡彻在一次会议上提的馊主意。
自从发现了鱼干能够代替战场上供应日益捉襟见肘的肉类作为蛋白质发放,河里的鱼虾就基本上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专家测算出鲤鱼在深度睡眠时候的运动轨迹,不可否认,汉人在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可以有斩草除根的强大魄力,只是他们经常会习惯性的将九成的精力都浪费在麻将桌和围棋盘上而已。
从几天前开始,胡彻亲自提着灯,每天一到半夜带上几个亲信满城的找鲤鱼,但由于定事仓促,致使这随从之中拼爹二代特多,大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训练极其有限,以至于他们在夜里什么也看不见,更别提捉鱼了,胡彻带队,他自己忙得不亦乐乎,下属们各个满不在乎。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翻了数次船,被鱼尾巴抽了几巴掌,问错路绕划了几十公里再傻乎乎的划回来后,胡彻的这一伟大主意最终才得以变成现实。
午夜,等鱼都休息了,这时渔民们才开始劳动,一时间码头人流如水,有肌肉发达的赤脚渔民,有青衣执扇的优雅书生,有大量的军官在岸边维持秩序,声嘶力竭的吆喝声伴着撒网的破浪声一并跌宕起伏,乱糟糟不绝于耳。河北方言的儿化音此时听起来是油一样的圆滑。也难怪,谁让滚锅老油条大多出自这里呢?
数百张网,都如一覆盖着铁质的荆棘刺,能将睡梦中的游荡鲤鱼在过网时牢牢勾住。
这办法真的很灵,当然从不失手也是汉人的一种看家本领。
但见那夕岚映月,层层交叠的绛紫色月光下,银网于鲤鱼翻腾的河水里渐渐收拢,荆棘铁片闪耀着死一样的冷光,刮破鱼鳞,甚至在鱼肉上钻出孔,这样能保证在收网的时候鱼不会借机挣脱。
一时间,满江清澈的水被疯狂的鱼尾搅得不得安宁,血污夹杂着呼出的泥沙染红渔网,杂着条条藕断丝连的血丝浸泡在浑浊的流里。
岸上渔网的另一端就系在树上的简易滑车上,由树上的人做出手势,乐师开始放声歌唱,召集来数十名壮年一起用力,许久才将斑斑带血的渔网与铁片一齐拖上了岸来,很快,各家的家丁在各家不一色的标签前就位,开始清点成果,然后一半腌制后卖给军方,另一半就由家中长子带到市场上去经营。
直到深夜,游湖的两个人才发现了沿岸点灯的真正用途,那么多的灯油岂能是白瞎给你们书生吟诗作对的么?当然不是。
无论在怎样的困境,他们总能重获生活的信心,这也是,这个民族始终绵延不息的原因。
“这次前线那边的食物就该充裕了吧,先夏收后渔收。”嘉启撑肘在桥边,朝以赛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金色的眸子在月下闪出皎皎的清光,顿了顿,续说道:“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对不对呢?”
“嘉启,我……”以赛向后一步,不知如何开口。
“没关系的,我已经学会了自控情欲的方法。”嘉启伸出手,捻起他围巾的一角,用手指的缝隙捋过他如水的发丝,“这次丰收了,只意味着下一次,你又要去鬼门关走一趟了。”她的瞳中闪过逝过美好的遗憾,唯有双颊仍还半存着开始退热的笑意。
她放开手,以赛退止,倚在桥边,扬扬清发,向着星星升起的地方看去,冉冉辉明在他眼底聚拢了稍重的哀伤,清澈溢满。
“我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也会招致可怕的报复,然而我曾发誓战死沙场,就绝不能退缩。”如自说自话一样充满慷慨与无私,嘉启望见时,胸口便腾起一阵无法言喻的胀痛。
“嘉启,我如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胸口徽章的重量,这由一块鹿皮一条金线所铺满的、所积压的、昭彰的辉煌。”以赛按住胸前那块授勋时用来拴系勋章的鹿皮,“嘉启,欲成英冠,先承其重,这是我的命,任谁都无法改变。”他坚定而又沉重的语气中,听来有一丝小小的叹息。
像空气与水一样取之不尽却又格外重要的东西,等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是有多么的放不下他,明明笑着交代好了一切,可没想到等亲自承认之后,心口这宛如滴血般的剧痛就好像两个人加在一起的浓情薄命。
“以赛,这次,我说不定还会去战场找你,所以,务必活下来,哪怕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那也必须是你!”嘉启疯狂的呼喊道,即使他就在面前,也好似已过千山万水。
毕竟,他们不是怕生命走向尽头,而是怕,活着醒来,金色的梦消逝之时。
“那么傻的事情你到底要做多少次才会明白,太危险了。”顿一会后,他从自己腋下解开锁扣,将一张挂满勋章的鹿皮交予她。
“给,想我的时候,就看看上面的战功,拥有那么多功勋的人,哪里会不明不白的就那么身首异处?”
她接过时,脑海中回荡着他这样的话,她苦笑着收下,甜甜的泪水就从浓重的眼圈上淌出,滴在这喧嚣的深夜里,无声无形……“你有那么多战功,我一时哪里记得下呢?”对月扫视鹿皮上几块铅一样沉重的勋章,都散发出带有棱角的,没有温度的金属光泽。顿时感觉像是在掂量着数万战士英灵的灵魂,她哪里承受的住这些。
嘉启用手拂过那些惨白的金属片,如捧起了快要融化的雪花,一时心中五味陈杂。
半晌,在难能可贵的这好一阵静默之后,她攥住了他冰冷的手,“记得之前说过,这双手,我不会再让它放开了。”
“嘉启,不要这样说。”以赛想收回手,神色却陶醉在了她的热情中。
“让我,跟随你出征,好吗?”嘉启低头,擦摸着他那一双大手上凹凸不平的拳茧与剑茧,大抵是因为作为斯巴达的一员,从小就被严格要求成为击剑手与拳击手所致,在那地方,军队每四年都要作为奥林匹克大会的仪仗队表演各类运动……可眼前的这一双手,在斑斑月光下,还可依稀看出那苍白的战伤与凉滑的细腻,只是表面的一层,已经被战火蹂躏的简直不成样子,正如他用笑容所一直极力掩饰的那些哀伤,美的脆弱……以赛,你真的甘心,让战火吞噬掉你的一切吗?不甘心,是的吧?
“嘉启,我只是。”以赛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那样沉重,一点扎人的小胡子弄的她的心里发痒。
“以赛,不要说,我明白,我是明白的,月色太过明亮,真的。”无论多想安慰,语言的苍白在猩红的修罗世界的边界想必必然也是回天乏术的。
“以赛,我也只是,我也只是……”嘉启自眼角泌出一滴眼泪之后,就将所有将要脱口的话语统统狠心化为哽咽般压在喉咙上方的无声虚砮,间隙短暂化为飘絮的零星洒满浮想的惋惜之心泉。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露出那样的表情,不想让你再继续孤单一人徘徊在绯色的绝境,我只是想,再多陪你一点,多涉入你的生活而不是站在这里,看着你劫后余生呼出和市井妇女一样的幸运惊叹。为了证明这爱意并不平凡,我只能,尽这样任性的方式靠紧你。’
呼吸着他的呼吸,幸福着他一样的幸福,守望着,一色金红的花梦在清醒的彼方幻灭,是这样放不下,也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刻被残忍分开。
“我明白,我会去准备的,尽量,让你在征途上好受一点,我会准备好油、盐、山毛榉和香粉,水源也会充足,我向你保证。”尽全力的拥抱,将她小小的心愿尽数满足。
但为什么,每次离别之际,这感动都会让我天旋地转呢?不想愚蠢的去盲从,只想紧紧跟上情海的潮汐,然后摆出慷慨的动作被卷入翻滚的浪花,醒来时,早已就迷失了天与地。
为什么,我竟是这样不想让今夜结束,连手都没有勇气来放开,真的好怕,如果今晚结束,我会不会将要面对一场永恒的失去?
星群映出绮丽的世界,有轻装的发辫随风飘逸,曳满这整片名为奇迹的星云,他的双手手指纤长,如拨弄琴弦般将满怀的热情敲入了她的脊骨,那双金色的醉人双瞳也好似淬金的火焰流入了她的灵魂,闪耀的金色灼人眼眸。
“每当在你怀中的时候,好想,可以这样到永远,可为什么,天一亮你全部的温柔就注定要冷却?”他的手冷的像冰,声音将要远去,在已看得见黎明的此刻,情话里弥漫的甜甜的谎言与苦涩的真实混淆,面庞白皙的青年披一身月光华发,宛若纯净的冬雪化为一泓温润的冬水直直流漾到心底,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可一想到这幻美的仲夏夜的绚烂梦境会在几小时之后物是人非,就深深刺痛。
她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他面色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突然严肃的将她搂入怀中。
“起风了,你先走吧。”他正想推开她,又突然将她护在手臂下。
“以赛?”嘉启抱拳望着他。
“别说话,靠紧我。”以赛护着嘉启,将权杖招呼起来。
嘉启看到,远处晨雾渐渐浓了,铁架桥的那头,几个身形鬼魅的东西走了上来,东倒西歪,穿着皮袄或者貂裘,反正不像这个季节穿的衣服,他们各个目光凛凛,杀气腾腾,手中的弯刀与手臂上的纹身都极力的彰显着此人的霸气,看这几个人,走路的速度基本一致,大概出自一宗门。
等他们走近了才看清,他们的面容大多瘦削而狰狞,一道道刀光剑影用时间在他们的皮肤上烙下了英勇无畏的印记,头戴白布和扎绳,用羊骨保住脑袋,浓密的大胡子乱糟糟的,像是糊在脸上一样。
脚下的一双鹿皮战靴,皮子老旧,整个人都脏兮兮的,但在那副臭皮囊后,仍然可见他们闪着红光的鹰一样,尖锐刻薄的小眼。——在当时,只有一个民族会穿鹿靴带羊盔,八旗!看到这里,想必所有汉人都会发自内心的来句本地的骂街话,首当其冲的就是济南最经典的那三个字——草泥马……
一开始嘉启还不信,等看到那些东西提刀狂笑时,她的汗毛都几乎要竖了起来,以赛深感不妙,负责任地将嘉启护在身后,后退,执杖跟一群八旗刺客周旋了起来。
“以赛?我们要不要,”她看了一眼河,又看了一眼刺客们,生咽了口唾沫,抓住他的另一只手,说道:“我会游泳!”
“是正蓝旗的人,嘉启,不用怕,站到我身后,闭上眼。”他背对着她,用柔声说道。
他一定是在说笑,这种时候怎么能闭上眼,不过,自己倒是真没资格帮他,以赛的神情,就像围棋对桌的风雅儒士一样安定自若,而对面一堆天罡地煞就跟刚从阎罗殿爬出来的似的。
“汉人的将军,不知杀了我们多少八旗勇士!你若在死前留名,我会帮你把名字刻在墓碑上的!”为首的一个站出,横刀在前。嘉启慌张四顾,又探身朝以赛看去。
“呵呵,一群披白孝,戴降帜的败军之剩喘,也好意思以死威胁别人!记住,敢于向斯巴达战士挥刀的人,永远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以赛嘴角扬的很夸张,可怕的笑容让嘉启顿时感觉到强烈的威压,而对面的那几位,看来不是被吓傻了就是真没长脑子,相传曾有斯巴达人跨军几里冲刺直取敌将首级的奇迹出现在西方,大抵,以赛的本性就是这样……不,我不承认!以赛,你怎么会是……
“斯!巴!达?狂妄的狗东西,在这时局被战火所俱籍的今天,谁敢挡在我萨满大军的铁蹄之下,都逃不过粉碎的命运!”为首的将刀鞘一抛,一把明如秋水的大刀雪白闪光。
“哲拜大统领加油!斩断这不知廉耻的愚昧狂徒!八旗之上,胜利的腾格里万岁!”“万岁——!”众旗兵齐声高呼道。
“阿提卡大陆来的混血孽障!今天,就是你被铲除的日子!”哲拜统领扬了扬头发,长刀拖地,擦出锃锃作响的声音。
以赛最恨的,莫过于别人说这样的话,而且让他听见,他要证明自己有战士的血统,因为在他诞生的地方,人们最看重的就是这个。
一时间,空气像是被静止了一样,以赛将拳头攥的吱嘎吱嘎的响,从腰间掏出那杆金属棍棒,嘉启看到他的神色变了,真变了,清俊的面孔一下子紧锁在了压抑的黑暗面上,由鼻尖呼出浓重的嗜血气息让人感知来顿时有如噤若寒蝉。
嘉启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在一旁看戏就行了,那些人,对于完完整整走过了十三年战火的他,简直就像是一群行走的糖醋里脊。
好吧,用糖醋里脊来形容满人布满蛆虫的身体实在是有点太侮辱糖醋里脊了哈。
那人大吼一声,朝以赛冲来,吼的是什么听不清楚,只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安心,躲到我身后。”以赛用力推开嘉启,持棍奋身上前,与满人激战。
哲拜统领挥刀上击,以赛左手按棍,同时右手按住棍头利用杠杆原理将棍尾用来挡住敌人的第一击,棍子在惊呼声中翘起,顺利的挡住了敌人的刀锋下滑的威力,要是挡不住,那一下子足够能将石灰岩都劈开。
以赛迈脚,在于哲拜的身下撑开地盘,然后抓住棍尾像打台球一样一棍子击中对方的腹部,将哲拜顶出几米远后,一棍子打在哲拜的手腕上,再一棍,直接夯在哲拜的颧骨上,然后对着脸又打了几十棍子才解气。
哲拜统领的结局呢,不用问了……嘉启刚想上前拥抱以赛,就看见远处那些喽啰们都疯了。
“哲拜统领!弟兄们!这个汉人杀害了我们的统领!我们不能饶他!”一时间,众卒涌来,以赛拾起哲拜扔下的刀,笑容依然自若……
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见半空里划过一道弧形的刀光,那柄利刃毫不留情的割断了两名旗兵的喉咙,上提,再度斜着甩手挥下,只见昏暗的凌晨光线中,飞散的血珠,溅在了他那洁白无瑕的脸上,那对隐隐散发着耀眼金色的双目被染上了乱了分寸的肆意梅红。
此时的以赛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无尽的血海深仇为他镀上了炫目的金红,在随风四散的血泪花朵之中化身为修罗厉鬼,强烈的杀意在于他稳健的步伐与暴躁的雄性纳息间继往开来,不断有人倒下,不多时,整个桥上流满了血,嘉启倚在桥边,看着月下桥上瀑布般淌下的红色血水,顿时心中一呕,痛苦与哀伤在心底弥漫开来,视野浓缩在了红色的交汇之处,一切都仿佛发生在瞬间,一切都仿佛还是原先。
可以在金色的仲夏夜笑的不食人间烟火一样,亦可以在黎明到来之前亲手葬送那些见不得光的恶灵,那一刻,他从守护的天使变成了无尽杀戮却面不改色的魔鬼。
“咳咳,斯巴达的余孽,用血腥来冠冕的灵魂啊,我会在长生天,诅咒你不得好死!”哲拜统领坐起,回光返照的咒骂道。
“诅咒吗?”以赛听到后,踏着鲜血快步接近,在他的上方迅速举起刀来,刀锋在月下闪耀着斑驳犀利的死亡瞬光,红色复杂而白色简单,正如他面颊上两种颜色的交集。
“我从出生就被人诅咒一直到现在,早已听来耳惯,至于你这点微不足道的悲鸣,简直不痛不痒!”一刀下去,一切了结……
月华惨淡而庄严,无声肃穆,普照世间等同的微薄星光,洒满一地血泪凝成的长河,没有人,会为失败者哀悼,这就是战争吗?
每一次战争,都是一次庄严的许诺,宛如一场赌局中紧张刺激的旋转,失败就是死,没有重来,没有退缩,没有忘乎所以,没有人会叹息。
“以赛,这莫非就是你所说的命运?”嘉启问,他不想回答,也不便回答,只是一个人呆呆的愣在那里,如同泡在血里,似乎,这样能让他这个唯一幸存的人能因重温痛苦而变得好受一点似的。
许久,他才开口,纯净的眼里是那样阴郁,有不屑,有遗憾,有一切真诚而不好的东西,但那经过岁月磨练出来的气度和与生俱来的强势,却是任何矫揉造作都无法比拟的。
“嘉启,看来,我不能送你回去了。”他的语气很轻,很沙哑,也许,就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比什么都好。于是,她点点头,背着黎明的方向,朝更暗的地方走去了。
最后一瞥,金色的晨辉已然拂晓,嘉启咬着嘴唇,失神的看去,在一片苍茫的棕色云彩下面,在一座蓝紫色的金属铁架桥下,那位青年,已然如一尊塑像,不变的是那孤傲的站姿,真好像是斯巴达那抖擞精神的金色战狮,血水黑浓,弄脏了他的裙摆,风吹动他的披风,披风如翅膀扑开,化为太阳下仿佛东升的一只金色的苍鹰。
以赛,你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我,不想再问……
她流着泪,紧紧攥住了有他体温的一枚银币,转身离去。
他是为了这座城市的黎明而付出的,当晨辉洒满每一个角落的时候,血污,是不会发光的,以至于他的背影,也永远埋藏在浓暗的血污之下了。
如果杀人在屠夫和战士眼里是有不一样的区别,那么,区别在于,战士杀人之前,先要学会如何无情的牺牲自己,正如他所说的,欲成英冠,先承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