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晔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是的。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如今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希望前辈能帮我一件事，晚辈来生做牛做马，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既然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就好办！我先前也有许多疑惑，正好需要你来解答……”
    “前辈想要知道什么？”
    “你来周家的目的是什么？你堂堂天门弟子，怎么会做出替人换命这种违背天理的事情？还是说，你有求于她？”
    凌晔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前辈可愿听晚辈多言几句？”
    见周青没有意见，凌晔说道：“我三岁便入天门，得无尘长老亲睐，成了他的亲传弟子。天门世代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更以此法来提升修为，那时我跟其他弟子一认为，降妖除魔乃是正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所坚持的信念，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那个叫莲的女子吗？”
    凌晔惊讶的抬起头，满脸震惊的盯着周青，“前辈……前辈怎么知道？”
    “你失控的时候，一直叫着这个名字，所以我猜想，它应该是你最重要的人吧？”
    凌晔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有一次，我出外对付一个妖怪时，受了重伤，被一个狐妖所救。身为修道者却被妖怪所救，对于我们来说是个耻辱，可是，她不顾我冷脸相对，依旧悉心照料我，而通过一段时日的相处，我发现她是个善良的妖怪，并不像师傅他们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于是，你爱上她了，是吗？”周青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无非就是人妖相恋，师门中人从中作梗，棒打鸳鸯，活生生拆散两人，这对于经历了七百多年的周青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是啊，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对我那样好，我又岂是无心人？可是师门却不容许一个和妖怪勾结在一起的弟子，师傅叫我亲手杀了她，我怎么忍心这样做？”凌晔双手捂脸，痛苦说道，“一面是我恩师，一面是我最心爱的人，我无法选择，只能带着莲落荒而逃，打算找个隐秘的地方过一辈子，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会那么残忍的对待莲！”
    “所以……最终那个狐狸被杀了，是不是？”周青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出现的五尾幻影，明显就是个魂魄，虽然不完整，但是那浓烈的怨念，的确是死后才形成的。
    “我眼睁睁看着她变成狐狸，满身是血的死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后来，我找了个机会逃出天门，顺道偷走了她的内丹，而她的身体，却不知在什么地方……于是我游走在各国各个地方，希望能找到她……”
    “哎！痴人啊……”周青叹了口气，“你可曾想过，没了内丹的狐狸尸体，恐怕早就化成了一堆黄土，你要去哪里找？”
    “就算化作了黄土，我也一定可以找到她！”凌晔十分坚定地说道。
    “也许吧……妖狐是所有妖怪中，最有灵根的妖怪……说起来，那日从你身上跑出来的灵体，应该是那妖狐的魂魄吧？我见她身上怨气冲天，似乎有化魔的迹象……而林州城内，最近出现了一个食人心脏的妖魔，与那妖狐灵体的气息十分相似……”周青低头看了地上男人一眼，问道：“而你偏偏又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不得不让我怀疑啊……”
    “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要拜托前辈的事情……”凌晔身体越来越淡，他焦急地说道：“二十多年前，我无意中得知周夫人得了一件火狐裘，那是一只五尾狐的皮毛所制成的，我肯定那是莲的皮毛！所以，不管周夫人提出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她，只要他答应给我那件火狐裘……”
    “那她给你了吗？”
    凌晔摇了摇头，“当我救活她的儿子之后，她才告诉我，那件火狐裘早已不在她手里，而是送了人，她怕我不救周展鹏，所以之前一直隐瞒。而当我找到周夫人所说的那家人时，他们却说，那件火狐裘被偷了……辗转几年，我只为了找到她在人间做留下来的东西，这次无意冒犯到前辈是我的不对，还望前辈不计前嫌帮我这个忙……”
    “你凭什么认定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因为……”凌晔几乎透明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欣慰的笑容，转头看着屋内，淡淡说道，“前辈不像别人那样痛恨歧视妖魔，甚至肯收妖魔为徒弟，对待他们就像对待平常人一样，我相信前辈一定会帮我的……”
    看着眼前渐渐消散的魂魄，周青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哎，我凭什么去干没有报酬的事情啊……”
    话虽这样说，可是周青一转身，轻轻跃上房顶，朝周夫人的院落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