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凰陵 第十五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228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蝎子们不敢接近,但很明显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八成是这地方食物太少,好不容易有送上门的新鲜人肉让它们怎么也不肯放弃。
“怕啥,反正那大个的已经完了蛋了,你那宝血刚才不是起效了吗,再贡献一点出来不就得了。”
“那是刚才。”我把刚刚沾了黑水的纱布扔出去,不但没有蝎子回避,反而被当成宝物一般争抢着。
“应该是毒的问题。”黑眼镜道,“这种毒能使猎物化成脓水,而它们靠这种脓水为食,也靠这种脓水里的毒性提高自己的毒性,现在你中了这种毒,血液里原本就不算活跃的能力被压制了。”
就在这时候,右边墙上的墓砖忽然无端的掉了下来,紧接着一个人从那窄小的缝隙里钻出,落地的时候却瞬间涨大了一圈。
“小哥?!!”胖子惊讶的声音都变了调。
闷油瓶面无表情的扫了我们一眼,反手在手背划了一刀。
“渍,所以说还是干这个的。”看着如潮水般慌乱的退走的蝎子们,黑眼镜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跳下蝎背后伸手扶我。
“起开,老子还没这么脆弱。”
闷油瓶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拽住我的胳膊,绷带下大片的伤口让他皱了皱眉,随即把血抹在我的伤口上。
麻痹的感觉顿时消了很多,“多谢。”
“不用。”他看也没看我一眼,转身走回他跳下来的那面墙下,黄金二指顺着墙面又拆下几块砖头,小小的洞口顷刻间几乎扩大了一倍。
胖子看气氛有点僵,连忙打了个哈哈,“小哥,你这是怎么找着我们的?你那边都碰上啥了?”死者的右手腕上无一例外的都纹着
“有人活动的痕迹。”闷油瓶道。
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以后差点没蹦起来,“你说什么?!”
“有人活动的痕迹,还很新。”闷油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继续拆转,一直拆到胖子那种体型也能轻易钻过去。
没想到只隔了一面墙的地方是一个墓室格局的房间,跟我们之前遇上的那个有点像,但这个明显是男子的房间。
房间里桌椅床铺样样不缺,床上铺着锦褥,墙上挂着宝剑,四角点着长明灯,墙角处甚至还堆放着几坛酒水。
夏子轩被放在床上还昏迷着。
而闷油瓶所说的人类活动的痕迹是一堆灰烬,几块应该曾经是桌椅的木料被劈成碎木片作为燃料,那个人应该走得很急,没烧完的木料被随意丢了一地。
“走了有几天了。”黑眼镜拿脚踢了踢碳堆。
“嘿,他大爷的,那老小子还真……”胖子脸上的肥肉挤到了一块,压抑着看不出是喜是悲。
我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是谁还不一定……追上去再说。”
还不能给自己太多指望,我怕到时候得到的答案是我接受不了的。
相邻的几个房间都是一样的布局,只能从细小的装饰上看出房间的主人爱好上的差距。每间房间都很整齐,尽管长久的沉寂已使它们覆上了厚厚的灰尘,还是能看出当初它们的主人对这里是如何爱护。
但随着经过的房间越来越多,诡异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没有人,没有尸体,这片土地上曾经的住客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不翼而飞了。
空的。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虽然回来以后治好了一部分,但我的鼻子还是一直不太好使。
黑眼镜诡笑道,“是尸臭呦。”
“不。”闷油瓶道,我们都看向他,他却像是在思索什么一样直直的看着前面,许久才答道,“是花香。”
气氛陷如死一般的沉静,胖子强笑道,“小哥也学会开玩笑了哈……”
“没错,是花香。”黑眼镜仔细闻了一下,也沉下脸色。
推开最后一扇大门,尘土和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近五百平方米的地面整齐排列着数百口棺木,黑底的棺木上用红色涂料画满了曼珠沙华的一片一直通往对面一座四五米高的平台。
“这个味道不对。”到底也是个摸金校尉,胖子虽然不着调了一点,本事却还是有的。
这里的味道不对,干我们这行的对尸体的味道非常敏感,按说这么多棺材,就是封闭性再好味道也不可能这么淡。
闷油瓶把夏子轩靠墙放下,走向最近的一口棺材,前后打量了一遍,脸色更加凝重。“没有钉棺。”
不仅那一口,这里摆放的数百口棺材全部没有封棺,这在古代墓葬习俗中是犯了大忌的。
“没有致命伤,应该是殉葬的死士。”当我们还在研究棺木的构造时,黑眼镜那边直接打开了一个,满脸兴味的冲我招手。
“你也不怕这上百号粽子都起了尸。”我无语。
他倒是不怎么担心的样子,“不是棺阵就一切好说。”
棺中的尸体丝毫未腐,除了面无血色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单看外貌大概就二十来岁,穿着制式的黑色罩衣,双手叠合在前胸,面容平静安详。
“死于窒息。”只看了一眼黑眼镜就要合上棺盖,我连忙挡住他的手。
棺中男子的右手腕上纹着一朵曼陀罗花。“你们觉不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
“这他娘的有什么眼不眼熟的,真他妈的邪门。”胖子啐了一口。
棺木未曾钉死,棺中的人却窒息而亡,这样的死法堪称诡异。
众所周知,人之所以无法掐死自己是因为在濒临死亡之前身体会因缺氧而脱力,同理,没有钉死的棺材从内部不难推开,缺氧达到一定程度后棺内的人自然会挣扎着逃出,这和忠不忠诚无关,纯粹是人求生的本能,就算是殉葬的死士也不可能例外。
我们接连又打开几口棺木,死法相近,都穿着制式的衣服,而且死者的手腕上无一例外的纹着黑色的曼陀罗花。
也有几具棺木是空的,棺盖从内部被推开后又小心盖了回去。
“应该是住在墓中的那些人。”我道。
重新顺了一遍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首先墓主是以王礼下葬的,明朝初年明太祖朱元璋极恨贪污腐败,明令禁止藩王大办丧事,就是他的亲儿子死了也一样一切从简,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以王礼下葬这座墓也明显逾矩了。
而那些陪葬的死士,假设他们真的是自愿殉葬准备这些棺木也就罢了,又何必为注定要死之人再修建起居室呢?
当初修陵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双层墓。”
我猛地抬起头,闷油瓶定定的看着我。
没错,双层墓,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上层的墓室只是个幌子,只为了将下层地宫的入口隐藏起来,就算真有土夫子发现了这座陵墓上层的那些珠宝也足以让他们满载而归,从最大程度上减少下层被人发现的可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那张美人图开始我们其实已经走进了通往这地宫的另一条路,如果我们当初往反方向走也许都不可能发现这座地宫。
修建起居室就意味着这座墓最初的作用是住人,也就是说这些人原本不是为了殉葬,而是为了别的什么理由才居住在墓里,一般来说这个理由不是守墓就是在外面的世界已无活路。
可不管是哪个理由最终他们又为何还是选择殉葬?
“因为执着的东西不存在了,活着也就没必要了。”黑眼镜咂咂嘴,把棺盖甩了回去,“我猜的。”
一路向前摸索,很快便再次发现了有人活动的迹象,那人似乎已经受伤了,青石板上孤零零的血迹让我们更加急切了起来。
但在高台上下转了几遍却毫无收获,入目的只有数也数不清的棺木静静陈列,诡谲的气氛更使原本便阴暗的地下再添了几分阴寒。
“抱着。”闷油瓶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一样,把夏子轩塞进胖子怀里。
胖子愣了一下才条件反射的接住,立马垮了一张脸,“我去小哥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啊。”
闷油瓶也没理他,拿手电自顾自的照着上方,天顶的阴影处隐约挂着几个椭圆形的东西,因为一片黑暗的环境被我们忽视了。
闷油瓶和黑眼镜互视了一眼,后者“切”了一声,从背包里拎出几个定锚轮,顺着高台后的石壁一点点向上爬去。
我拿手电给他照着,石壁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因常年不见光还生满了苔藓,这份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弄了有一会黑眼睛才跳了下来,示意一切搞定。
闷油瓶咬住根绳子也爬了上去,不一会就见他不知踩着什么东西凌空离开了墙壁,小心翼翼的接近最近的一个随园体。
“草,小哥这以前是练过杂耍吧。”胖子惊得张大了嘴巴,也不知是不是他一惊讶手上的劲用的大了一些,被他抱着的夏子轩不舒服的皱了皱眉,伸手环住胖子的肩蹭了蹭,“起灵~”
“我说大妹子,非礼勿摸啊。”胖子的脸立马绿了。
夏子轩这才察觉了不对,立刻挣扎了起来,“啊,你个死胖子想干什么,你别碰我,起灵,起灵呢……我告诉你起灵不会放过你的!!”
这高分贝的尖叫声顿时打破了墓室的静谧,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我立刻敲晕了还在挣扎不休的夏子轩,但显然已经晚了。
在狼眼手电的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快速向闷油瓶接近。
“败事有余。”黑眼镜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几下也蹿到石壁上。
我这才看清那黑影是只巨大的蜘蛛,黑眼镜冒险拦住它,给那闷油瓶创造救人的机会。
很快我们也无力在担心他们,随着离高台最近的棺盖无声划开,如同打开了什么隐秘的机关一般,所有的粽子都睁开了无神的双眼,向这里集中了过来。
“得,大条了,你们俩可快点啊,就胖爷我可玩不转。”我和胖子一人一把枪各守着一边的楼梯。
就在这个关头,年久失修的高台却似再也承受不住胖子的重量。
“糟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一扑,拽住了胖子左手手腕。
巨大的力道拽着我整个拍在的地板上。
“吴邪你他妈的犯什么蠢!”
“死胖子你给我闭嘴!”我试着想把他拉上来,但撕裂般的剧痛让我脑袋一阵发晕,原本就没多少因蝎毒而麻木无力的手更是用不上力气。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早已经汗流浃背,木屑扎进肩膀都感觉不到疼。。
身后传来动静,我努力回过头,却看见夏子轩从地上缓缓坐起来。
她的眼睛里带着杀意,我毫不怀疑她想我就这么死在这里。
木台的断口卡在肉里,胖子全身的重量都以此为支点吊住,如果下一秒我的胳膊被整个扯断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血混着汗水从相握的手上流到胖子身上,粘糊糊的,胖子闷闷地声音传了上来,带着一点颤抖,“行了小天真。胖爷我这辈子有你这兄弟算是值了,你就放开……”
“闭嘴。”感觉到手上的挣扎,我喘息着低吼,“你以为你很大公无私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你特伟大?!不就是一条胳膊吗,大不了废了,爷再去练左手。你他娘的是我兄弟,我他妈还没放弃呢你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我告诉你王胖子,你今天要是敢死,老子就找人把你也炼成粽子,一天揍你八遍,再给你找只禁婆当老婆,你他妈的听见了吗!!
这时夏子轩已经完全坐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开始慢慢接近。
我绝不会天真到以为她是要来帮忙的,手上的力又加了几分,手指用尽全力收紧,指甲几乎插进胖子肉里。
那死胖子太沉了,我被重力拽的一点点向下滑,顷刻间已经悬空了小半个身子,粽子们聚集在下面,只差一点就能拘到他。
就在这时候,一双手扶住了我,黑眼镜脑门带汗,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他抓着我的胳膊把胖子拽了上来,我心里一松,脑子顿时一阵发晕,这是失血和脱力的症状。
闷油瓶单手抱着一个蛛茧低头看着我,拳头握的紧紧的。
我喘了口气,“没事,就是有点晕。”
“小三爷睡一会吧。”黑眼镜道。
“潘子……”
我能感觉到他在清理我肩上的伤口,不用看也知道那里现在会是副怎样凄惨的模样。
“包在我身上。”,这家伙整天都不正经,关键时刻却总是这么可靠。
我也懒得动了,反正他们都在,或许我可以偶尔放纵一下不用撑得那么累,迷迷糊糊的靠在他肩上就着这个动作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