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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5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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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墨觉得,不停流逝的时间真的可以击垮一个人,同时也可以使人新生。以前的他以为,只要心中存在一些刻骨的事和在乎的人,那么纵使时间再强大,那个人依然还是那个人。可是,现在的他发现,哪怕他经常去回忆从前,那些从前却一点点仿佛像幅画,从他身体里剥离,而他则是画外人,慢慢的,那些画上的墨迹开始一点点散开,晕染成一片混沌,再看不清画上的人。
    那是真正的遗忘,没有刻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自然则是习惯的时间。
    六年,无知无觉的时间,习惯了这里的寒,习惯了这里的寂,习惯了来自灵魂中的麻木。
    一袭黑衣,随意束起的黑缎子般的长发,一动不动的打坐着。手背处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唐墨缓缓睁眼,视线淡淡的落在腿边的一只东西上,通体雪白毛绒,一只伸开的手掌大小,藏在白色毛发里的眼睛像两颗黑豆,此刻正焦急的盯着唐墨,牙齿紧紧撕咬住唐墨的衣角,示意唐墨和它走。
    唐墨静静盯了它三秒,最后妥协般的站起身,他知道,又是一些无聊的事。哪两只魂兽发生了矛盾之类的。
    他妥协跟着它,不是因为他喜欢它,而是因为他打不过它。招惹到这只白色东西是三年前,这个地方有一个魂兽区,也就是唐墨第一次被抓来的地方,纳尔说里面的魂兽是当初开辟这片空间时,太过寂寥,随手抓来后就把它们圈养在一起后,再也没管它们,里面究竟发展成什么样,他一抹寄住在冰莲里的神识也不知道。唐墨就把那里当成检验自己魂力的地方,遇到生命危险一道手印或者神识呼叫冰莲便可出来。从当时不知里面深浅一招重伤,到如今遇见的大部分都可打败。而招惹到那只白色东西,是因为三年前,唐墨一次次重伤离开又一次次前去挑战,对那里魂兽造成一片骚乱,曾败与他手的惶惶然,赢了他的烦不胜烦,然后,这只白色东西出现了,唐墨刚现身那片地方,数道光波便迎面袭来,慌忙中唐墨只能狼狈离开,此次败北唐墨可能会觉得来不及反应,可是第二次,三次,四次,之后,他非常肯定自己在那只白色魂兽面前是真的一招都接不过,而且每次不论唐墨出现在何地,迎面袭来的都是攻击,甚至连招式都没变过。就好像那片魂兽区尽在那只魂兽掌控之中,这样的假设让唐墨心里有些发寒,同时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那里的魂兽能够和平相处,因为有高智商魂兽东西管理着他们。
    唐墨因为连续数次被攻击连三息都没坚持过,因此潜心修炼了半年,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东西竟然过来找他了。非常欢快的自来熟的跳到他的肩膀上,唐墨身体顿时僵硬了,而冰莲里的两只也都震惊同时防备的寂静无声。之后的每天这只东西都来找唐墨,各种无聊事,唐墨也没拒绝,这也代表了他可以继续去练级了。
    三年的时间,两人的交流也止步于此。冰莲也无法弄清这只魂兽的底细,只能默认对方可以来去空间了,这里就不得不默默谴责冰莲了,只能创造空间,却无法控制了解空间内的存在,除非毁灭这个空间,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消灭来犯之人。
    唐墨伸手摸了摸左耳上的耳钉,这是待在这里最后一天了,虽然和这小家伙不熟,不过好歹也相处三年,最后一次帮它就当做个道别。
    唐墨随手捏了个印,再次出现时便是冰天雪地的魔兽区,而那只白色小家伙正在那里等着他。哪怕唐墨对这只魂兽能力再好奇,却也从没有想要研究过,有些相处就是这么自然而然,不深交,彼此相识就可,这样的距离才更安全。
    唐墨猜的没错,这次这只白色魂兽找他又是因为大白二白打架的事,唐墨有些哭笑不得,这要是在外界是多么正常的事,而在这里却成了影响安定的存在,都怪领导人智商太高,志向太远大。
    唐墨轻门熟路的站在两只巨大魂兽之间,更衬得唐墨不堪一击,可就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存在,自他横在两只中间时,两只都默契的停下了攻击,然后互相龇牙裂齿表面恐吓了一会,便各自离开了。
    这两只魂兽也是很有趣的,这之间的牵扯得从抓唐墨来的银发男子说起,这两只就是倒霉的狂热研究者的实验对象,心理留下巨大阴影,甚至性格也有些扭曲,不像这里其他魂兽一样温和,那只白色小家伙也曾武力压制过很多次,可是性格的扭曲它却掰不过来了,木办法它找上了唐墨,而唐墨又找上了银发男子,自此大白二白看见唐墨虽不至于惧怕他,但是还是不敢挑战唐墨身后的银发男子,每次只能憋屈的离开。
    唐墨有些无奈,相处久了,他甚至感觉这些魂兽和人无异了,有思想,有理智,会思考。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地方,陪伴了他六年的地方。一个手印,便消失在原地。白色小家伙看着唐墨消失的地方好一会,最终转过身消失在了白雪皑皑里。
    离开这里的那刻,唐墨没有太多的情绪,他只是淡淡的留下了一句我会找到魔域,便再没转身。人的一生中太多离别,悲伤不适合自己,唯有努力下一次的重逢。
    再次出现在六年前消失的森林里,唐墨微眯着眼抬头看着头顶层叠的绿,阳光丝丝缕缕的渗透,使这片封闭的森林更显幽深。唐墨伸出右手缓缓举过头顶,细碎的阳光在他手心打下点点斑驳,明暗共存于他手心,相依相对,就如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唐墨骤然跃起,突破了幽深的层层遮挡,乍然暴露于阳光之下,脚尖轻点在树尖,张开的双臂宛如展翅的飞鸟,向着太阳的方向,浴火与死亡。
    人总是本能的藏匿于黑暗,被黑暗笼罩的真实自己却又渴望追逐着光与暖。
    恍若隔世,不知经年。唐墨就是这样的感觉,熙攘的人群,杂香的小吃,偶尔过去一支护卫队,索托城一切都如曾经。
    唐墨神识感受了一下除了几件自己的衣服bian空空如也的尾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初那成堆的金币这些年全被外出的阿若要了,这次出来什么都准备了,就是忘了万能的金币,唐墨看着眼前的金碧辉煌的酒店,这时有个短发张扬的男子左右各搂了一个妖艳面含春色的女子,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唐墨眯着眼看着那个中间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暗茫,嘴角微挑,金币来了。
    马老板感觉今天很晦气,出门绝对没看黄历,混到今天,遇到过打他家产主意的人不少,有明抢的,有马老板知道这次他遇见高手了,智取的,可从没见过这么张狂的,从酒店一直跟到家里,自己派了好几波暗卫都出去了再没消息了。他实在想不通如此高手怎么偏偏盯上他了,这些年他隐藏的很好了,赚钱也只是暗地里匿名赚取,明面上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除非。。。想到此,马老板眼里迸射出极致的仇恨光芒,喉咙里发出赫赫的似笑似哭的声音,扭曲的面孔在这间阴暗的房间里格外渗人。
    唐墨此时戴着黑色斗篷悠哉的坐在大厅侧坐上喝茶,自己都喝了快一壶了,里面的人也要按耐不住了。果然,还不待唐墨将手里的那盏茶喝光,一个身着精致蓝袍的人带着一脸无害的老实笑容从里间出来了。唐墨挑了挑眉,放下了手里的茶,正襟危坐的看着那个一脸假笑的人。
    “这位先生,不知如何称呼?”马老板对着那人作了一个辑,一脸恭敬讨好的笑着。
    唐墨不慌不忙淡淡突出一个字:“唐。”
    马老板先是疑惑,后身体突然一顿,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讨论的天才恶魔,他也姓唐,性格暴戾,出手狠厉,却是个聪明的可怕的疯子。可想来想去都没有自己得罪过他的记忆,自己与他根本是两杆子打不着的人,自己面前这个一身黑袍淡然处之的人应该不是他,想到此,马老板缓缓呼了一口气,他最怕那种疯狗一样的人,被盯上,那就是不死不休,而且对方还是个武魂天才。
    唐墨看着对面那个露出一瞬惊恐表情,又突然如获大赦一般的人,有些不解自己的姓让他想到了什么,却也没多大好奇心,开门见山道:“沙扬,是我唐墨。”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缓缓道:“追债来了。”
    马老板陡然僵住,脸上的表情很是滑稽,惊喜,不可思议,还有肉疼。最后大概承受不住那么多的情绪,脸部肌肉只剩下抽搐。
    唐墨挑了下眉,摘下斗篷,露出常年苍白皮肤,精致的眉目依稀可见当年年少影子,精致到极致,冷然到极致。
    马老板,也就是当年隐忍的少年沙扬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却很快便被惊喜取代,当年一别,约定好的再见却是再没见到,包括史莱克学院里也再也没有唐墨的身影,那个整日跟在唐墨身后的黑袍小姑娘也不见了,他当时人微言轻打听到的也只是他们在去了趟星斗大森林后回来便不见了唐墨阿若身影,可再仔细打听便会引起学院人怀疑防备了,打听唐墨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只留下那袋沉甸甸的金币静静的放置在桌上。
    “六年半,当时的那袋金币,利滚利,如今还有上万了吧。”唐墨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惊喜陡然僵在脸上,完全石化的人。
    沙扬一副仿佛被挖了心头肉的痛苦表情,一脸狠绝的进屋,片刻后便一脸苍白的出来,仿佛经过生死挣扎一般,双手颤巍巍的交给唐墨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唐墨挑了挑眉,欣然接下,收入纳戒中。
    沙扬看着银票消失在唐墨手中,才仿佛死心一般开口道:“马老板赚钱可以敲诈所有人,但沙扬答应的一定实打实做到。”
    唐墨面色如常,淡淡道:“改日再聚,当年的事依旧如约。”说完便消失了身影,仿佛从没有出现过,定定站在那里的沙扬一脸平静,眼底深处幽深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物是人非,没人改变,却也没人再和原来一样,他们只是更深刻的活成自己,从懵懂,到深不可测,一切都是时间。
    唐墨匆忙拿着追来的债离开,并不是因为有急事,他一个失踪六年的人,可以说什么事都急,也什么事都不急,他离开是因为他突然有些心慌焦躁,他想,六年真的物是人非了,以前他老想着自己变了,却潜意识不愿想起其他人也都不是年少的那个人了,那也就意味着他真的孤身一人了。防备,阴谋,算计,以这样的姿态面对每一个人,同样的他们也同样对之。唐墨感觉心绪有些乱,他想要静静,极速向前奔去,却突然迎面袭来攻击,心情不再状态的唐墨失去了冷静沉着,反应不及也同时错失了躲避的最佳时机,胸口传来剧痛,哇的一口血便吐了出来,双眼发黑的栽倒前,唐墨默默估计了对方实力,起码是个封号斗罗,同时暗自苦笑自己真是倒霉。
    唐墨醒来是被一碗凉水惊醒的,同时也看见了打伤自己的人,自己猜的不错,封号斗罗,却是不解对方为什么会攻击自己。
    胸口处传来钝痛,动一下就仿佛错位一般,这一掌并不轻。唐墨抿了下唇,终是开口道:“唐昊!”
    背对着唐墨的宽阔身影一顿,转过头露出了那张粗犷胡子拉碴的脸,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醒了就出去做饭。”说完便继续喝他的酒去了,丝毫没有搭理唐墨的意思。
    唐墨挑了挑眉,站起身无声的深吸了口气,面色如常的出门去做饭。走出了阴暗的小屋,唐墨才发现这是一片森林,旁边还有一条银白色的瀑布,在阳光下发光,飞溅。选的地方倒是好,挺会享受。
    厨房很容易便找到,因为统共一起才三间房间,锅碗瓢盆倒很是齐全,看了一眼挂在房梁的腊肉,唐墨调息了一下,便开始了洗洗涮涮。
    阴暗屋子里的唐昊依旧保持着那个邋遢动作喝着酒,眼睛却看向厨房的方向,神色很是复杂,他终是偏向他的儿子唐三的,所以才会如此迁怒与唐墨,哪怕对方九死一生的失踪六年。可是,想到了如今的唐三,唐昊便忍不住怒火中烧,狠狠的灌了一口烧酒,唉,终究老了,管不了了。
    因为没有客厅,唐墨只能在外面支起了一个石桌,也挺雅致,唐墨放好碗筷,唐昊却迟迟不出来,想到了自己经受的那一掌,唐墨最终还是起身进屋去唤唐昊吃饭了。
    唐昊淡淡看了唐墨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黄昏的余晖布满整片天空,“再等会儿。”说完便不再理会唐墨,继续喝他的酒了。
    唐墨挑了挑眉,也没有问,转身便出去了,寻了棵树,便跃上了树顶,躺在枝干上对身体进行调息。微风阵阵,看唐昊的样子,必是唐三发生了什么事,且还是与自己有关,而唯一能让唐三受刺激的便是自己的失踪,可自己如今回来了,唐昊的态度却更加恶劣,那也只能是唐三因为自己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可到底是什么事呢?唐墨一边调息,一边猜测着唐昊的态度使然,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天已经全黑,而唐昊的那间房子一丝光亮都没有,仿佛融化在了这片黑暗里。
    突然的,那间房子亮了起来,在这片黑暗里显得格外渺小却明亮,并从里面传来隐约说话声,唐墨挑眉,感受了一下身体,虽然还是持续钝痛,却不至于无法忍受,随后便一跃而下,走近房子时,却发现石桌边已经有两人开吃了,其中一人是唐昊,而另一人则是一个年轻的蓝发的俊郎男子,他和唐昊很是和谐的交谈着,偶尔两人会发出一阵笑声,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唐昊的笑容下总有一些忧心和勉强。
    唐墨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走近两人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一个空位上拿起筷子便开吃。
    自唐墨出现后,桌上的另两人陡然闭声,唐昊沉默的吃着,注意力却是时刻对着蓝发男子。而那位蓝发男子则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唐墨,仿佛下一瞬唐墨就会消失一样。
    唐墨也感觉到了桌上的异样,却依旧不徐不缓的吃着,他问了也不一定有人回答,目前还是沉默好。
    唐墨刚放下筷子,准备起座离开,胳膊却被一个铁箍般的手掌拉住,唐墨不得不抬头看着这位还没有仔细看的蓝发男子,俊郎而略带柔和的眉眼,唐墨却感觉到他身上的气质十分矛盾,就像有什么是错的,是假的,是故意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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