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手与双腿相碰时候，大良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砸向自己，从手掌一直到双肩，甚至能听到骨裂的声音。一股巨疼迫使他飞快地收回手，踉跄的向后退去，却很快调整了状态，收拾起轻视，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人。
    大良被面前这人给震惊了，左九南又何尝不是了。
    借助着冲击力，左九南连带凳子，向后飞快滑行，知道抵墙，才又猛地停下。
    左九南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这微弱的痛觉给左九南带来了巨大的惊愕。要知道，一般不会出现痛觉，最多的最多也就是被震麻了。眼前这个大良，人长得小，气力却与体型成反比啊！自己还是轻敌了啊！
    左九南哪像并不是这个人有多大的力气。以前就算再大力气的人，这样的冲击绝对是不会给自己造成影响的。出现痛觉的原因根本就是这副身子太过孱弱。幸好左九南的招数不被身体情况给牵制，幸好自己的功夫是到位了的，否则就凭这具身体，又怎能受得了大良的致命一击？
    左九南只当自己轻敌了，也重新审视着面前的人。
    大良冷哼一声，“不过如此。”像是忽略了手上的搓疼，大良先发制人，又继续向她飞驰。
    左九南不动声色，左手藏在宽大的袖子握着一个木制的发簪。这是劫轶给搭配的，正好可以倌住发。可是她不喜欢这种款式的，于是便一直没有带着，现在嘛，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在大良距她差不多两米的时候，左九南突然就站了起来，身体向前倾。
    在做完这些动作，大良的右腿已经要贴上她。
    向右方微微一闪躲，顺势又向前垮了一大步，左手肘狠狠地砸向大良，在大良微顿的时候，抓住时机用赞了狠狠地刺向他的右颈。
    要知道，着簪子是木制的，顶多也只能带来点刺痛，可是这一次，却刺进了皮肤。
    速度之快，大良只感觉右颈有些许痛，并未在意，转身又扑向左九南。
    九南放开了左手，向后优雅的退去。心中默默地想着，这刺进皮肤了多少，恩，目测有一寸长。
    大良的左脸感觉有些湿热，挺住扑向她的身子，下意识就去抹了一把，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眼睛睁得格外大，死死地盯着站在门前的妈妈桑。最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右颈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染湿了大良的整个头颅。
    在一旁正得意着的妈妈桑似乎是惊呆了，呆滞地看着眼前，艳丽的大嘴闭不拢。
    左九南做到妈妈桑之前坐着的那个凳子上，垂下眼睑，默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妈妈桑终于反应了过来，尖叫着，“啊啊啊啊！杀……”人了！
    后面两个字还未说完，就被左九南的眼神给止住了。
    左九南冰冷的盯着她，唇边还勾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妈妈桑，坐过来啊你。”
    努了努，示意着靠在前边的那张凳子。
    妈妈桑面如死灰，下意识的顺着她所示意的方向望去。
    那是之前左九南做的等着，由于飞速的摩擦，凳子腿已经冒了些许黑烟。凳子上还沾有大良喷涌的血迹。
    一时腿软，瘫倒在地。
    这只是一个开青楼的人，平时虽然看过不少打架的情景，却从来未与死人打过交道，特别是这个人还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但也只是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而已，并无过激的被迫行为，左九南在心中默默的赞许了这个老妈子。
    也没有强求她去坐那个位置。站起身，走向失了魂的妈妈桑，蹲下身子，风度翩翩地笑着，“妈妈桑，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生意了么？”
    看着这毫无反应的人，又摇了摇头，勉强道，“算了，还是明天再谈生意，今天嘛，我累了，给我找个房间，让我休息一晚吧！你趁今天也去把那个大良收拾收拾吧！”手指向后指了指早已失去呼吸的人。
    机械的点了点头，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左九南，看着她脸上天使般的微笑，妈妈桑也裂开了一个弧度，站了起来，说着，“公子随我来。”温柔细语，朝左九南笑了一个今生最漂亮的笑容，转身带她去了另外一幢楼。
    沿途的女人们好奇地看向两人，争先恐后风情地向左九南展示着自己的资本。
    妈妈桑在前面麻木的领着路，左九南对这些女人一一笑着点头示意。
    在黑暗中，左九南依旧能看清楚楼前挂着的匾额：【笑春风】。
    驻足看着这块匾额，喃喃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好名字！”
    妈妈桑并未注意左九南，依旧麻木地往前带着她上楼。
    楼里很干净，没有人居住，却什么东西都齐备，分明是留给某个人而特意建筑的。虽然没有居住，但是却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保持清洁。灯火也一直点着的。
    带到了地方，没有思想感情的道了一句，“公子早些休息。”便转身离去。
    在还未出楼的时候，左九南嘲弄着，“妈妈桑早些休息哈！记得明天带一身女装过来。”
    又转过身，向左九南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终还是见过世面的人，过了一段时间便完全反应了过来。也不慌乱了，也没有反抗的心思了，叫来几个信得过的龟奴在天明之时处理了这具尸体。也只能在天明，这个时候人才是最少的。
    这几个龟奴的心理素质还算硬，震惊了些许时间，便也冷静了下来，不徐不疾的完成着任务，也不多问。那些花楼姑娘，一点也不知情，又在夜晚的笙歌中度过。
    话分两头说。
    在老鸨走了之后，左九南默默地打量着卧寝，然后又走出房间，参观着整幢楼。
    灯火很足，足到整个【笑春风】没有不亮堂的地方。
    可是这样的亮光，偏偏让左九南睡不着，可是又固执的不熄灭灯光。
    左九南不怕黑，她只是害怕在完全黑暗的陌生地方睡觉而已。
    在陌生地方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自己一个人又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终究还是个女人，也是有软弱的地方。左九南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念旧，太多情。她舍不得自己身边的人，身边的一切，更何况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八年的兄弟们。
    想起，十七那年，误打误撞进了【释落殿】的老巢，对黑道的想法为一片空白的左九南，从此进入了一条不归路。
    那时候，【释落殿】的老巢是在【笑春风】酒吧的后院。那时候，被几个所谓的闺蜜在【笑春风】灌酒，自己没有半分醉意，倒是尿意十分急。那时候，左九南羞涩得不好意思询问厕所的位置，自己只好乱窜。左九南还记得那时候，【释落殿】的众兄弟们看着自己的表情，不是惊愕，而是饿狼看见小白兔的饥渴，特别是一旁囫囵的吃饭的人，那眼神，像是能把她活剥了。莫名其妙的，就被这群人拥簇着加入了闻所闻为的【释落殿】，也知道了那个在一旁囫囵的人，就是当时的老大——旅落。过了段时间，左九南才知道，自己会这么受欢迎，是因为她是【释落殿】的唯一一个女成员。不仅是那时候，直到自己“死了”的那天，也是唯一的。再后来，旅落生了懒意，主动退位，将这个“殿主”的位置给了成绩异常优异的左九南。再后来，左九南整顿了整个帮派，人数从一千余名锐减成仅过百的精英人群。此后，左九南带领着整个帮派，在【旌城】进行了一次黑道大洗牌，以前从未听闻过的【释落殿】，一跃成为【旌城】第一大帮派，殿主也成为了整个【旌城】的女皇。从一名正宗的高中生，到黑暗女皇，仅费时五年。
    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灯笼，左九南回忆着前八年的时光。
    是的，多愁善感的左九南想他们了，那一百许兄弟们，人人都宠着她，做完事，都是他们善后，自己从不担心这些事情，特别是旅落，早已融进自己血骨中的旅落……
    “旅落……”想着旅落那张俊美绝伦的脸，想着他宠溺自己的语气，想着对自己无可奈何的表情，想着他，左九南终是昏昏沉沉地睡去。只是她未察觉，眼角的泪罢了。
    今夜睡得很不安，在梦中，这两天来的事情，像是快进的电影，从头至尾的给她回顾了一遍。只是不同的是，左九南好像就是旁观者，冷冷地看完这一切，没有任何的表情和情绪。
    第二日醒来，左九南静静地坐在床上，嘴角含着一抹笑，不带任何的色彩的笑容。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一具可以呼吸的尸体。
    “叩叩叩，公子。”是妈妈桑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左九南一下子就回魂了，整理还情绪，下了床，打开门，看见的是妈妈桑热情的笑容，就像昨天根本没有经历过那血腥的事情。
    “公子，这是你要的女装。”双手捧着，像是给皇帝献宝一样谄媚的笑着。
    “妈妈桑，这衣服，没人穿过吧！”看见妈妈桑手中的墨绿色的裙衫，左九南皱着眉问道。
    “哎哟哟，哪儿能给您别人穿过的呀？”
    接过裙衫，舒展开眉头，长吁一声，“这就好。妈妈桑你先出去准备早餐吧！”
    “唤奴家凤娘吧！我就先去大堂等您了！”没有加称呼，因为她不知道该喊公子还是姑娘了……
    左九南转身就关上了门，没有再理会这凤娘。
    将昨天穿的男装丢在床上，换上这套墨绿色的长裙，左九南满意的透过镜子看着自己。
    这个身体的相貌不是盖的。虽然和自己的身体有着百分之百的相似度，但是比自己曾经的身体好上更多，例如，身上没有疤痕，没有老茧，每一处肌肤都特别的换嫩。
    暗叹不如的左九南忽然想起，现在这副身体是自己的了，就狂笑了三声，“哈哈哈，反正以后都是我的了！”
    推开房门，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微眯着眼，享受着这清晨的温暖。
    正前来打扫的人看见阳台上站着一抹墨绿色的身影，心中生些奇怪：从来都没有人住过那里，怎么会有人在。
    只是恍惚的看了一眼，却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一抹倩影：几缕阳光和墨绿色相依，微风中，并未捆扎的发丝，符合裙摆在空中飘动。距离远，看不清楚面容，只感觉那是一副享受的表情。移不开眼睛了，愣愣地盯着上面的女人。就像是一个漩涡，明亮的星星以她为中心散开，再亮的星却没她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