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皇冷眼看着神殿中跪着的众人。
    “王上，您继位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该履行先王同凤凰一族定下的婚约了。”胡子花白的青龙族长老诚恳道。
    “我说过，我不会娶那位成为身后的。”
    另外一位长老站出道：“可这是您作为神王的职责，迎娶圣女这是先王的遗命。”
    紫皇起身，笑道：“可是现在我才是仙界的王，不是么？”说罢，他不再留给众人说话的机会，转身便走。
    他，紫皇。仙界最年轻的王，是绝对不可能用自己的婚姻作为统治的手段，他不屑此番作为。
    “王上，您心中怎么想的我们都知道。可是，您是王，这责任您是逃不了的。不要因为一己之私，而拖累了您的子民。”
    早知道如此，他才不稀罕这无上的王位。
    紫皇拂袖：“神后之位不会属于她，若是她愿做我的侍姬，那要我娶她也无不可。”
    这是个极其无理的要求，紫皇断言高傲的凤凰族是不会低头同意的。
    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一天，泽泽抬头看着碧蓝的天。这是她作为圣女逃不出的命运啊！
    “希儿，咱们该准备了。”大长老推开房门，却见泽泽正用四指宽的白绫蒙住自己的眼睛。
    “你这是？难道……”大长老叹气道：“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啊。诅咒自己的双眼，是不会帮你逃脱命运的。”
    泽泽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对啊，可是这样做我觉着安心。况且那神王都让我做侍姬了，我又怎么能用看爱人的眼去看他呢？”
    泽泽聪明而温顺，但骨子里却是不羁的骄傲。
    “这双眼睛，只能看我爱的人也只能由我爱的人解下白绫的束缚。”她定定道：“其他人，不能。”
    凤凰族的举动超出了紫皇的预料，他们竟然接受了他无理的要求。那位凤凰族的圣女竟然愿意做他的侍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王百思不得其解，高坐于王座之上，倨傲地看着台下跪得谦恭的少女：“你的名字。”
    纵是被四指宽的白绫蒙住了双眼，少女嘴角灿烂的笑也若花开一般温暖了那颗孤寂的心。夜莺般的嗓音带着愉悦答道：“尊贵的神王，我叫泽泽。”
    泽泽，这名字如同是春日里落在瑶池中的天水。这般地欢快，让他想起了那个深藏在他心里的女孩——那双如火的眼睛总是带着笑，生机勃勃得让人欢喜。他的那个她，也有着台下少女这般乌黑亮丽的长发。“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这个问题，他心中藏着期盼。
    一旁凤凰族的长老抢在泽泽之前恭敬地答道：“尊贵的王上，泽泽为了表示对王上的忠心将自己的双眼蒙住。只有她的丈夫，才能解下这白绫的束缚。”
    泽泽的嘴角依然挂着笑，紫皇皱着眉。
    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所期盼的，突然间便失去了兴致，挥挥手让众人退下：“从今日起，你便是吾的侍姬。跟着清风下去休息吧。”说罢，这位仙界中最高的神王便离开了。作为神王，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但神后之位，却一直悬空，甚至是偌大的后宫没有一位是封了位的。只为了一个诺言，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女孩，一个他心里的人。这个侍姬的位置，算是他对族中长老们的一个交代罢。
    凤凰族的大长老气歪了胡子，他们做低了身份得到的却是什么态度？
    反而泽泽笑着安慰道：“大爷爷您别置气，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大长老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我不是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可是作为我族的圣女，这是你的命运啊！”摸摸泽泽的头，他叹道：“委屈你了，孩子。”
    他们凤凰一族的天书上，明确地写着新生的圣女将是神王之后。他们一族一直遵循着天书的指示，虽然神王只要泽泽做侍姬，但入宫后该怎样却是看造化了。
    泽泽还是笑着，委屈么？不委屈，最起码以这神王的态度看来她可以守着自己心中的人过一辈子。儿时的那少年呐，一头金色的长发，天空一样干净的眼睛笑着对他说：“希儿你等着，等我回来娶你，你将是我唯一的妻。”那时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却牢牢记住了这句话。这是他们在一起半年，他送她最好的礼物。
    三日后，神王迎娶凤凰族圣女。虽不是正妃，却也是神王继位以来第一位明媒正娶的侍妾。
    场面无不盛大，百仙朝贺。
    仙侍们端着九天九界送来的奇珍异宝忙得不亦乐乎。紫皇面无表情地坐于高位接受着众仙朝贺，突然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他顺着众仙的视线看去，泽泽穿着火红的嫁衣，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用金叉玉簪装饰这。她依旧蒙着四指宽的白绫，量身定做的嫁衣很好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她唇角有笑，众人虽只能看见她容颜的这么一角便都觉得这人是美的，是惊艳的。
    紫皇也看着，他想，若是没有那人他可能会爱上她吧。
    纵然笑得颠倒了苍生，但紫皇还是看懂了她笑意中的不屑与讥讽。那一刻，他觉着这个丫头是懂他的。
    责任二字，压死神仙啊！
    那晚的夜宴，热闹非凡。众仙朝贺完神王之后，便各自呼朋唤友地喝酒聊天。
    紫皇同泽泽一道坐在高位上，两人都安静地看着座下的众人。
    酒，各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话，却一句也没说过。
    不知道白绫后面的那双眼睛是怎样看自己的，但紫皇借着酒意打量着这个名义上成为了他侍妾的圣女。他想，如果她是他的神后，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神后吧。
    神仙的婚礼不同与凡人，还要上拜天地下拜高堂。他们只是朝着九天作了揖，告知天地灵物便算作成婚。
    这盛会还要举行三天，可是吉时却只有这么一刻。
    负责礼教的神官上前恭敬道：“王上，吉时已到。您该与娘娘进洞房了。”
    紫皇略一点头，正准备伸手去牵泽泽，却见她自己已经站了起来。
    “王上，我们走吧。”说罢，泽泽便离了坐。
    紫皇心道：这丫头，还是蛮有脾气的。
    他准备怎么做？他看得出泽泽虽对他笑，但却不亲近。不似他其他的女人，削尖了脑袋在他跟前争宠。朦胧中，他觉得自己懂她。那他便不能轻薄了这姑娘，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要怎么做才即不伤这姑娘高傲的心，也不会让自己难做。
    打断他的是一声轻笑，他回神，泽泽站在新房内朝他笑道：“请王上恕泽泽无礼，可今天我真的是太累了。老早便起床准备，眼下只想好生睡上一觉，还请王上别来打扰哦。”说罢，两手一动便关上了东宫的门。
    得，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做，这丫头就替他决定了。
    这天晚上，狐族来的人听闻他吃了闭门羹便悄悄地送上了一个娇媚的狐妖来。
    “抬起头来。”紫皇酒醉，迷离着眼睛打量起这个美人。狐族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那晚，当他看见那双暗红的眼睛他便失去了控制力。
    那晚，是他的新婚之夜。
    他同娇美的狐妖在他的寝宫颠鸾倒凤，他的新婚妻子泽泽却独自一人在东宫的新房内呼呼大睡。
    无论你怎样过，日子还是一样会流逝。
    泽泽没有再见过紫皇，却也常常听到周围的侍从们嚼舌最新的八卦。
    “诶，你是没看着呀。前几天狐族的送来的那位，啧啧啧……真是美若天仙啊，那胸那小腰。”
    几个人在一起唏嘘了半晌，其中一人突然说道：“诶，不过我觉着还是东宫的那位神姬最美。你看，虽然脸被蒙住了大半但她一笑这可是能化了人心哟！我听说神姬是凤凰族千年才出的圣女，那张脸可比狐妖好看多了！狐族那位太过妖媚，还是神姬配得上我王啊！”
    “是是是，我也听说过。而且神姬脾气也好，对谁都是笑呵呵的，哪里像是那只狐妖啊！哼，不就是近日比较得宠么那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可你们说，神姬入宫这么久了为何王却从不去看看她？”
    “呵，这可谁知道哟。”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朝着园子另一头走去。全然不知他们话题中的一个主角正躲在湖畔边的大石头后面听得正欢耶！
    等几人走远了，泽泽才从石头后面绕出来。
    抬头看着那轮圆月。这样也好，泽泽开心地想着。那紫皇爱宠谁宠谁，她呀才可以守着她的少年过一辈子，安安静静谁也别来打扰。想到这里，泽泽便开心地唱起了歌：“心爱的人欸，你可知我为你心动为你忧……”
    歌声清亮，随着夜风飘进了紫皇的寝宫。
    “清风，这是谁在唱歌？”紫皇放开怀里的狐妖美人，打开宫殿大门问道。
    他寡言的侍从长站在殿外恭敬道：“回王上，是凤凰族的那位娘娘。”
    紫皇略沉吟，随后便让清风打发了狐妖，自己寻着歌声找到了她。
    月光洒在她身上，白绫依旧蒙着她的眼睛，额间的凤刻玉盘泛着柔和的光泽。泽泽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仰头望着漫天的繁星唱着动人的情歌，歌声婉转却是带着求而不得的寂寞。那一刻，紫皇心动。这与他心中的少女又有什么两样？他想着，若再相逢她也该是这般大了吧，也会唱着动听的情歌等着他找到她。
    一时情动，他打横抱起少女瞬间回到了富丽堂皇的寝宫。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泽泽反抗着，她心中十分慌乱，隐隐觉着这男人好危险。暗自催动法力，却发现身上的仙法已经被他给封住了。
    果然，果然封住这丫头法力是对的。紫皇自傲地想着，心里却也有一丝不爽，不悦道：“你是我的女人，现在我只是要做我早该做的事了。”
    泽泽气得快哭了，她没见过这么禽兽的人。
    “混蛋！可是我不愿意！你若是要发情，尽管去找你的狐妖美人，找我做什么？我有喜欢的人，咱们谁也别干涉谁不好么？”
    “不好！”话一落，便是猛烈地贯穿。
    紫皇恨恨地想着，这个快乐的少女太不知好歹三言两语便激起了他骨子里的霸道。都上了他的床，还敢对他说心里有人！今夜，他就要她知道她到底是属于谁的！
    愤怒伴随这冲撞，在乐于怒之间的紫皇自己也没想到为何他会对一个本不该上心的少女动了这么大的情绪。
    强烈的欢愉让未经人事的泽泽晕了过去。看着身下娇小的人，那被泪水打湿了的白绫突然勾起了紫皇的好奇心。这究竟是一双怎样有魔力的眼睛？他如此想着，一边便解开了她遮眼的白绫。
    这是……
    他永远不会忘却的那张睡颜，虽然退却了曾经的稚嫩，虽然他最爱的长睫毛被泪水打湿，虽然一脸的委屈不甘，可是他不会认错啊！
    颤着手，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间的玉盘，小心得恍若是在抚摸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一朵银色的鸢尾花静静地于额间绽放。
    他还记得，离别前他施法在她额前留下的这朵花。
    这是他的希儿啊！他记得他吻住这多小花，贴在她额头上说：“希儿，有了这朵花我便不会将你认错，我等你长大。希儿你等着，等着我回来娶你，你将是我唯一的妻。”
    紫皇紧紧搂住那柔弱的身躯，他心如刀割。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的混蛋，他对她做了些什么！神王心中忏悔着，等她醒来他便同她说明一切。他要向她道歉，要向她说明自己就是让她等他的那个少年，他要履行诺言，让她做他唯一的妻。
    可是万能的神王却错了。他没有想到，凤凰族的人若不是心甘情愿交出自己，那么就是意味着死亡。
    他的希儿，泽泽再也没有醒过来。
    紫皇急召凤凰族的大长老来，大长老摸着自己雪白的胡子叹气道：“这孩子啊，终究还是没逃过自己的心魔。”
    紫皇不解道：“什么心魔？”
    大长老摸摸沉睡中的希儿：“她说过心中有人，她说她要等他去娶她。可是作为凤凰族的圣女，她的婚姻怎么可能自己做主？我早就劝她放下，表面上她也的确做到了，可哪里知道这孩子根本就是抱着死心来的啊！”
    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蹂躏着，紫皇不禁流泪道：“长老，我便是希儿在等的那个人啊！”
    大长老大吃一惊，片刻后无奈道：“孽缘啊孽缘！王上，我给你讲个故事。”
    紫皇不动声色地听着大长老娓娓道来的关于希儿的故事，与此同时在他的心中也勾勒出了另外一个故事。
    百年前，凤凰族诞生了他们等了千年的圣女。然而在老祭司占卜时，却是圣女必然早逝的命运。
    这可是他们等了千年的圣女啊！他们怎能让她出事？
    几番商量后，他们便选定了蓬莱。这处位于极东的仙山，终年被浓雾缠绕，山是好山有着丰沛的灵气却也难进。四周全是海水，山外有八方皆是奔涌着海水的漩涡，入者必死。一般的仙人即便不是被这漩涡杀死，也会被山中强大的灵压给压碎。然而这一切，对于他们凤凰族的人来说却不是问题。于是，泽泽便被她的族人送去了蓬莱。
    最初，长老们都会轮番去教习泽泽。在笄礼之前，凤凰族的孩子是没有正式的名字的，那时的泽泽还叫希儿。希儿学什么都很快，虽然还是总角的稚龄却也能独当一面了。为了更好地锻炼她，长老们便决定不再去看她，让她自己在山中修行历练。
    希儿独自在山中生活到三百岁的时候，一天去海边捕鱼什么都没捕到却带回了一个昏倒在沙滩边的少年。
    嘿，这人可真是好运。没被海里的漩涡杀死，也没被山中的灵压压碎。这般想着希儿把他带回了她住的小山洞，顺道还多捕了几条海鱼。这蓬莱岛，虽有恐怖的漩涡在外但岛附近的海水却很平静。
    年少的紫皇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自己身边呼哧呼哧地吃着大碗面。
    “呀，你醒了？”
    一张放大了的笑脸凑了上来，她在笑，唇齿间是那香喷喷的鲜鱼面的芳香。
    肚子在这时不给面子地响了起来，紫皇大窘。活了这几千年，他还从未如此窘迫过。
    少女哈哈大笑起来：“怎样，饿了吧？快起来快起来，我煮了好多面欸。就等你醒了好吃。”
    紫皇接过面碗，原本普通的面却是他从未吃过的美味。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刚好吃了口面，含糊不清道：“希儿，你叫我希儿就好。你呢？”
    他放下手中的碗，定定地看着少女红色的眼睛，缓缓道：“我单名紫。”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同希儿一起早出耕田晚归烤鱼，两人时不时地还会交交手权当是锻炼。虽然过得平淡，但却有这从未有过的快乐。
    希儿从未问过他的身份，他也没主动说起过。紫皇猜测她应该是自小就长在这里的吧，那以后他是不是还可以回来找她？
    “阿紫阿紫，你看这果子！”希儿捧着刚摘的鲜果，献宝一般地给他：“这果子可甜了，一共有四个，我专门给你留了一个的。”
    他不揭穿她的小九九，笑着吃了口果子。恩，真的好甜。
    那天，海妖来了。他正在洞中修炼，这个疯丫头竟然想自己一个人灭了海妖！
    当他收关出来，看见的是希儿奄奄一息地躺在沙滩上，海妖的毒刺眼看着就要切断她娇嫩的脖颈。
    从未有过的愤怒从心中发出，他单手朝天一收，一道惊雷直直朝着海妖劈了下来。与此同时，他抱着手上昏迷的希儿退到安全的地方。
    “海妖，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了她。”
    他话语平淡，眼中却是连自己也从没见过的杀意与凌厉。
    那一天，他用才修成的天法灭了海妖。被天法杀者，魂飞魄散，永不轮回。
    与此同时，他知道能同希儿子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希儿的伤不算重，就是血流得多了点。
    “欸，那海妖你怎么杀得连灰都没了啊？我还说要留着它的皮来做毯子，亏我小心地打了那么久，结果你一来什么也没有了。”
    这丫头！他若不出手，她早就交代在那儿了！真是不识好歹！
    这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吵架。
    “诶，我错了嘛。你看，这次我又去摘果子了，我一个都没吃哟全给你好了。”她讨好地献出自己全部的小果子，嘴里虽是这么说着，眼睛里却满是不舍。这果子是真好吃啊，她真的很喜欢吃的。
    紫皇叹气，这人什么时候才懂他的心啊。
    念及此，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希儿，告诉我，你怎么看我的？”
    希儿一脸懵懂：“啊？你人很好啊。”
    “只是这样？”他不甘心地问道：“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闻言，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人却红了脸。
    他等着，等着她的回答。老半天，他才听见那细若蚊声的回答。
    “我……我好像有那么点，喜欢……”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欢喜地抱住希儿，开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希儿睁着红宝石一般的大眼睛，月弯弯地笑着。
    他轻轻在她额间印上一朵鸢尾花，他吻住他心爱的姑娘道：“希儿，我有事得立刻走了，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希儿，有了这朵花我便不会将你认错，我等你长大。希儿你等着，等着我回来娶你，你将是我唯一的妻。”
    希儿红着脸，诺诺道：“我等你。”
    第二天他便走了，临走前他偷偷亲了一口心爱人的小嘴。乐呵地想到，被我亲了就是我媳妇儿逃也逃不掉。他着急着回去，他要打败他的王兄，他要继承神王之位，他要给她世间最好的，他要娶她为妻！
    紫皇什么都想到了，却没想到他虽然继承了皇位却也有着大堆的麻烦等着他。首先，上一任的神王替他与凤凰族的人说好了姻缘。他落败的王兄不服气，纠结了魔界众人意图造反。虽然早有准备，却也花了他不少时间去摆平叛乱，处置罪人。与此同时，等在蓬莱岛的希儿被族人接走，举行了笄礼得了泽泽这个新名字，等着嫁给新任的神王。他继任神王之位，受天火与天水的历练而改了原本的容貌。纵然依旧是金色的发，那天空一般的眼睛却收敛成了大海的深邃。等他处理好了一切，回到蓬莱却再也找不到希儿的踪迹。虽然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小山洞还在那里，悬空的竹房里还有当年他题的字，希儿编的结，却是不再有一丝生活的气息。他上穷碧落，下黄泉。这九天九界翻了个个儿，也没找出一个叫希儿的姑娘。
    那时，他不知道，他的姑娘已经改了名字。她叫泽泽，是凤凰族的圣女，是他未来的妻子。
    莫大的失望，让他久久不愿去履行同凤凰族的婚约。他遍寻整个仙界，魔界，妖界的美女，从每个人的身上去探求那姑娘的身影，却渐渐忘却了她那双迷人的眼睛。直到那天，他看着台下的少女，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清楚地回想起了那双眼睛。他恨，却舍不得放手，贪恋着少年时的幻影。
    那天，狐族送来了一名妖媚的舞姬。她有着一双暗红的眼，妖冶无比。然而他却无法转眼，他从不独宠哪个女人，却在看见这狐妖后对她独宠了起来，甚至忘记了他明媒正娶的凤凰族圣女。
    长老讲完便走了，紫皇独自坐在床榻便，握着那双柔荑，心中悔恨万千：“希儿，我是混蛋。你在怪我，对不对？所以你才不愿意醒过来？我错了，我不应该找人做你的替代品，因为你才是我的独一无二啊！”
    这一天，神王遣散了他的美人们。这一天，神王流出了他自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滴泪。
    凡人若有愿，便同神仙说，求神仙的保佑，求美梦成真。
    可若是神仙有愿，又同谁说去？求谁的保佑？
    百年转眼便过，泽泽还是没有醒过来。但紫皇却一直等着她，他坚信她终有一天会醒来。
    多舌的宫人们，总爱在闲暇时嚼舌头。
    “唉，你们看这都过了多久了？神后还是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是啊，这位娘娘若是一直不醒那咱们的王不是要一直打光棍了么？”
    说到此，众人皆是一片叹息：“唉……”
    突然，天雷在神王的寝宫上惊起。从东海飞来的七十二仙鹤围绕着寝宫盘旋，七色的彩带从天的那头落了下来，从天而降的七彩凤凰携着明珠，唱着梵音。
    本该在朝堂议事的紫皇突然出现在寝宫门前，他着急地推开宫门冲进去却见得原本躺着泽泽的床被九色的火焰包围着。
    远居东边的凤凰族长老们也赶到了，看着九色火焰他们激动地跪在地上。这是凤凰涅槃，他们一族最尊贵的血统才有资格涅槃。
    烈焰渐渐褪去，周围却没有一物受损。
    紫皇伸手握住那雪白的柔荑，期盼地看着那浴火而出的人。
    她黑发及腰，无风自动。那双红宝石一般夺目的双眼含笑，他清楚地听见，她笑着说：“阿紫，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笑：“恩，我娶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