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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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小路颠簸,牛车轱辘碾过一块又一块石子,摇摇晃晃似快要散架。
杜窅盘腿端坐在车上,眼睑下垂,嘴唇紧抿。陆影疏斜倚着车横木,盘着手臂,含笑望着杜窅,这人面具下,又是怎样一张脸?
“窦兄弟面色不好,可要紧?”农夫一面驾着车,一面问。抬手拭去鬓角的汗水,眯着眼看了看天色。
陆影疏见杜窅仍不动声色,只答:“赶路要紧,只能强忍一忍了,不然今夜到不了客栈,那便得露宿了。”农夫也知晓了杜窅一向清冷,见他不答话,也不觉有甚:“这般沿途去京师,至少要两日的脚程,窦小哥的身子怕是消受不起啊。”“无妨。”杜窅蓦地回了一句,农夫一时有些兴奋:“这也真是难为你了,带着这么重的伤,还要赶着回去。”
“若不是有事要办,我们又何尝不想多待几日。”陆影疏笑着叹口气,心想,回京之后,也是该让那帮人长个记性的时候了,未免下次又发生这样的事。
“明日大哥你便回程吧,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就好。这些日,真是劳烦了。”陆影疏心中盘计着路程,农夫只应一声。
为了缓解气氛,农夫找起了话题:“你们二人家中娶亲了没。”
陆影疏饶有兴致望向杜窅,只见杜窅已然睁开了眸子。
“尚未,”陆影疏回道“不过兄长似已有意中人。”
杜窅扫过眼去,斜睨了陆影疏一眼,并未搭理。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尺素。只是,尺素,意中人?
不知她可还好。
住进了客栈,赶了一天路的三人歇下脚来。各自回房,陆影疏只借了小客栈的厨房去为杜窅煎药。杜窅并无异议,他一直都是被伺候惯了的那个。
燃烛对镜,烛火摇晃,铜镜昏暗。
眉逸然若罥烟,双目似子夜寒星,面部轮廓分明如刀削,整个人只似一尊栩栩如生的汉白玉雕。
杜窅望镜中的面孔,面色木然,深邃的眸子愈发望不到了底。
手中拿着那张人皮面具,杜窅只将其仔细收了起来。敲门声传来,杜窅淡淡应了一声。陆影疏捧着药碗,立在杜窅身后,镜子中的人,他并不识得,认得的,只是那双深窅若寒潭的眸子。
为何,那人眉眼中似笼着一团烟雾,看不真切?
陆影疏放下药碗:“怎的除下了面具?”
“总有一日要摘下的,”杜窅自己捧过药碗“我还欠陆兄一个解释。”
陆影疏只淡淡笑着:“我从不强人所难。”
杜窅喝一口药:“陆兄只怕早便疑心我了。”
“哦?”陆影疏自顾倒了盏茶,“为何这么说?窦兄你不仅在危急时出手相救,还替我挡了一剑,我怎会疑心呢?”杜窅扬唇:“陆兄应该早就知道了我这么做的目的了。在铜雀馆特意相邀,之后又顺势替你挡下一剑。”
“你是说,你这么做只是在有意接近我?”陆影疏亦笑了,“那刺杀的黑衣人,也正好是帮了你忙的啊。那么,窦兄又如何能够断定,我会帮你,能够帮你?”
杜窅起身,对着陆影疏眸子:“不能断定,不过赌一赌又何妨,窦某相信,陆兄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况且陆兄贵为权倾朝野的左相之子,如今又身居高位,被皇上破格加衔为侍中,窦某那些小忙,又怎的会帮不上?”陆影疏直视他的双眼,想从中看到些什么,可惜,一如往常。
“夜深了,陆兄回去歇着吧。”
陆影疏端起空药碗,笑道了句好生歇息,随即离开。
第二日,来镇中办事的农夫已早早回程,陆影疏只将自己贴身的玉佩典当成盘缠,悄悄塞在农夫的行李中。陆影疏托客栈的掌柜寻了辆马车,二人也一早启程,至少明日得到京。
杜窅不料陆影疏打算自己驾车,因问:“为何不雇小厮驾车?”陆影疏苦笑:“已然没有银两了。”杜窅甚少接手这些事务,一般都有尺素替他打点清楚,离了尺素,他才发现她做的太多。再小的事,她几乎也都能想到。
“如何使得?”杜窅随手摘下腰间的玉佩,交给陆影疏,“便是你想这般驾着车入京,我也是不会坐的。”
陆影疏手指摩挲着玉佩,心道,这上好的羊脂玉,做工精细如此,也是难求的了。边角圆润,想必,是经常被拿在手上把玩的,他却能丝毫不犹豫地摘下拿去典当,该说他不拘小节,还是真的性情淡薄?
“窦兄能如此舍得,那我也便不推辞了。”陆影疏笑道,只见他神色依旧淡淡。
到了城中,道路好走许多,也不会像昨日那般颠簸,杜窅好受许多。陆影疏只觉两个大男挤在这么小一辆马车里,确实别扭。
车厢内一片冷寂,谁也未开口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