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劫起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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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烛光摇曳,孤影被拉得老长。
    他终是捡起桌角已满布灰尘的信函,。逐字逐句地读完。
    他要说的,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一声轻叹,他将素白信笺凑到烛火旁,看火舌舔上信纸,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渐渐消散。
    “终是要忘的,可又怎么忘得了?”缓缓阖上双目,一行清泪自脸颊淌下,与滚烫的蜡油一同跌落。长夜孤寂。
    “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低眉,一抬手,一转眼,台上戏子水袖如云,身段窈窕,说不尽的风流袅娜。清亮婉转的嗓音似条细密的绸带,将人裹了个严实,却是说不出的缠绵。
    “哗啦——!碰!碰!”蓦地一连串的碰撞拍打声坏了清净。
    戏子水袖扬起,又忽地停住。冷眼朝台下扫去。只见戏台子下两个少年扭打作了一团,滚在地上。小案上的杯碗碎了一地。
    满园子的目光都被这一块吸引。不少纨绔早已围过来叫好。闹哄哄作一片。戏子早已见怪不怪,敛了容转身下台,毫不在意台下动静。
    “真是胡闹!”一身着锦袍的少年喝道。扭打的两人抬了头,其中一十三四岁的少年见着他,赶忙抬手抹去脸上污渍,笑唤道:“杜郎!”
    一时众人哑然;再看那锦袍公子早已黑了脸。
    大街上,陆影疏似小尾巴一样,跟在杜窅身后,讨好地赔着笑。而前边的杜窅步子越来越快,一脸肃然。两个鬼大的孩子让众人哭笑不得。
    陆影疏小步跑到杜窅身旁,扯着他衣袖,低声道:“杜郎。”
    杜窅一愣,旋即拂袖,幽然道:“闭嘴!”脸拉得老长,陆影疏连忙改口:“音渺…”
    杜窅这才停下,“为何逃课到戏园子里去?”
    “……”陆影疏低头不语。
    “你就不怕荒废了学业?”
    “……”陆影疏仍然不说话
    “你就不怕左丞得晓?”杜窅挑眉。
    果然陆影疏低着头支支吾吾道:“音渺…”,“你不会告诉爹吧?”杜窅撇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莫要再唤我杜郎
    陆左丞早朝罢,一回府便找来儿子,问道:“听书院的夫子说,你昨日逃了课?”说完眯了眯双眸,盯着陆影疏。
    窗外聒噪的知了叫声也停了下来。
    陆影疏撇撇嘴嘀咕道:“臭老头,又告状。”
    “什么?”陆左丞眯着眸问。
    陆影疏仰头,用眼睛看着屋顶,不语。
    陆左丞怒笑:“哼!”喝口茶,又道:“你是不是同右丞之子杜窅走得很近?”听到杜窅的名字,陆影疏倏地看向父亲,回道:“是。”
    陆左丞皱眉,脸色又黑了几分:“哼!听好了,这几日莫要走出我左丞府一步,否则小心你的腿!”
    陆影疏低下头,不解父亲为何如此生气,但却不敢不从,应了一声,“是。”陆左丞略略点头,挥手:“自己去柴房跪吧,未到子时,莫要出来,若是夫子再告诉我你逃课的话,”陆左丞目光忽地凌厉起来。“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陆影疏将手中书卷一抛,倒身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
    近几日,陆影疏十分郁闷,不能出府,不可以见杜窅,他觉得甚是思念,旋即决定修书一封,聊表相思之情。。
    陆疏影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神游一番后,提笔便书。
    废了将近半个时辰写完,他唤来自己贴身的侍从,神色凝重地嘱咐道:“将这封信送到右丞相府上,定要亲自交到杜大公子手中,切记。”侍从连连点头。
    侍从转身已走到门口,却又被唤住。“等等!等等!记得一定不要让人知道是我让你去的!”
    陆疏影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心里想着杜窅看见信后会有何反应。想着眼前就浮出那青白的俊脸,于是像偷了腥的猫一般,咯咯地笑了起来。
    正做着清梦,忽闻一阵火急火燎的拍门声。他皱了皱眉,颇不耐烦,“进来!”
    门被猛地推开,陆疏影睁眼,只见那送信的侍从从门口跌了一跤,直滚了进来。
    他连忙爬起,跪在地上,颤声道:“公子,公子,那,那右丞相府……走……走水了!”陆疏影心上一揪,“什么?”那侍从伏地,“那右丞府昨日午夜走水,由于风大……”小厮还未说完,陆疏影已从床上跳坐起,惊道:“你说什么!”
    那小厮见自己主子面色不善,头埋得更低了,:“右……右丞相府昨日走水……”
    “混账!我是说人呢!人呢?!”他已几步跨到那侍从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肩。此时红了双眼的他,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十三四岁少年的模样,倒像那山中发了狂的幼兽。
    “回…回公子的话,人…人没了。”还只是少年的侍从早被自家主子这模样吓坏了。
    陆疏影愣住,一会,一脚将人踹开,疯了似地跑出房。
    “你们让开!让开!让我出去!”他咆哮,对死死揪住住他的几个侍卫拳打脚踢。可这些面对那些身材魁梧训练有素的侍卫,似蚍蜉挠树般毫无用处。
    泪水纵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放开他!让他去,看他要去做什么!”身后传来他父亲似山岳般肃重的声音。
    他被松开,跌在地上,膝盖生疼。却不管不顾,随手扯过一匹马,跨坐上便猛地扬鞭而去。
    午后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见有马匹自街道疾速穿过,偶有的几人纷纷侧目。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似洪水猛兽。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眼前的景物被撕裂成碎片。
    他僵硬坐在马上,似是戏法师手中的木偶,一动不动。
    眼前的是什么?昔日干云蔽日,气魄雄浑的右丞相府呢?
    那孤立着的仅剩的梁柱,门前焦黑斑驳的石狮,大片的断瓦残垣,似乎都在嘲笑他。他从马上滚下,腿一软,跌跪在地。
    留守的士兵并未认出他,见着是个少年,连忙上前,驱赶道:“走走走,快走,这岂是由得你胡闹的地方。”说着扯他起来,但见着他服饰华贵,也不敢太过。
    不知哪来的力气,陆影疏猛地推开那士兵,他踉踉跄跄走近几步,忽地连声呼喊。
    “杜窅一一,杜窅一一!你出来啊!出来……”
    泪水肆意砸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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