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点头，上前将五只咕咕鸟拎走。
    落玥朝两个守卫摇摇手，拉着落曜转身离开。
    转身后的落玥，脸色有些沉重。
    狰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侧脸，回头看了部落几眼，一路上落玥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好似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你在想什么？”狰不怎么抱希望的问，没想到落玥会回答。
    “在想那个祭司。”已经离开了九尾狐千莺部落的范围，落玥还是将声音压的低沉。“在莱茵城的祭司院，我曾见过一个中阶祭司，叫特尔。”
    “特尔这名字，很奇怪？”狰也将声音压低了，同时竖起耳朵放开感官。如果有九尾狐的雄性兽人跟踪，他这样做的意义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祭司的弟子经过学习考验之后，才能成为初级祭司。所有祭司的名字都登记在册，若有祭司死去，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告知三十六城的祭司院，祭司院更新名册后，会尽快通知城池附近的各部落。”
    落玥看着狰，“活着的祭司，不会重名。我遇见的那个特尔祭司，是个熊族雄性，哪怕不必比九尾狐族的祭司年长，两人的岁数也是相差无几的。”
    “还有呢？事情应该不止是冒名顶替这么简单。”祭司的名字制度既然这么严厉，狰相信莱茵城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特尔祭司。
    “上一个叫特尔祭司的，是九尾狐的雌性。他死的时候，有个熊族雄性刚成为祭司，他原来的名字是重名，便用了这位亚兽祭司的名字。那段时间正好是兽潮，等这位新的祭司名字记录在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整个旱季。”
    狰停下脚步，他们已经到了水塘边。
    “那个祭司，冒用的是前一位祭司的名字。”狰肯定的道，“一个旱季的时间，若有新祭司用了特尔这个名字，那莱茵城的那位只能再改一次名字。”
    “他看起来挺有能耐的，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名字而不是去祭司院正名？”能成为祭司的兽人太少了，狰相信他只要出面，祭司院可定很欢迎。
    “因为，”落玥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兽人，“他不是祭司。他能感受到我们的契约，是因为兽族天赋。”
    “幻眼狐族的天赋，幻眼迷域。能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对方所在意的东西。练到高阶，便能通过对方的眼睛，看清对方身上所有契约的本相，包括魂印。”
    魂印，也是契约。兽族魂印，是兽族与兽神的契约；部落魂印，是部落和兽神的契约。
    落玥没想到狰对追随者契约这么在意，他隐瞒了狰契约的事，只能继续说抱歉。
    “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契约，确实不完整。”狰狞笑，“你等着，总会遇到一个真正的祭司的。”
    “……”现在的话题，不应该是那个特尔吗？落玥感觉被扯了下手，连忙低头，“怎么了，落曜？”
    “他说我有龙族血脉，是真的吗？”落曜从听到知道自己也有可能是龙族之后，就害怕。他了解哥哥的肢体语言，所以乖乖的没有说话，但心里越来越恐慌。
    “或许是，或许不是。落曜，他看不到我的魂印，应该也看不到你的魂印。”落玥蹲下，和落曜平视，将手贴着落曜额头，闭上双目。
    一道微弱的银蓝色光芒从落玥掌心发出，一闪即逝。
    “落曜的魂印，我看到的是模糊不清的影子。”落玥睁开了双眼。“因为雌父的兽族魂印是九尾狐，所以我才会要找九尾狐。”
    “只有确定你不是九尾狐之后，我才会用自己的方法，去找你的部落。让你跟着奔波，你会怪哥哥吗？”落玥不会因为落曜年纪下就什么都不说，十岁的落曜，尽管年幼，但也该担负起一些责任。
    如果可以，落玥并不想让他背负这些。但他，没有选择。
    “不会。哥哥，我不会成为包袱的。”落曜抱着他的脖子，仰着头坚定的看着他。
    “别害怕，有哥哥在。”落玥蹭蹭他的脸颊。
    兄弟俩腻歪，狰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特不顺眼。
    “你没碰他头，怎么知道他是幻眼……你该不会是因为他没碰触落曜的额头，就认为他是幻眼狐族吧？”狰突然想到这点，睁大了眼睛。
    从落玥刚才的举止，他想祭司应该是用这种方法判断血脉。
    “只有初级祭司才需要碰触。兽族天赋发动时会有灵能波动，一般兽人很难察觉到灵能波动。同是兽族天赋者，我当然能察觉到，也有避开的方法。”
    “……我恨兽族。”狰甩甩头，丢下一句去狩猎就跑了。
    落玥轻笑，狰的怨言，是大对数普通兽人的心声。
    怀中的落曜发出轻微的呼吸声，确认他睡着之后，落玥将手指上的粉末抹干净。
    “听了许久，不如坐下来聊聊？”
    从树后走出一个高大的雄性兽人，冷漠的看着落玥。
    “你知道我跟着。”
    落玥点点头，“你对我，应该也有相似的感觉。”
    落玥对着他张开手，一枚灵石雕刻的项链，挂在指尖，微微荡漾。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一样的项链？”辉夜走上前，握着胸口的灵石。每一步，都迈得格外艰难。
    不过三步，辉夜再提不起脚。
    “五步之外。”落玥以辉夜的步距，目测他们之间的距离。落玥收回手，仰头看着他，“第五柱的守印者，你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辉夜动动腿，在对方收手的时候，那股阻拦的力量消失了。
    “你会告诉我？”辉夜在他身边坐下，冷眸极具侵略性。
    格外精致的少年雪狐兽人，天性狡诈。已经看破祭司的身份，却一丁点马脚都没露出，完美的欺骗了在场所有的人。
    辉夜从他身边提起咕咕鸟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话。
    没有任何声音，却在他的脑海中组成一句话。
    悄悄的，跟我来。
    他不知道落玥是怎么做到的。
    心底的声音驱使他前来，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一场对话。
    特尔祭司，在部落中已经快一百年了，对部落尽心尽力。
    他不愿相信他们说的话。用那种古怪的力量驱使他前来，他的目的肯定不单纯。
    明明该戒备怀疑，但该死的！他却信了！
    “交给你项链的长辈，什么都没对你说吗？”落玥皱眉，“你们族长出了意外？”
    连项链是族长给的都知道！辉夜的表情微愣了一下，目光在落玥脸上游移。
    “项链上的灵石雕刻的是守印者的印纹。你的印纹还没有融入部落魂印中，只是轻浅的浮在部落魂印上，显然是匆忙间被上一任守印者打入的。再加上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便猜测是族长出了意外。”
    “守印者，只能是部落族长。”落玥紧紧的握着项链，眼中闪过一抹伤痛。
    “兽潮冲乱了队伍时，族长打了我额头一掌。”辉夜停顿了一下，这应该就是他说的打入印纹。当时情况太凶险，族长应该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战斗结束后，一直没找到族长。为了部落，对外我们隐瞒了族长失踪的消息。”
    “明白。”落玥表示理解。
    族长不在，是那些想要掠夺部落资源和雌性/亚兽的游兽兽人的最好时机。也不止游兽兽人，一些恃强凌弱的部落也会趁火打劫。
    “守印者，是什么？”
    落玥对他摇摇头。
    辉夜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也没强人所难。“你叫我来，便是为了说祭司的事？”
    “九尾狐千莺部落是守印部落，有兽人冒名顶替祭司，我心里不安。第八柱守印者的部落灭亡时，也出现了一个假的祭司，你们最好注意些。”
    辉夜心惊，“祭司……特尔已经在部落快一百年了。”
    落玥冷笑，“只不过一百年。那个假祭司，整整呆了六百年的时间。各守印者互不干涉，提醒你，是不想九尾狐千莺部落步入后尘。”
    没有部落的祭司，会选出一个兽神喜爱的兽人担任祭祀的主持者，虽然不是真正的祭司，但他在部落族人心中的意义，已经和祭司一样了。特尔就算不是祭司，但一百年的时间，千莺部落族人已经认可了他。
    九尾狐千莺部落要不是守印部落，落玥才不会管特尔是不是祭司。
    “……”这变脸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辉夜僵着脸，少年样貌的狐族兽人将情绪写在脸上，他觉得，那股阻拦他提脚前进的力量好像又出现了。
    “关于守印者，你们族长应该藏有用部落文字记录的卷轴，一定不能落到别人手中。”落玥低着头，看着紧握的掌心。
    “哪怕是死。”落玥抬头，声音清澈而冷漠。
    辉夜知道，他指的是特尔。
    “以部落兽魂发誓，辉夜绝不会让卷轴落入他人手中。”辉夜起身，对着心口三捶，重锤之下，伤口裂口，将纱布染红。
    “你不用对我发誓。”落玥移开目光。辉夜的干脆，让他想多说点。
    “各守印者互不干涉，指的是不同神墓之地的守印者。我不知道你这一支守印的是哪个神墓之地，不了解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掌握了某个神墓之地的守印者，就能知道另外两柱的守印者。”
    “也就是说，通过你，就可以知道第四柱和第六柱的守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