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李程安觉得自己就像游离在世界外的孤魂。
    坐在飞机上，心疲的闭上双目，李程安想：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李程安有一个哥哥叫李程远，父亲李之存，母亲程心萍。李程安的母亲在怀他的时候因下楼梯时意外滚落，在拼着一口气生下孩子后死去。
    李之存和程心萍感情很好，从李程安和李程远的名字就可略知一二，也正因为这样李之存对李程安的感情复杂。
    明知妻子的死和孩子无关，可心中总是诡异的觉得与他有关。
    是他害死了妻子，他在妻子体内，与妻子一体，为什么妻子死了他却活了下来？是他夺了妻子的命。
    这种疯狂的想法只是失去妻子最初生出的，这想法一出现在脑中李之存就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妻子竭力生下孩子，既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爱，也是出于对他的爱啊，程安是他俩爱的结晶啊。可明白归明白，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他挚爱的妻子，想到她的死。
    他面对不了那个孩子，李之存知道他是着了魔了，只能避着那孩子些。
    爱妻的离去对李之存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此后他将生活的重心都放在工作上，避着小儿子，连带原先倍受疼爱的大儿子也不再那么亲近了，常常出差，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这种情况一直到后来李程安出了事才好转。
    而李程远对他这个弟弟却是极其疼爱的。
    程心萍死时李程远才4岁，4岁的孩子又怎么会像他父亲那样想那么多。找不到妈妈了哭闹自然是少不了的，可过一段时间也就习惯了，再大一些就懂些事了，但李程安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并一直存在。
    爸爸和自己不再那么亲近，妈妈又不见了，小小的孩子会伤心，会委屈，会哭闹，可仍然得不到关注后，就自然的会停下来，然后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给了自己新出现的小弟弟。
    李程远第一次见到自己新出炉的小弟弟时只觉得弟弟好丑啊，皱巴巴的，眼都没睁开，一点都不好看。
    彼时他不见了妈妈，需要爸爸的安抚和更多的疼爱，正是觉得害怕，没有足够安全感时，分点注意力看看弟弟已是好的了。
    孩子是敏感的，当发现自己再怎么做都得不到想要的，就歇了劲。
    他察觉到爸爸待自己和以前不同了，自己好像一下没了亲亲妈妈和亲亲爸爸了，这时他想起了他平日不太在意的小弟弟，此时小程安已经长开了。
    李家父母都是难见的好相貌，而现在集两人基因的小程安长得更是漂亮可爱。
    4岁的李程远还不太懂美丑之别，但也觉得小弟弟比之前长得好看多了。
    摸摸他的脸，“嗯，真软和，小弟弟真小。”李程远想到。
    “他还不会讲话，他要是能讲话就能叫我哥哥了吧？”小程远喃喃的说。
    旁边照顾兄弟二人的林妈听着就说：“小少爷是你的弟弟，当然会叫你哥哥了。”
    小程远没吱声，只是看着小程安，而小程安则在小床里举着手呀呀的乱叫。
    也不知小小的程远在看什么想什么，或许他也只是看看，也没想什么。
    自此后，小程远就常常出现在小程安身边。
    或是小程远在玩玩具，小程安扒着小床边上的栏杆口水渍渍的瞅着哥哥玩；或是小程远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拿到自家弟弟面前说：“小弟弟，给你玩”，然后教他玩，虽然小程安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这个熟人在做什么。但小程远自顾自的嘟囔着，摆弄着小玩具；又或是······
    有很多两兄弟相处的画面，美好又窝心，叫守在一旁的林妈常红了眼睛。
    林妈总是忍不住叹息：多好的孩子啊，漂亮可爱的多叫人疼，偏没了妈，现在又弄得好似没妈又没爹。先生怎么就狠得下心啊，搁谁身上不更把俩个孩子捧手心里疼，可怜的孩子呦!
    小程远不懂这些大人的弯弯绕绕，他总是潜意识的觉得只有弟弟会陪他了，好像，好像他只有弟弟了，本能的，他想靠近弟弟，和他在一起。
    两兄弟几乎时时在一块儿，李之存偶尔也会看见两个孩子相处的情景，那样的场面是很温馨美好，可本应是妻子带着孩子玩耍等自己回来的，可妻子在哪呢？每每想到这，他就难以再待下去。
    在开始的时候，一心和弟弟在一起的小程远碰到爸爸回来的时候还会开心的喊着爸爸迎上去，跟他说话，说小弟弟，可李之存总是敷衍几句再吩咐林妈看好孩子就上了楼；对于还不知事的小程安，李之存则更是不会抱他，逗他的了，连话都未对他说过。
    看着这样的先生，再看着被爸爸丢下的小程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林妈忍不住落了泪。她觉得心寒，觉得心疼。
    渐渐地程远对爸爸的归来由最初的欣喜，直接的雀跃的表现变成了偷瞧和忐忑，而有一天怕是会变成漠然。
    林妈亲眼看着这一变化历程，心疼，愤怒，心酸，可怜等众多感受算是尝够了。起初她也劝过先生，可效果不大。
    她理解先生，知道先生心里还是很爱大少爷和小少爷的，只是脑子还未转过弯，可先生啊，你可知道你寒了少爷们的心，以后怕是很难暖过来啊。
    李之存对孩子的态度直接导致了李程远性格的改变。
    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是可爱活泼、好动的，可小程远却慢慢的变了。笑，少了，哭，也少了，变得沉默不爱说话了。
    因着李程安尚小，对他的影响还只是与他这个父亲不亲。
    李程安会说话了，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这让正带着弟弟玩的李程远惊喜很了。
    “弟弟说什么？嗯？”
    小家伙很配合的又说了声“哥······哥哥”。
    此时的李程远还不懂什么叫感动，他只觉得很开心很开心，脸上的笑容止不住，那样开心、快活的笑容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他脸上了。
    李程远最近很烦恼，因为他要上学了。
    他走了，弟弟怎么办呢？弟弟还太小，不能带着他。
    他早不会任性了，在得到林妈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保证后还是去上学了。
    每天放学一进家门第一时间李程远就跑去看弟弟。在学校里认识了许多同龄的小朋友，可他不喜欢和他们玩，他们哪里有自家弟弟漂亮、可爱和乖巧。
    李程远总是看着小小的程安着急。
    弟弟怎么这么小，什么时候能长大，到时候带他一起上学多好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