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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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寒立即站起,手一挥道:“跟上去。”
几个人如轻捷的豹子般分开人群,跟着那个人一径来到芳林楼。
他们跟踪的人正是李府的管家阿四。
昨日李祭酒与阿四的对话被潜伏在他们屋顶上的傅跖尽数听去。
而这阿四是有了钱就藏不住的人,况芳林楼的头牌月娘他已是朝思暮想了许久。这方得了一笔横财,便猴急猴急地来亲一亲芳泽。
阿四迈过门槛,一进大厅就召唤过老鸨,点名要月娘伺候。老鸨的眼睛都是三昧真火熏出来的,又精又毒,
不过一个在哪位府里当差的下人,竟然也敢要月娘伺候,分明一根糙搥错把自个儿感觉成了如意金箍棒。
老鸨爱搭不理地挪过去,帕子往肚子那里一耷,而无表情,语气亦不耐:“月娘今日不见客。”
阿四头一扬,从怀里掏出那张大大的一百两银票,也不说话,得意地在老鸨眼前晃了一晃。
老鸨的眼珠子跟着银票转了一圈,翘着兰花指捏过银票一角,“哎哟”一声,作恍然状:“才想起来,月娘在后院赏花呢。”
后转头对一个跑堂的小丫头道:“带这位爷去后院。”
那小丫头嘣跳着跑过来,朝阿四甜甜一笑:“爷您跟我来。”
阿四不屑地瞥了一眼那老鸨,心里骂道:“见钱眼开的瘪三儿,哼。”
老鸨浑不在意,妓院么,只要你有钱,乞丐都是爷。
阿四跟着那小丫头穿堂绕廊来到后院。
到底是头牌,月娘住的院子不仅敞广且又雅致,不是楼里其它的姑娘能比的。
那小丫头进得院子,唤了几声月娘,没人答应,小小眉尖一蹙。
阿四心急难耐,巴不得小丫头赶快消失,自己好为所欲为,便嘻嘻道:”月娘这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呢,你且下去,我跟她玩玩。“
小丫头机灵,岂不知他话中别意,笑了一笑,便退出了院子。
小丫头走了,阿四开始放浪起来,搓着手荡笑道:“美人,你在那里,不要躲了。”
这院子除了正门,东西北三面都有房子。
阿四一间一间地去找。
终于在东面的一间房里寻到月娘,红粉洒金的帐子后头,月娘伏在桌子上。即便这样,那身姿也是相当的婀娜。
阿四魂儿都快没了,涎着一脸笑蹑手蹑脚地踱过去。
本想着来个温玉满怀。
谁想,倏然从房间里一张宽阔的床下蹿出一窝人来。
阿四傻眼了。
别的不认识,傅跖那可是眼熟的很,前几年还是偷儿的时候,就从李府顺走过不少东西。虽然他家大人恨得牙根痒痒,无奈此人在前任刑部尚书谢敬的感化下,从良了,他也不好让那位朝中出了名的不好惹的谢尚书将人交出来,只当破财消灾便罢了。
傅跖来了,为首的那个清俊青年是谁呢。
看周围人恭敬的态度,不用说了,向侍郎无疑。
早听闻这位大人办案手段凶狠毒辣,上次审理留王谋反之案时,他为了斩草除根,曾坑烧上万人,眼都不眨一下。偏偏皇上欣赏得很,短短几年间,便从一个小小县令跻身六部,还曾是太子的老师。
他完了,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还不待刑部的人动手,他就咕咚晕倒在地上了。
傅跖走上前踹了他一脚,啧声道:”草包一个,做坏事也做得这么没品。“
向寒泠声道:”事不宜迟,先扛他回刑部再说。“
几个人便扛起阿四,作速离去。
再说那李祭酒,做了坏事心里素质也是相当好。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吃嘛嘛香,照旧玩女人玩得不亦乐乎。
他心安理得地过了这么几天,突然发现家里的管家阿四不见了。
不由得心里一慌,多年的宦海生涯,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先下手为强。
拿定主意之后,他便连夜去了宫里。
李祭酒是当今王太后的亲表哥,太傅兼中书令王遂的亲表弟。太后跟王遂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而他们都要管李祭酒的母亲叫一声姨母,有如此强硬的后台撑着,他压根没将无权无势的向寒放眼里。
在表妹面前哭了一场,又找到表哥声泪俱下地将向寒如何欺负他,如何逼迫他,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
案子还未审出来,皇帝就不得不在自个儿老娘还有舅舅的压迫下,做出一个了违心的决定,将幼女失踪案移交他人审理。
刑部尚书王玢接到这道谕令的时候,十分火大。但尚书就是尚书,既然皇帝不让向寒管,另外一个人还是刑部的人,那我该昨审还昨审,换汤不换药,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跟谢敬的不走寻常路简直就是一脉相传。
阿四招供后,所有事件确系李祭酒背后怂恿,将拐来的女孩以高价悉数卖进青楼,十分标致的就留在府里养着,供自己取乐,有些骨气的女孩誓死不从,就会被李祭酒授意活活打死。为了一已私利,罔顾他人性命,简直丧尽天良。
王玢没有直接将案宗交给皇上过目,而是着人将其印成多份,偷偷放在了御史台的堂厅里。
这就等于在一群爱咬人的狗窝里放了一根肉骨头。
谁叫得凶,叫得响,这根肉骨头就属于谁。
御史大夫赵抟对于王遂的擅权专政早已不满。但他出身世家,是仕族名门的鳌首,皇上的亲舅舅,动不起。本着凡是跟王遂亲厚的都是我的敌人的原则。李祭酒就成了这些御史们磨牙的大白骨头,弹劾的奏章雪片一样递上去。有些义愤填膺的甚至还跑到李府门前骂,这些人都是久经骂场的老手,个个精神抖擞,言词犀利。且还能持续性不间断,任谁也扛不住。
李祭酒是个读书人,到底脸皮没那么厚,挨了这么多天的骂,已是心神交瘁,主动向皇上提出了辞职,皇上含笑允准,
阿四被凌迟于市,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怂恿李祭酒这么做的,最该死的就是他。
向寒提出要把拐卖的女孩追回来。
王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李祭酒能辞职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再闹下去,皇上太后跟太傅脸上都不好看。”
向寒沉默了。
他去看望那个被他派人从薇州救回来的女孩。
那女孩坐在猪圈里,抓了一手的猪草往嘴里塞,目光呆滞,形神俱无。
他的母亲用十分嫌弃的语气对他道:“妓院里出来的下贱蹄子,没把她浸猪笼已经不错了。”
他掏出一锭金子,买下了这个女孩。
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买下那个女孩,大约是恕罪吧。
当他领着这个女孩回家的时候,贺修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什么时候,大人有这样的癖好了。
向寒没说什么,让贺修将女孩带下去,好生照顾。
他想了一想,对贺修道:”以向府千金的规格照顾。“
贺修领着女孩走了。
向寒方到书房坐了,端起一盎茶来啜,门人来报:”王侍郎来了。”
“就说我还未曾回来,让他改日再来。“向寒放下手中的茶杯,往椅子里一靠,满脸都是疲惫。
“这么不想见我。”
向寒睁开眼,望门口一瞧,王珩笑盈盈地站在那里。
雪衣玉冠,风华无双。
向寒朝门人使了个眼色,门人便退下了。
王珩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向寒连起身作礼都省了,看着王珩,直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大人有话直说吧。”
王珩愣了一下,他今日怎地如此生疏淡漠。
向寒指着案侧的一张椅子道:“坐吧。”
王珩依言而坐。
向寒望他一笑,站起身来,转过书案,踱到他眼前。
“最近查案查得实在太累,若有怠慢,你不要往心里去。”
紧接着,便俯身在他唇上印了一口。
王珩想说什么,都被细密而绵长的吻堵进了嘴里,双手慢慢圈上了向寒的腰身。
二人纠缠了好一会儿。
向寒才松开了他,王珩唇色被咬得甚是艳红。玉色的脸颊染上些许霞色,竟比绝色的女子还要妩媚上几分。
向寒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唇一路游走到他的眉梢,语气十分的温柔:“兰亭,我希望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其它事,其它人。”
王珩微微一征,本已酥软的身体向前微倾,靠在向寒怀中软软一笑:“好。”
向寒环抱着他,方才他的眼神……。
纵然迷惑,也掩盖不了他眼中的那一抹泠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