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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遵守了他的诺言,并没有不辞而别。但是接下去的几天,他再也没有提起要离开的话,我还以为闷油瓶终于想通了。胖子在我店里呆了好些天,天天楼外楼是供不起,但是大街小巷的好吃的基本上被他扫了个遍,体型也渐见圆润起来,我忍不住嘲笑他:“胖子,你再这么下去我要分不清你哪里是脖子哪里是腰了。”胖子对自己的体型向来满意,自然是完全不在意:“我说小天真,胖爷这是心宽体胖你懂不?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没有啊?”胖子的尾音突然缓了下来,戏谑的表情没有一下子转换过来,摆在脸上显得有点不伦不类,我是不知道他那副见鬼的样子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也懒得再去搭理他。
王盟从门口进来,朝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道:“老板,有你的快递。”我抬头示意他拿过来的时候,听到胖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没变”,问他,他就说我听错了,搞的神秘兮兮的。
我接过快递,一边想着最近好像没在网上买什么东西。胖子凑到我边上看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走开去打量我店里的古董去了。那东西是个公文袋,很标准的那种公文纸袋,整个都是扁平的,我估计里面放的是广告一类的东西,但是一看快递单,竟然是完全空白,心里瞬间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东西你从哪拿的?”我问王盟,这家伙一直在我边上好奇地探着头,自然也看到了上面贴的单子,立刻回答道:“我刚刚去报亭的时候那老板给我的,说是加急件,我就赶紧给你拿过来了。”我点头表示明白了。拆开公文袋,我把里面东西全部倒出来——只有一封信——一封署名“知情人”寄给“张起灵”的信。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真是不管过几年都会有人在用。
我想了想,还是把信拿给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闷油瓶,他也不忌讳,当场就拆开看起来。胖子不明情况,一边伸着脖子想看信里的内容,一边吐槽:“小哥你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人,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给你写信?”我们都没心情理他,胖子也不在意,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信上去。闷油瓶拿出的信纸摊开,是一张非常常见的A4规格的白纸——没错,是一张白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闷油瓶。他也皱了皱眉表示不解,把信纸反反复复翻了好几遍,似乎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面对门口,把信纸举到和眼睛其高的位置,过了一会儿之后把纸递给我。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信纸举到眼前,利用光线的折射,看到了影影绰绰的几个字。在闷油瓶的提示下调整了好几次角度,我才勉强算是把整封信看完。明明一封信不过只有两句话的内容,却已经让我有点用眼过度的疲劳感。这信上的字,是用了极细的针头在纸面上划出来的,笔者对腕力的掌控能力很强,才能做到这种表面上看不出痕迹的效果。而且这种字,连看清楚都困难,更遑论看字迹了。
信上总共只有两句话,要说是暗号却也不像,顶多就是类似字谜一样的东西——“门开了。”“钥匙,在守镜人那里。”看到这里的门,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青铜门,这点,只要是参与过这个局的人想必都会知道,那么“钥匙”指的是什么?“守镜人”又是什么?闷油瓶肯定知道,但是他看起来不像会告诉我的样子。
谜底不知道,我可以问提示:“小哥,你要怎么办?”闷油瓶看了我一眼,道:“去巴乃。”胖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兴奋:“走走走,领导下乡,胖爷必须亲迎。”相比之下我的情绪完全无法和胖子产生共鸣,老实说,我当时一直在试图捕捉胖子表情里的裂缝,毕竟深爱的人是在那里离开的,我能明白他执意留下守着那片土地的想法,也从来没想过苛求他去放下,毕竟一个人的一辈子太短,能真正遇上一个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并不多——即使这个人先自己而去。
“现在出发?”我问闷油瓶,他摇了摇头,似乎还在思考什么:“我还要做些准备。”说完他就出门去了。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单独行动,既然会把信给我看,那么必然是默许了我可以一起行动。
闷油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他拿到了他所要准备的东西。那东西装在一个上了锁的现代工艺锦盒里,他似乎也没打算让我知道那东西的真面目。
“小哥,守镜人是不是和张家楼有关?”我问埋头整理装备,看样子打算一直无视我的闷油瓶。闷油瓶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有种悲从心生的感觉,心里很多话在舌尖转了半天,最后只出来一句:“小哥,张家已经只有你一个了。”闷油瓶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转过来看着我,似乎是在问我“什么意思”。“张家已经只有你一个了,所以你不用想着背起家族的命运。”闷油瓶愣了一下,笑了:“吴邪,你错了。”他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不接话,他看着我,良久,才继续:“以前,我所作的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而现在,我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人。”他说完,又转过身去收拾。
我被闷油瓶刚刚的话和表情砸的有点晕乎乎的,总觉得他这家伙最近总是会这样,毫无预警地煽情一下,然后立刻就变成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缓了一会儿,问他那“钥匙”是怎么一回事,这次,他没有再做出回答,只是道:“吴邪,离我越远,你才能好好活下去。”
有时候我会觉得,闷油瓶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冷漠,而是孤独,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把自己一个人独立出来——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羡慕那个能让闷油瓶做这么多事的人。我苦笑了一下,对于闷油瓶说这种话,我也已经有点习惯了,要说气愤,也不是没有,但我知道他在心里还是把我这兄弟的命看得比较重的,拍了拍他的肩,我说了一句:“要远离你是没办法了,除非哪天我们先死一个。”自觉很煽情的话,就从闷油瓶的房间离开了。
信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三叔,只是跟他说这段时间闲下来了,我想回去故地重游一下,老狐狸自然有怀疑,却也找不出根据,也就没说什么。
老实说去巴乃到底要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闷油瓶没有指示,我们就干脆只带了几件替换的衣服就出发了。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抱着旅游的心态去,但是我也没想过,就因为那封信里寥寥的几个字,我们会在巴乃遇到这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