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叔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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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着脸,就只是看着他。三叔伸过来拍我肩膀的手硬生生在半空停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拍了一下,就收了回去。我想我的芥蒂,大概是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的。他转过脸重新对着小花道:“你既然能查到我是谁,应该就能猜到我下一步想做什么了吧?”
小花悠悠闲闲喝了口茶,道:“我猜的未必就是你想做的,三爷,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就别再跟我们打哈哈了。”小花这一席话讲得有点不客气,我看三叔的脸色变了一变,大概是因为小花不管怎么样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后辈,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下不了台。
三叔黑着脸挥退了手下,重新坐下之后,道:“有的事我也不能多说,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九门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顿了一下,目光在我们几个人脸上扫过,这是他一直有的习惯,他喜欢看到别人的脸上因他说的话所产生好奇、焦虑之类的心情,这都是虚荣心在作祟。事实上我们几个人几乎都是听得心不在焉,三叔说的这些话不过是些场面话,如果我们的胃口被他吊起来,说不定就被这老狐狸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给带过去了。果然,看我们都不为所动,三叔有些懊恼,但是看来这十年间他那些我所不知道的经历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影响,至少不至于一个冲动就把话给吐出来。
“算了,小哥,你把铜鱼给我。”三叔泄气地对闷油瓶招了招手,没再跟我们周旋。我起身拦住闷油瓶想把铜鱼递出去的手,对着三叔笑:“三叔,你糊涂了,你的鬼玺可还没给我们。”三叔愣了一下,回过味儿来怒道:“大侄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笑:“三叔,不是大侄子不相信你,只是你有本事消失十年,就肯定有本事再消失第二个十年,甚至二十年,我这要是把铜鱼给了你,鬼玺也在你手上,你让我们拿什么查下去?”
三叔被我说得愣了一下,脸上的怒气倒是消散了,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和他对视着——这种眼神我见得多了,我也懒得再解释,吴邪早就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傻小子愣头青了。
三叔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也罢也罢,反正我还有第二件事情要你们帮忙,这铜鱼先让你们保管着,鬼玺我暂时不能给你们,等时候到了再说,你们先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虽然看到三叔落寞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头也不回地拉着闷油瓶出去了。我出了门之后才发现小花没有跟出来,想想那家伙的花花肠子多了去了,也就懒得再去管他,招呼闷油瓶上车就打算回家去。
我那辆破金杯在几年前寿终正寝了,本来在想说当时的身份不一样了想买辆好点的车,但选来选去还是选了一辆差不多的金杯,所以说总的来说我还是一个很怀旧的人。
我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闷油瓶打开副驾驶坐了进来,在我刚要踩油门的时候抓住我的手腕道:“吴邪,下面的事你别插手。”我惊讶地发现,闷油瓶只有在让我放弃某些事情的时候才会不吝言辞地多说几个字。“小哥,不可能的。”我直视闷油瓶的眼睛,回答。他抓着我手腕的手紧了一紧,随即放了开,靠回椅背上,接下去一路,他就只是闭着眼,没再说过话。
晚上我靠在阳台想这里面的事情,手上的烟夹了半天才发现忘了点燃,刚点起来,就响起一阵敲门声。我以为是闷油瓶又想对我说什么,开了门,竟然是三叔。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也懒得追究他怎么会有我楼下店门的要是,只是往边上让了一下,示意他进来。三叔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白天我走的时候那种表情,只是很平淡地,像在参观博物馆一下,打量着我的卧室。
我就靠在一边,任他打量,只是感觉上他看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老实说这种感觉很奇怪,一个消失了十年的亲人,突然之间在你面前出现了,而且就好像你们从来没有断开过联系一样,那种莫名的违和感,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三叔,”我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主动开口:“有什么事你说吧。”三叔这才转过身来看我。他叹了口气,走到阳台朝我招了招手,点起一根烟,缓缓地道:“大侄子,不是三叔不告诉你,只是你三叔我到了这把年纪了,对钱什么的也看淡了,我想要的,也就只是讨个明白,这里面的事情,你该知道的,你总会知道,但是你不知道的,我也不能告诉你。”
我烦躁起来了,为什么闷油瓶、小花、三叔,每个人都是这样?他们不明白被蒙在鼓里有点头绪但总也理不清楚的人是什么个心情。“为什么?”我问。
三叔看了看我,大概是看出我的不满,吐了个烟圈,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会追寻下去,只是出于自身的原则。”
我一直以为,对于三叔来说,原则这种东西本来就可有可无,他对喜欢的东西会有执念,会不惜用各种手段去得到。在这件事情上,我并没有找到任何让三叔产生“喜欢”这种感情的可能性,但是他对这件事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执念,这种执念和闷油瓶的不同,但是我想这和上一辈陷入的怪圈脱不了干系。更甚至,从各种迹象来说,我可以认定三叔对所有事都深恶痛疾。而即使如此,他却没有想办法脱离出去——更或者说,他完全无法从中脱离。
“这里面,有很多东西不是用说的能说得清的。”三叔抽了口烟,继续道:“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者说,根本无法解释,”他抬头看我,:大侄子,现在你和我一样,在这个局里,只有两种选择。“三叔没有说下去,我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两种选择——或走到底,或了断在走的路上。
三叔一直低着头抽烟,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或许他心里对我确实还有些愧疚,但是他这样的表现反而让我觉得有点刻意。我在心里冷笑,何必呢,当初把我拉进来的是你,现在才来费力演这样的苦情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