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趁着丝丝上升的白色烟雾，将大宅祠堂萦绕在这个静谧的夜晚里。
    手指绕过香烛台，拿起绯真的照片，抹去上面一层细细的灰尘，使她的笑容变得再次清晰，轻轻放回原位。
    抬眼间，看到了供奉在祠堂里的一列列排位，下意识地用眼神搜索着。银铃爷爷在照片里虽然慈祥地笑着，可却总是能感觉到他深谙灵魂的威严；白哉的父亲，朽木苍纯，这样仔细近距离的注视他的容貌才发现白哉和父亲长得有几分神似，只是苍纯脸上温柔的笑容在白哉的脸上很难看到。
    轻轻叹气，面前的烛光受到气流的影响，来回摇曳，祠堂里的景象上也随之有了摆动的影子。
    第一次，进入祠堂里，注意力不是被绯真吸引。第一次，进入祠堂里，会在意其他在列的朽木前辈。
    “结野明！总队长大人的死，你难辞其咎！”
    “你来这里，是来过家家的吗？开什么玩笑？”
    “朽木白哉，我不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从她出现，你们惯着她，由着她的性子做了多少事？？”
    碎蜂今天的质问，久久无法挥去。是啊，碎蜂，说的没错吧？来到这里，我由着自己的想法，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了多少事。我把这里当做什么？有没有严肃的对待过这里，有没有尊重过这里？而，他们，白哉，浮竹，京乐，冬狮郎，他们，又是任由着我的性子，惯着我做了多少事……
    总队长的死，我难辞其咎。
    正因为心底也深深隐藏着这样的想法，在战争平息之后，被碎蜂大声质问之后，我才会站在这里，面对着朽木家的祖先动摇吧。
    我难辞其咎。
    看着一位位的遗像，我发现了一件事。与我这次的所作所为相比起来，白哉执意将身为流魂街庶民的绯真娶回家，算得了什么？与我的所作所为比起来，白哉要救下犯了重罪的义妹，算得了什么？
    到头来，我才是真正的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吧？到头来，真正为朽木家抹黑的，是我才对吧？到头来，把象征着贵族与规则的朽木家推向尴尬境地的，是我才对吧？
    自以为是地来到这里，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自以为是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自以为是地被别人称呼了这么久的夫人，自以为是地以为作为夫人，只要对大人一心一意，只要让大人轻松舒服，只要陪在大人身边就足够了……最终，还是一个罪人罢了。
    “明。”正陷入深深懊悔的我，听到了白哉的声音，“今天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没什么，”以我现在的神情，再也无法转身给他一个微笑了吧，“六番队的损伤比较严重，我想白哉今天会很晚，就先回来了。”
    慢步走到我身边的白哉，重新为绯真的香炉里添上新点燃的香。“为什么一回来，就来这里？”
    “没什么。”我转身准备离开，偏头刻意躲过白哉的眼神。
    “明。一会到书房来，我有话对你说。”对于我的表现，白哉发现了不同，但却用这种方式，让我与他面对面。
    “知道了。”轻声回答白哉，留给他一个背影。
    换好变装的我，拉开卧房的门，抬眼就看到挂上枝头的月钩。今晚月色昏暗，月细如眉，遥远寂寥。
    “白哉，”我走进书房，看到已经喝着茶水的白哉，安分的跪坐到书桌的另一端，“刚才说要和我说的事情，是什么事？”
    “明，”看到我进来，白哉将放在嘴边的茶杯缓缓放到桌上，“今天，碎蜂队长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嗯？”
    “碎蜂队长，也只是对自己没能挽救山本总队长的生命而懊悔，只不过是拿你撒气了。”
    “是吗？”居然会听到白哉为碎蜂开脱解释，我心里不免有些吃惊，反问着，“白哉，不那么认为吗？”
    “明，”白哉郑重地坐直身体，将面前刚刚打开的书很快合上，推到桌子一边，“你在零番队醒来的那天，我其实有话对你说，只不过想着当时的大局，没有说出口。”
    “白哉，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明，”迷人的黑色眼眸里闪动出一丝焦虑，白哉的眉头缓缓皱起，看他的反应，并不能预料他的话说出口后，我会是什么反应，“可以的话，”一句话从朽木大人口中说出，居然会有明显的停顿，“明就辞去队长职务吧！”
    “！！！！”我吃惊的看着对面的男子，虽然他的表情与平时的冷淡有了微妙的变化，但仍旧很快恢复平常的他，完全捉摸不透，“白哉，你说什么？”我下意识地问他。
    “作为明的丈夫，我希望你辞去队长职务。这样就不用在朽木夫人与九番队队长两个身份之间困扰了。”
    对于白哉的话，我闭上眼睛，沉沉的呼吸着。刚刚还在祠堂前懊悔的我，现在听到白哉如此明显的要求，看来我刚才的感觉是对的，果然，我的存在，为朽木家天了很多麻烦，为白哉添了很多不便。
    “明，辞去队长职务的话，明只要在大宅里……”
    我抬起手，示意白哉没有说完的话停下来。“我，我知道了，”艰难的抬起头，面对他。前几天还因为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而兴奋到身体抖动的我，现在看着他平静的脸，心中一阵难过，“白哉，你让我考虑一下，”我站直身体，转身离开，“过几天，我会给白哉答复。”
    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书房的门。
    眼泪，不听话的留下。站在书房门口，生硬地将泪痕从脸上抹去，抬头看到的，果然还是那个寂寞的月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