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的黑暗中，未报任何期待的我，缓慢的向着一个方向走着。胸腔不会呼吸，眼睛不会聚焦，机械的向着所谓的前方迈步。而自己却没有任何不适和感觉。
    我想，这就是死亡吧。
    但当我停在原地，把迈步的力量转换到瞳孔前的时候，我还是无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光把刚才还包围我的黑暗世界完全驱散，模糊的景象随着眼睛的眨动变得清晰。木色的天花板，硬硬的木地板上有被我身体暖热的被褥，白色的阳光通过身旁白色木门的过滤，暖暖的打在我身上。转动眼球，隐约看到门外守候着的一个身影。
    双手支撑身体，艰难的坐起，腹部明显剧烈的疼痛立刻激起我额头上的汗珠，不由得张大嘴巴深呼一口气，下意识的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解开纯白的睡衣，小腹不一道明显的刀口让我很是吃惊。
    系好衣服，用尽全力站起来，拉开木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我向远处望去，树荫，小桥，溪流，柳树，庭院。
    朽木大宅。
    “你醒了？？？？”坐在门口的男子吃惊的转身，看着我苍白的脸，“我去叫平治，你进屋躺好。”虽然吃惊，但他的语气仍然平淡冷静。
    当时的我无言对他，只是按照他的说法，再次躺进房间。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腹部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平治并没有白哉那么冷静，他有些惊恐的看着刚刚醒来的我，拿出他熟知的仪器，快速的解开我的衣服，检查着伤口。
    “夫人，除了伤口的疼痛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不适症状？”
    我看着平治关切的表情，小声的回答的他，“没有。”
    “那就好！！”听到我的答案，平治彻底松了一口气，终于放松的坐在地板上，“你这么快就醒来，我以为会出什么差错，不过检查下来并没有任何问题，以我的估计夫人还要在昏迷半个月左右才能醒来呢！”他笑了，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沉稳温暖的笑着。
    “如果还有什么事，”平治轻松过后意识到身后站着的白哉，赶忙收起检查仪器，准备离开，“再让白哉过来叫我！”
    “现在，”意识到他准备离开，我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就有一件事，要问平治。”
    “什么事？夫人请讲！”
    “为什么，”我停顿了一下，但仍然觉得还是直截了当的最好，“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
    平治的表情在听到我问题的瞬间陷入明显的僵硬，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朽木当家，始终无法说出我要的答案。
    看到平治的为难，白哉轻闭双眼，“平治，你先下去吧。夫人调理身体的药材与食物，就交给你了。”
    “知道。”平治简单回应了白哉的嘱托，将我抓着他衣角的手请放回暖和的被子里，表情凝重的看着我努力地笑了笑，眼神里的悲伤如此明显，明显到当时非常脆弱的我都轻易的发觉，“夫人，一定要好好休息。”
    在确认平治离开后，白哉跪坐在我身旁，“觉得冷吗？如果冷，我去把门关上。”
    “不用了，”我没有偏头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平躺在床上，注视着只有一盏吊灯的天花板。
    “身体真的……”
    “我到底，为什么还活着？”白哉还没有说完他的话，我就有些急促和粗鲁的打断了他，再次抛出这个艰难的问题。
    “你就，这么想离开吗？”而白哉却也镇定的回问了我一个问题。“这么想离开这里吗？”
    我猛的扭头，看着仿佛一尘未变地他，眼睛里充斥着疑问和不解，“我不想！！！”我有些激动地回答了他的刚才的问题，“但是你我都明白我的身体情况，如果我现在还能躺在这里，还能看见大宅盛夏的景象，还能再这里与白哉玩着问题游戏，那就肯定意味着又有人为我牺牲了！！不是吗？？”
    “所以，你是想知道是谁吗？”
    “对！”
    “知道是谁又那么重要吗？”
    “难道这对白哉来说，不重要吗？？”我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反问着白哉这个问题，眼睛里仿佛已经充斥着泪水。
    白哉也瞪大眼睛看着我的脸，一直看着，“重要！”紧紧地张开嘴唇，死死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当然重要，为你牺牲的人也就是为我牺牲的人，怎么会不重要？但是这个人再重要，在我这里，也无法与明的重要相提并论！！！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泪水随着白哉有些生气的话，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太阳穴的地方瞬间陷入潮湿。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呢。
    “明，”白哉伸出双手，将被子向上拉拉，我的整个身体都陷入暖暖的被窝中。收回手的时候，又将我眼角的泪抹去，“明死了的话，我身边，大宅里，这里，就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你了……小野，她也懂得，明不会不懂吧？”
    原来，是小野。
    原来，是小野。
    “明，”再次听到白哉沉稳的声音时，我已经泣不成声，“你从未离开这里，也不能离开。”
    摸着腹部还能感觉到热度的刀口，我猛的坐起，扑向白哉怀中，放声大哭。
    我从未离开。
    可小野，却真实的因为我而离开了。
    原来死亡是那种感觉。而朋友的死亡，原来是这种撕心裂肺却仍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活在自己身体里的替代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