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 第十七章·无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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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无恨无悔
沧澜凝视着流光四溢的四颗灵珠,眼眸之中透露出一丝狡黠,让人捉摸不透:“不久之后,帝君自然知晓。”
“这四颗灵珠虽说分而为一之时只能镇压一方的妖魔,可……”曦泽凝视着沧澜手中的四颗灵珠,神情却有些凝重。
“若将其封入上神的元神之中,后果……会不堪设想吧。”
曦泽听到这里才明白了沧澜的用意,不经慨叹道:“沧澜,你很聪明呢。”灵珠本为神灵之力幻化而成,封入上神的元神之中便让这上古灵力与上神之力相融合,这强大的灵力或许能够镇压所有的妖魔之气,然而太过强大的灵力即便是上神也无法承受,此刻上神之躯会被强大的灵力逐步瓦解,在上神羽化之时所有的灵力也会寻找下一个主人,而这个主人一定会是本体为妖魔的人,因为所谓的镇压妖魔之气实则是以强大的灵力将妖魔之力吸入其中,因而原先的力量在妖魔之力的补充之下更加的强大,而此刻的灵力以妖魔为主,只有身为妖魔才能够并容这份力量,并且能够成为灵力的主人的人只有沧澜一人合适。
“帝君谬赞了,不过是从古籍中偶然翻阅所得。”沧澜伸出手想要去触摸灵珠,却畏惧于灵珠强大的力量,这灵珠始终是镇压妖魔的,妖魔靠近必会折损灵力,甚至会因这灵珠而灰飞烟灭,然而当沧澜伸出手去接之时却没有任何的异样。
曦泽稍稍有些佩服沧澜的胆色,正襟道:“这珠子可是镇妖的,妖魅靠近必会折损灵魄,你就这么不怕死么。”
“沧澜的灵魄只剩下一成了,沧澜想拿这最后的一成来同命盘赌上一赌。”不愿回来的魂魄不想回来的魂魄始终停留在长白幻境之中,那天被懿轩抱回九重天的沧澜只剩下这区区一魂一魄了,而沧澜却想以这残躯与这命盘赌上一赌呢,输了,不过是魂飞魄散;赢了,却能改变九重天甚至三界的命运,为何不去赌呢?
曦泽抬起眼凝视着沧澜,仿佛三万年前那个沧澜占据了眼前这个人的整个身体,那种无所畏惧的胆色与气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淡淡地说道:“沧澜,你会魂飞魄散,永不得入轮回之道。”脑海之中突然出现洪荒之后的场景,沧澜在诛杀之火中陨落的那一刻,曦泽看着怀中的懿轩无助地恸哭,那么无助,他不想看到懿轩心殇,所以如果让他选择他一定会以自己作为祭奠而非懿轩以及与懿轩有关的一切。如果沧澜真的魂飞魄散,那么洪荒之时的悲剧是不是要再次重演一遍,或许这份痛苦会更加深刻吧。
沧澜却让他毫无否决的权利:“帝君不想赌么。”
用沧澜的性命为赌注,无论输赢都是沧澜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代价,他怎么会否决,一个不需要他投入一分一毫的赌约他为何要否决,输了,不过是按照天道轮回的正常顺序进行下去;赢了,九重天的命运或许会就此改变,三界独尊的地位兴许不会被动摇。曦泽颔首,眸中带着一丝的笑意:“好,本座也想看看,到底上古旧籍中记载的毁灭能否借你之力得以更改。这四方的灵珠,你要收好。”
心中仿佛又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的思绪都汇集于一点,压抑地曦泽有些难受。懿轩,原来宿命早就注定好了,譬如千万年前的浩劫中沧澜战亡,你选择了忘记,又譬如、百年前你救下了沧澜却再也记不起他了。到头来不过是命运开的玩笑罢了。命运这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却总能将我们所有的悲欢离合牵缠在一起,命运这两个字何其美好,它让我们拥有最好的际遇,给我们最好的记忆,却又何其残酷,在我们想要摆脱它的时候,它却像一个掌控着所有事情的人,肆意地以它最残酷的方式摆弄着我们这些如同傀儡一般的人物。懿轩,你相信命运么,曦泽在这祭天台中算过了千年万年却始终看不透你的命运,也看不清沧澜的命运,你们的未来如同迷一样的未知,而我的命运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算到了,就是在我决定放弃所有去喜欢你的那一刻。懿轩,即便所有的开始都有注定的结局,但是我相信你没有所谓的结局。你的一切会在沧澜一个人的掌握之中,你会怎样,只有沧澜一个人知道。
沧澜从祭天台离开的时候已经入了夜,秋夜的风飒飒而起,吹皱了一池的涟漪,也吹开了紫霄殿外来客的思绪。懿轩曾经问过他,恨么?他给懿轩的答案是不恨。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前他曾经有过满腔的怨恨,只是在这之后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原来那种被轻视甚至被无视的痛苦无助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无论怎样,懿轩依然只会爱他一人,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沧澜下意识地双手握紧,指甲因太过用力而深深地嵌入手掌中滑下了一道道血痕。他知道自己下一步需要怎么做,即便最后的结局是拿自己作为祭奠也不会后悔的,现下的沧澜只想去确认一件事情,只是一件事情就好。
凌渊大步从紫霄殿中出来,神色看上去有几分凝重,蹙起的眉头迟迟不肯伸展开来似乎有什么忧虑在缠绕着他,一时之间连裙裾被殿旁带刺的花茎刮破了也没有在意。月色透过竹叶斑驳在他的脸庞,一贯是平素的淡雅,却始终因岁月的洗礼倦容已生。
“清帝殿下。”沧澜远远地喊出声,凌渊愣了一愣倒是回过神来,回了一句:“嗯……,沧澜你来了。”
“是呢,帝君可睡了?”沧澜有意地望着隐隐约约地烛光,打量着凌渊的神情。夜半时分,一向淡泊于世事,只喜欢修种花草的清帝殿下却来访紫霄殿,走时神色却如此紧张,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莫非,与他那位有关?
“还没……若是无事,我先走了。”凌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沧澜正在奇怪这清帝殿下的反常,这下有人推开窗子,一个翻身坐在殿前的栏杆上,倚着身后的栏杆,摇着一把扇子看着他,笑道:“你一定在想为什么凌渊会在这个时候找上我。”
沧澜回过身,徐徐向着懿轩走过去,“帝君猜错了,清帝殿下的事,沧澜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懿轩用扇子的一端轻佻地挑起沧澜的下颚,逼迫沧澜与他正视,沧澜的双眸之中仿佛含着一股他猜不透的狡黠之意,懿轩调笑道:“哦?真的不想知道。”
“能让清帝殿下奔波的,除了龙帝殿下还能有谁、”沧澜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之前其实是有过一番考虑的,除了兮寒,沧澜想不到另一个值得凌渊费尽心思的人了。
“你果然很聪明。”懿轩放下了扇子,起身与沧澜并肩而行,穿过夜色中婆娑的竹林,那曲曲折折的卵石小路上两人默然而行,那望不到头的幽径让沧澜不经联想到不久之后他们的处境,这条路上与你同行没有恨也不会后悔,就算千万年之后我化为尘土,而你依然屹立天地之间,坐拥着三界的所有疆土与生灵,就算千万年之后你可能忘记了这么一个曾经被你忽视被你践踏的妖,但是我相信那个沧澜依然活在你的记忆里,那么深刻地活在记忆里,其实我要的不多,我能为你做的也不多,在偌大的天道轮回之中或许我们渺如尘烟,可是我总想以这微薄之力与这天道轮回搏上一搏,倾尽我的所有,为你,更是为了我以为的你对我的那份感情赌上一赌呢。
回首之时,紫霄殿外的灯火已经阑珊,转眼回来不知不觉之中却走到了当年那棵凤尾梧桐,经历过几番枯荣,这株梧桐却能奇迹一般的屹立在这里,由此可以窥见的不仅仅是懿轩对这梧桐的珍惜,更是他对沧澜的眷恋。
“所有的回忆,都藏在这株梧桐里了。”懿轩单手抚着这颗梧桐树,那动作温柔地让人以为他在抚摸着情人的脸颊,那么的小心而轻柔,“本来以为这颗梧桐今年会枯萎的,可它却熬过了寒冬,也不知道明年还会不会再见到这般繁茂的景色了。”
沧澜静静地凝视着这株梧桐树,想到很久之前这梧桐在枯月剑下斩断的场面还有懿轩紧紧掐住他不曾放下的手,不禁心惊,而所有的思绪却被懿轩打断。
“沧澜,你想知道我所有对‘冥帝’的记忆么?”懿轩转过身,身后的一弯月色洒在银白色的光芒却照亮了那株凤尾梧桐也点亮了懿轩所有的记忆。
那是凤凰涅槃之时的初遇,勾起了所有的记忆的花火,而后步步谋划,算上了洪荒的结局,却算不了自己的内心。懿轩痴痴望着幽冥台的位置,眸中带着几分自嘲,淡淡地笑着。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忘记了他最初的目的,义无反顾地挑衅着天地之间唯一一个能与他匹敌的人,义无反顾地喜欢着这个到了最后求着他杀了自己而不愿意在妖魔之手陨落的人,那一袭红裳舞着枯月的少年连同身后满目的桃花深深地镌刻在他心的深处即便是记忆轮回,他能忘记所有,他却忘不了那灼灼桃花,百年之期,白驹过隙,记忆重生,而每个百年开始的那个破晓之后,他必然会回到幽冥台去寻找那个在桃花下舞剑的少年,只是每次当他等到暮色西沉却迟迟等不到那个少年,他等到的却是洪荒之时沧澜涅槃的那段痛苦的记忆,他想要抹去却记得越发的深刻了。懿轩笑着说,可能这就是他所要承受的因果中的一隅。在初遇沧澜之时,他就有预感到他的终结会在凤凰的诛杀之火湮灭,之后他却发现了,原来,懿轩是沧澜的使命,而沧澜却是懿轩的宿命。
不知不觉之中,破晓的曙光偷偷地溜到两人之间。懿轩又谈起他与眼前这个妖的相遇,苦笑着说本来只是想着用他弥补他对沧澜的愧疚,只将他当做欺骗自己的一个借口,到后来却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是那么的清醒。总以为自己活在梦中,而原来自己看的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