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晚上，沈正七在雨里跑了多久，顾满城就坐在车里，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没有打任何灯光，就在一片黑暗中跟了他多久。
    沈正七这个粗神经的居然也一直都没有发现。
    顾满城看到，穿着运动鞋、一身休闲的沈正七跑了很久，跑到一家粥铺，出来的时候脱下外套，把打包的食物小心地用衣服包好，然后继续在绵绵细雨中狂奔。
    够了。顾满城这样对自己说，没必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于是他调转车头，驶入茫茫的雨雾中。
    沈正七到小张家的时候就打了个喷嚏，这会儿冷风一吹，脑子倒是冷静下来了，觉得自己真是闲得发慌了，居然做出了这么一件大概只有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才会做的事情。
    他又打了个喷嚏，心想自己果然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
    但他仍想象了一下，若是顾满城接到粥会怎么样。
    感动得泛泪花？声音哽咽？
    沈正七真的无法想象。
    小张看到沈正七的造型的时候，连日来苍白的面孔露出了微微的红晕，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
    “那个，不要介意啊。这突然下雨了……”沈正七抓了抓脑袋，露出一个特别不好意思的笑。
    小张摇摇头，结果饭盒，然后轻声说：“谢谢。”
    若不是屋子此刻安静得很，沈正七都无法听到她的声音。很难想象，从前总是大呼小叫犯着花痴的姑娘，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沉默寡言。
    “小张，我……”沈正七刚想说什么，就被小张极轻的声音打断了。
    “小老板，你回去吧。”
    沈正七有些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对于小张这件事，他一直都是愧疚的。同时，他发现他自己也低估了从偏远农村来的女孩子，对贞操观的重视程度。
    但是小张避开了沈正七的目光，就那么木木地站着，无声地抗拒着。
    “那……你要是有事，就打我电话。”
    沈正七等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在转身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一直都没有反应的小张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有反应总是好的。沈正七这样想。
    他查看了一下手机，没有任何未读消息，然后落寞地走进了细雨之中。
    沈正七大概真的是高估自己的身体素质了。当天晚上回去也没洗澡，直接脱了衣服就往床上躺去。身体和心里上的疲惫让他很快就陷入睡眠，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老头子早上出门的时候见沈正七还在睡，以为他太累了，留了点早餐，直接掩了门就出去了。
    沈正七听到门声，误以为有人进来了，挣扎着要睁开眼睛，却因为难受而根本睁不开，脑子也一阵阵地发晕。
    半天也没有声响，他才真的是确定，没有人进来。
    感觉再烧下去，自己就要直接被烧傻了。他凭着感觉，手脚发软地摸出手机，然后直接回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