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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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半夜离开并不难知道,于是我第二日请安的时候暗暗遭了沈德妃似褒实贬一顿话。
“婉贵人真该学学,槿修仪这宠辱不惊的气度可不是她能东施效颦的,落一个画虎不成反猎犬也是枉然。凭着学了槿修仪三分样子,看着是好些,结果……哎。”都说婉贵人是妒忌芳玫生下皇子,怒急攻心失足坠井,这倒与她之前变稳重的样子大相径庭。
“何必眼馋三皇子呢,倒落个自己可怜见的,眼见槿修仪云淡风轻的样子,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心胸,好气魄。”
眼见沈德妃话里话外说翊离开的事,我羞恼不已,冷道:“皇上又不可能天天拘在皎星阁,难道这样妾身就受不了了,妾身虽然庸庸,却也读过《女训》,知道女子不可妒,总不可能皇上不来,妾身就天天抱缸喝醋吧。”
沈德妃冷道:“槿修仪最是伶牙俐齿不过,一通话说得倒像本宫成了捻酸吃醋的人了。”
我恭敬拜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怕贵妃娘娘对奴婢有所误解,故而解释一二,还望贵妃娘娘不要责怪。”
“呵,你都这么说了,本宫若是不原谅你,岂不显得本宫有意针对你,本宫可万万担不起一个妒字。”
“都消停会儿吧。”皇后从内间走出,威严扫视一眼下方,众人连忙起身跪拜。“都平身。”
皇后坐定,转对着沈德妃道:“本宫都听到了,逝者已已,你何必再拿出来说。”
皇后颇有几分责怪沈德妃不仁的意思,沈德妃也只得应是。想来沈德妃成为贵妃以来,一直表现得温柔宽厚,贤惠大方,却每每不及皇后一半,如此相较之下立竿见影,沈德妃添居高位却只能与丽妃等一争高下,非皇后贤德不争之故,而是力有未逮。
皇后见沈德妃服软,微微颔首。转而又对我们道:“如今婉良人一事已有眉目,今日你们前来正好一同听审。”
皇后看了身边的半夏一眼,半夏会意,朗声道:“带上来。”
言嫔、妙云、妙心等被带上来并不奇怪,来请安时没看到言嫔,她也没让人告病,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小丁,你说。”
小丁就是之前那个偷偷拜祭婉贵人的宫女,此刻她虽然衣着破旧,但完好无损,可是她惊恐万分、颤抖发惧的表情如同遭受生死之苦。“奴婢对不起小主,奴婢是猪油蒙了心。”
“你据实说来。”
“奴婢受了婉主子大恩,可奴婢贪恋钱财,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婉主子死的第二天,言嫔娘娘就找到奴婢,让奴婢去找一个什么生子秘方,说会给奴婢一大笔银子,奴婢一时贪心就……”
皇后沉了脸色,问着言嫔:“那张秘方在你那儿?”
言嫔身上的紫色木槿花飞团百褶裙已经褶皱,她面色烧红,神情晦暗,听到皇后的问话,只能勉力回答:“是,嫔妾只是想着婉贵人人已经去了,那个秘方白留着也无用,所以想着偷偷拿出来,皇后娘娘恕罪。”
言嫔身后的宫女将一张淡黄色的纸呈上去,皇后侧目看了一遍,微微颔首,又问道:“除此以外没有了吗?”
言嫔顿首连连哀泣:“皇后娘娘明鉴,嫔妾只拿了这个。”
皇后道:“你是说星辉轩门口的血不是你干的,事到如今还要隐瞒吗?早知道这是大罪为何还明知故犯,现在谁还给你机会!”
言嫔畏惧难当,颤抖不已,涕泪交流。“皇后娘娘……”话音未落,身躯一颤抖,猛然栽倒在地,口吐涎液,眼光涣散。
皇后不意突发意外,惊讶地看着倒地不起的言嫔,忙吩咐半夏找来太医。
沈德妃惊怪道:“言嫔进来的时候就瞧这有些不大对,这怎么还晕倒了呢?”
皇后神色不变,明黄的百鸟朝凤映衬地她更加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她对着沈德妃隐隐的质疑毫不失态,淡淡道:“她从昨晚就一直如此,本宫为她请太医开了药又好了,不过一刻又复发,反反复复,太医也说是心气郁结之故,放宽心即可无碍。”
言嫔因何郁结于心此时大家心照不宣,即使婉贵人的死与她无关,事到如今她也不能独善其身,惊忧自然是难免的。沈德妃闻此亦无话可说,只能静坐听太医诊断。
然而太医所断出人意料,言嫔竟然是中了舌沸草之毒,舌沸草主治风寒体虚、心血淤结,然而药性强烈,用多则会适得其反。如同黄豆可使肠胃通畅,但吃多了同样会久闭堵塞。
沈德妃听到太医的话,朱红的唇抿出一条直线,疑惑不解地问:“这倒奇了,无缘无故怎么会中毒呢?”
言嫔从前天就一直由皇后看着,突然中毒确实奇怪,且又有沈德妃的“无缘无故”,引人遐想。
丽妃道:“瞧沈德妃的神气倒像是怀疑什么人似的,统共有皇后娘娘看着呢,沈德妃不必多想费心。”
这话明里暗里指着沈德妃怀疑皇后,但以沈德妃的身份没资格插手言嫔的事。亏得沈德妃忍得住,只做没懂丽妃话里的意思,道:“任谁看到言嫔的样子都会担心几句,本宫也就这么一说,丽妃才是真的多心了。”
丽妃不以为意,向皇后福身道:“三皇子年幼,臣妾担心他独自在宜景殿,还请皇后娘娘仁慈,允臣妾回去照看。”
皇后点点头道:“很是这个理,皇子重要,你有这个心本宫很欣慰。”
丽妃并非君玉生母却对君玉如此关怀,我很是惊讶,本以为丽妃这样盛气凌人的样子必然厌恶君玉,不料竟是我多想了。
丽妃温柔笑道:“君玉本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当然关心他。”她的笑容有着为人母的温柔,一时竟恍了我的眼。
沈德妃笑容意味不明:“丽妃妹妹最近很是和顺呢。”丽妃过去仗着皇上的宠爱颇有几分自矜,一干人等很少放在眼里,而今的模样倒少了跋扈的样子。
皇后欣慰道:“长大些自然就懂事了,丽妃现在倒不用本宫操心,若是你们都能像丽妃这样和顺,少弄出些事来,本宫也就乐得悠闲了。”
我随众人齐齐跪下,口称:“妾身惶恐。”
闹鬼一事很让皇上排斥厌恶,皇上也多次催皇后查明真相,皇后连着几夜审讯,想来也很不悦背后弄事之人。
我们齐齐跪下午皇后不再降罪我等,而是问言嫔的病情。
医者曰乃是近三日来所服用的舌沸草,皇后也有几分疑惑不解,待到目光垂落某地,已有几分了然于胸,指着言嫔呈上来的方子,道:“太医查查看这个方子。”
太医小心接过药方,细细查看,最终道:“确实有舌沸草一味。”
半夏会意前去内间,出来的时候朗声回答:“言嫔娘娘三日前曾经用过婉贵人的秘方。”
皇后点点头:“如此就能对上了,不过为求慎重,落青再去太医院查看言嫔近日可有领取舌沸草的纪录。”
一旁的太医道:“启禀皇后娘娘,臣还有一事禀报。”
皇后目光垂落,太医继续道:“依臣愚见,言嫔娘娘这个药方很是危险。”
皇后微微蹙眉:“继续。”
“药方里还有哩南根,此物十分危险,正是此物是该方药引子使药方有助孕之效,然而哩南根多用于止痛通血,刺激经脉,一个不慎用多,轻则产生幻觉,重则晕厥,甚至于休克死亡。”
“如此虎狼之药言嫔是如何得来?”要知道危险药物太医院都会备案处理,请示院正,得到皇后允许才会发放。
落青回来回答了这个疑问,言嫔确实用过舌沸草,还用量不小,另外落青还带回来言嫔最近一个月用药记录。原来言嫔知道哩南根难得,每次都是分批去取,甚至还借用了住在她侧宫的乔晚清的名义。
皇后叹息:“自作孽,焉可活?”
秘方的下落算是清楚了,然而血迹一事尚未明了,线索似乎就这么断掉了。
小丁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事禀报。”皇后挑挑眉不语,小丁接着道:“奴婢因为偷了婉主子的东西,心里不安,想要回去再拜一拜,远远看见一个白衣服的女人,奴婢以为是鬼,现在想起来那个女人虽然脸色惨白,但是是用脚走路的,应该不是鬼……”
“你见了那女人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