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不大的房间里真的能是一片兵荒马乱后的惨状
    房间里本就没有什么东西，称得上是家徒四壁，在房顶够不到的角落里还有几张蜘蛛网，两三个蜘蛛悠悠的吊在吐出的丝上，墙壁也因为梅雨天的缘故而长着霉，只有一扇用纸糊起的窗户，总之，就是很破败的样子，但是经林亦霜的手，显然比它原本的样子更让人无法接受。女孩在墙上用毛笔蘸着墨水画出一朵又一朵又像桃花又像夹竹桃的东西，又让颜清把她举到肩上将蜘蛛网清理掉后粘上一幅幅她的画作，大部分都看不太懂，只有少数几幅看得出是在画一个男人，穿着月白色长衫
    “小姑娘思春啊。”颜清阴阳怪气的说，鸡窝般的头发直让穆晨发笑，这是第一次看见颜清这么狼狈
    “那是我哥哥。”林亦霜却意外的没有发火，只是匆匆瞥了那几张画一眼，又把眸子垂下，“他叫林雨泽。”
    “好名字。”颜清嘴边藏着笑意，半分都没显露出来，只是忽然眸子间多了分戏谑
    “是啊，好名字。”穆晨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然后出门去洗漱顺便喂一下小鸡，那些鸡如今已经不能说它小了，有一只母鸡更是下了个蛋
    还有，不得不说在林亦霜这离家出走的半把个月里，这个府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林府丢了个林大小姐，大街小巷里也没有张贴告示说要寻林亦霜，这让穆晨和颜清不由非常苦恼，林亦霜脖上确实有其母亲为她打的长命锁，脚腕上又带着纯金的足链，很像林府一贯钱财外露的作风，但是…
    颜清又灌下一口酒：“但是，林亦霜这只是个假名。她其实叫林葭，林府五个夫人总共也只生下了三个孩子，一个叫林蒹，一个叫林葭，还有一个就是林雨泽，两女一男，林蒹一般独来独往，不喜与人接触，那就只有林葭了。”
    “你怎知道？”穆晨问
    “那个林雨泽…”颜清又猛灌几口酒，“就是害死我的人。”
    有风拂过树梢，鸟儿振翅从树枝上飞走
    穆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忽然只觉得下巴一痛，原来是被颜清捏起，缓缓往上抬。颜清比自己高一个头，发及腰际，原本非常花哨的长衫换成了浅碧色的，显得他温文尔雅，嬉皮笑脸的表情没有了，反而非常严肃和陌生，虽然依旧风华绝代，但是却有了种压迫，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哪怕一丝一毫？”
    “颜清，你喝醉了。”穆晨有些慌乱
    “做鬼最大的好处就是醉不了。”他微微一顿，眸子染上了些许悲哀，“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
    “突然？”
    下巴上的力道突然离去，再看去时也只看到那一抹浅碧渐行渐远，还略略有些踉跄
    他蹲下身重重的喘着，仿佛刚才有什么东西重压着他一般
    颜清的意思他怎会不懂，且不说颜清是游荡人间的鬼魂，就先说他是个男人，这可是断袖啊，断袖的后果是什么，他自己清楚的很
    他承受不起
    这一个晚上，颜清都没有回来过，林亦霜嫌穆晨沉闷，她自己也不说话，就相对沉默了一晚。深夜，穆晨忽然摇醒林亦霜
    “你是闻过数千种香料对不对，那我给你描述一种香，你能告诉我是哪种香料吗？”
    “大概能吧。”林亦霜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好像梅花香又好像桂花香，那是什么香料？”
    林亦霜莫名其妙的看着穆晨：“你是睡糊涂了吧，这两种香气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什么香料会又像梅花香又像桂花香呢？”
    “真的吗？”穆晨略有些失望
    “不过我以前听一些老人说，在冥间有一味香料，取自一种长在忘川河畔的紫色小花，称做幽萤，其花有世间百花的香气，不过估计这也就听着笑笑罢了，不能当真。”
    “是吗？”穆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天晚上，那个冒充颜清的男人，袖间可能就是幽萤的味道，也就可以说那个男人，他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