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辛的话音落下之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直把自己画在圈儿外的森冉忽然意识到，这个名为“蝮蛇计划”的黑洞，早就已经不是他想要跳脱就能跳脱得出来的了。
    但意识到这一点，却并没有让他的心里产生多么强烈的恐惧感。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后退，亦知道梅辛和区冶平都不会给他留任何退路。所以面对自己正前方那个未知而危险的世界，就算他并非心甘情愿，也只能义无反顾的前进。
    片刻后梅辛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伸手拍了拍森冉的肩膀：“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我带你去见他。”
    说罢便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
    森冉关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白天睡多了，还是因为自己心里头的事情实在太多导致失眠。
    时至今日，他对这个所谓的“蝮蛇计划”的了解依旧只有皮毛而已。他姑父区冶平似乎知道很多，却不愿意告诉他。而梅辛——他无从得知她说的那些话里有几句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而作为这一切问题的关键，归青云，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归青云的一瞬间，森冉脑子里自然而然闪过的是那些曾经看到过的植物人的形象。瘦得只剩皮包骨，身体僵硬，有些还因为长时间没翻身导致身上长满褥疮，溃烂、露出鲜肉……
    森冉不禁舔了舔嘴唇，想想都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应该算是生不如死。
    他闭上眼睛，不自觉的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区冶平的景象。那时候他姑姑还活着，一切都那么单纯，即使不是真的单纯，但至少看上去也还没有现在这么复杂，最重要的是，那时候至少他还没有被牵扯其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眼下他更好奇归青云与区冶平以及他姑姑森尔夏之间的关系。
    虽然他没有特别注意过当年的区冶平是坐在一个什么位置上，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位置也不会太低，至少应该不至于需要他以身犯险，亲自上阵去加入先遣救援队的地步。
    那么，区冶平跟着第一波救援队来到B市，就是为了救归青云么？
    他姑姑呢？他姑姑那么执意的要来B市，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区冶平？
    虽然这样也不是说不通，但细想想，森冉却总觉得他姑姑肯定不是为了区冶平而来。那么B市里唯一能够吸引她前来的，就只有归青云了吧——
    森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已经从没关严的百叶窗缝隙里照了进来。
    床脚处放着他来时身上穿的那身衣裳，明显被洗过，叠的整整齐齐的。应该是他熟睡时看护送进来的。
    不过看到这些衣服的瞬间，森冉并没有欣喜的感觉。相反的，他变得有些气恼，没想到一到B市自己的警惕性竟然会变得这么差，连有人进过房间都没感觉到。
    森冉一脸不高兴的换好衣服，又到卫浴室梳洗了一下，再出来时，梅辛已经在屋里等了。
    “走吧。”梅辛冲他点了下头，“我先带你去和他见个面，然后再一起去吃早饭。”
    森冉没说话，默默地跟在梅辛身后。
    再次走进电梯，森冉下意识的注意了一下自己胸口的感觉，但那里一如平常的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似乎是注意到森冉的动作，梅辛看着他略一扬唇：“你知道百分之七十五的重合率意味着什么么？”
    森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梅辛勾起嘴角，眼睛里含着一股让人莫名胆寒的光芒：“那意味着，只要稍微加入一点儿人工干预，就可以让你成为第二个归青云。”
    “不过，这个药还在实验阶段，还不太清楚会出现什么样儿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