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B市早已不是当年灾难刚刚发生之后的模样，但车子甫一驶入市区内的道路，森冉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并且，这种感觉随着他们深入这座城市而逐渐巨化。
    梅辛边开车边对森冉道：“当年地震发生前，这里一直在兴建地下交通。整个城市下面三十米左右的空间都是空的，而且因为城市里人口稠密，所以地面上几乎全是高层建筑。”
    “那天夜里那场七级大地震造访的时候，那个场面你可以想象一下。”
    森冉看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梅辛继续道：“两年前我看到了一些灾难发生后的照片。虽然我之前也曾想象过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但看到那些图片的瞬间我就愣住了，甚至在其后的很多天里都觉得那些照片是合成出来的，不是真的。”
    “整个城市几乎全部陷了下去，楼宇倾塌，很多地方的天然气管爆裂，燃起了大火。城市的上空弥漫着浓烟，就像压得很低的乌云一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因为这里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空城。”
    听到这里，神情一直十分飘忽的森冉缓缓回过神来，对梅辛道：“辛姐，我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梅辛瞟他一眼：“什么？”
    森冉沉抿了抿嘴唇，沉吟了一声之后才说出一直盘桓在他心中的一个疑问：“按照B市当年的规模来说，全市不应该只有三十几万人吧。”
    车子驶入市中心的政府大楼楼下的停车场，待把车子停好以后，梅辛才耸了一下肩膀，答道：“地震发生之前一周，B市封城，记得么？那三十几万人是在封城前没能逃走的。”
    森冉愕然地瞪大眼睛看着梅辛。
    梅辛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森冉连忙跟着下车，紧跑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梅辛，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不让这三十几万人离开？！”
    梅辛停下步子，扭脸儿看向森冉：“如果我什么都知道，那今天就不用带你过来见他了。”
    “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都是我通过很多渠道查到的，但究其因由，我无从得知。而且，我只会比你更好奇为什么这些人没能在地震发生之前离开这里，又或者是谁，出于什么原因，不肯让他们离开。”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梅辛的目光森然，神情变得十分阴寒。
    森冉在她的眸子里读到了近乎极端的情绪，那种深恶痛绝，甚至能够透过那双眼睛传达到他的心里，影响到他的感知。
    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太过了，梅辛扭回头去看着面前的政府大楼，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不想再因为任何事耽误时间了。这件事咱们也不要再提，上面要瞒着的东西，从咱们嘴里说出来只会自找麻烦。”
    说完，便再次迈开步子，朝楼里走去。
    森冉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了一眼，B市的政府大楼比别处的矮很多，只有六层，但看起来却异常地结实，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抗震才做了特殊加固。
    他跟着抬脚往楼里走，每迈出一步，就觉得胸口比之前更加堵得慌，压抑感似乎在成倍增强。
    从外面走到楼里的电梯前大概只有不到三百米，却让森冉觉得比围着训练场跑了几十圈还要累，额头、脖颈上渐渐冒出汗来，胃里也开始翻腾。
    进了电梯以后，梅辛看了神情恍惚粗喘着的森冉几秒钟，忽然扯着嘴角笑道：“百分之七十五的重合率，果然比别人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