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的第三个年头。
    认识的第九个年头。
    紫原把甜点交给服务员小妹，自己则怪了个弯从楼梯走了下去。
    路不漫长，再漫长也有尽头。
    比如在他蛋糕店以恋人身份交往着的几对也开始换了称谓，也许是因为来蛋糕店的关系，他见得大多是幸福的事情，朋友变恋人，恋人变夫妻，分开仿佛是那样遥远的事情，直到上一任服务员小妹又哭又笑地吃完最后一口蛋糕，珍重又珍重地说了一句店长，一定要幸福。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与赤司之间所有着的是怎样的感情。
    谈到两个男人的感情，大抵不管怎样好的开局，总会是以分开结尾。询问同类人又会以我们这个圈子开口。紫原突然不自信起来。
    三人成虎，可是成虎的从来不是人言，而是人心。
    紫原是懵懂的，最开始他心里觉得只要和赤司在一起就好了，所以他是乖顺的，赤司难得会说他什么，但是如果赤司开口，他一定会听从。这大概是随着时间和习惯已经印在他灵魂上的自觉。
    而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有一天赤司会开口，会要他离开。
    即使，他依然有喜欢吃汤豆腐的习惯。
    即使，他们还相伴。
    紫原某一刻很想变成流流，也许是因为流流的微不足道。没有人会跟宠物计较太多，不管它是乖顺还是冷漠。可是紫原却不想乖顺了，他想做些什么，可心里却越来越空。
    有时候，紫原又会在心里说，可流流毕竟是紫眼睛的波斯猫。
    他毕竟还喜欢你。
    那是他如今的慰借，以至于想到眼里都多了笑意。
    赤司在紫原睡过去以后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盖好了紫原因为翻来覆去睡不着而散开的被子，顺带分了一眼给了流流，只可惜流流背着身子，连尾巴都不乐意摇一下。
    隔天，下了绵绵的秋雨，气温骤降，赤司难得因私废公，请了一天的假。他也不耐穿平日的西装衬裤，随手拿了件紫原的毛衣往身上一套，睡裤并不修身，配上松垮垮的毛衣倒也有几分家居的味道。
    紫原是被粥甜糯的气味给唤醒的。工作以后紫原的早饭大多在自己的店里吃，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赤司做的粥了。大学的时候，赤司兴致来了会做上一次，很早起来，淘米，再混上一些滋补的东西小火慢慢煮，等到他醒来，味道刚刚好。紫原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却想，不知道现在尝起来味道会不会刚刚好。
    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往其中加了点砝码，加了点无可言说的期许。
    打开卧室的门，紫原看见窝在沙发里的流流，躺在赤司的腿边，照旧不理会的样子。可是，紫原却突然想到，它从没有离开赤司太远，即使它仿佛在拒绝着赤司一样。
    赤司也看到了他，绵绵落雨的秋日清晨，干净清冽的空气把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敦，再不来，我就要去喊你了。”
    紫原突然地释怀了，也许他笨拙，太害怕以至于畏首畏尾了这么些日子，但他如今所拥有的从来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爱情。回忆如此美好，那个人却不是活在回忆里的粉饰太平，而是会同他一起执手去往未来的人。
    “我太慢了的话，赤仔应该快点来喊我才行。”
    紫原坐到赤司旁边，如同之前那般挂在赤司身上亲昵着，流流被挤倒一边，打量了几眼才踩着步子试探着睡在了赤司的腿上，头靠在赤司的腰间。
    “流流其实很喜欢你。”
    “我知道。”赤司这么说着，看着紫原又说了一遍，“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