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在川菜馆工作时间过得很快，不指望能等到罗航给我打电话了。就一遍遍拨他的号码，但是总是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发短讯过去，也得不到任何回应，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看。拨电话拨的手指都痛了，那边传来的，终于不是嘟、嘟、嘟后面“暂时无人接听”，而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我曾经决定：再也不要在恋爱中这么卑微了。可是无法不去想他，什么前车之鉴，都已被恋爱冲淡了，忘却了。我只要求他给我一个让我勉勉强强相信的解释，让我自己欺骗一下自己，可是这都成了奢望。
    而这几天，楚老师却经常给我打电话，让我照顾好自己，不要相信罗航得话。我没有问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而且事无巨细。因为我不好意思开口，一个恋爱中的白痴，一个同性恋，提起哪一条都是自取其辱吧。每次他说到这件事，我都敷衍过去，不想长谈。
    终于除夕了，今天他应该会开机吧，因为在他离开的时候曾经叮嘱过他。今天，川菜馆特别忙，客人的吵闹声伴着不时地炮竹声。我先抽空给父母打了个电话，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悲凉，我再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了。
    “小晨，爸妈都很好，打工集体过年，很温馨”爸妈总是骗我，他们怎么可能会好，过年还不能团聚，他们心里怎会好过呢？但是谁想这样呢，钱这个无耻的东西。“妈，我也很好，我和同学一起过年，他家太远就没有回去，我们正吃饺子呢，呵呵”为了不让爸妈听出来，我苦涩的笑着。从厨房窗口望着外面一桌桌欢声笑语的家庭。“妈，那我先挂了，放炮竹，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擦擦眼角的泪，我又拨了罗航的号，可是还是依旧关机。我的心好累呀。工作完了，回到家里，春节联欢晚会都快播完了。手机响起来了，是楚老师的。“舒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老师”
    “很抱歉，没有早点打电话，你是一个人吧”
    “是的，老师您的爱人的身体怎么样呀，好点没”
    “还是老样子，转院之前医生说情况不稳定，建议我到美国来。可是还没有起色”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疲惫。
    “老师，您爱人可真是个幸福的女人啊，有你这么照顾她”他长久的沉默了一会儿。“舒晨，学校里的传言是真的，我是gay，我的爱人是男性”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况且他也不幸福，遇见我是他一辈子的痛，要是没有我，他应该很快乐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安慰他，还是该表现自己的吃惊。
    “舒晨，我的爱人也叫舒晨。。。。。。”声音像是在哪个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传来，怎么会这么巧，楚名和舒晨。长久的静谧后，听筒里又传来他的声音：“你一定很吃惊吧，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但是它确实出现了。而且，而且罗航就是。。。。。”听见这个名字我的头猛然痛起来，就像快要爆炸一样。“对不起，老师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完了聊吧”赶紧挂断电话，两只手扣着头。终于，寂寞和忧伤一并涌开，我看到的是满目荒芜，想逃离这个忧伤的地方却发现自己已是伤痕累累，想逃却逃不了。这受伤的身影已被爱神刻在墓碑上，于是我别无选择，只能在荒芜的地方沦为孤独和寂寞的奴隶。。。。。
    终于这个寒假，就这样过去了。楚老师打电话让我下楼去，跑下去。风，刮的很急，雪花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看见楚老师靠着他的车，黯然地抽着烟，在大雪中，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痛。
    “楚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我跑过去问，可他好像没有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说：“舒晨，我因为他，很喜欢下雪”说罢，便他抬头望着漫漫扬扬的雪，我也随他扬起了头，黛色的苍穹撒下片片花瓣，雪花似乎变成了紫色，还能嗅见淡淡的清香，它就那样悠悠地飘着，将万物渲染成茫茫的一片。“舒晨，你相信时空错乱吗？”他将随手将烟蒂在自己的车身捻灭，一个月不见，他那么疲惫不堪，没有丝毫的活力。“我也不相信，可它就确实发生在我的身上。舒晨，你在12岁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叫楚名的男孩吧”我完全惊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他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我还知道，他说过你的眼睛让他着迷的吧，而且他还、他还伤害了你对吧”我的心剧烈颤动着，被我尘封了那么多年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慢慢向后退，嘶喊着：“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身体没有力气的瘫软下去，看见自己的眼泪，滴在雪地，融化成伤痕。
    “小晨，你镇定点，镇定点”他两手抓住我的胳膊支撑着我，不让我跌倒。“因为，因为我就是他，我就是那个楚名”。我抬眼看，突然不可抑制的笑起来，怎么可能，楚名分明和我一般大，怎么会是他。他一把把我抱在怀里，我能够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很熟悉的味道，是楚名的，也是。。。。。罗航的。
    “我还知道，第一次和你发生关系后，我在你腰上留下牙印，用了很大了力气，至今还有吧”他加大力气压制着我抗拒他，扭动的身体。“你吃痛的抓着我的头发，还对说我的占有欲强。对不对？”雪落在他的衣袖上，落在我弯曲在他怀里的手背上，落在我的鼻尖上。“而且，我记得那一次进去的时候，我问你痛吗，你说，你说‘我没有a片里的女生那么作’是不是这样说的”他抱我的胳膊收紧了。我麻木了，听着他把我和楚名的往事，一点一滴说出来，撕裂我的心。
    “小晨，那个罗航，他也是我”我靠在他的胸口，失神的听着，脑子里很混乱，楚名和罗航的身影交替出现在我的眼前，最后合成了一个，这个抱着我的男人。“记得那块慕斯蛋糕吗，是一个心型，粉红色的对吧，上面用两片草莓片拼成一个蝴蝶的形状，记得吗，上面写着’LOVECHEN’对不对”他问我，可我没有力气回答他。这是只有我和罗航知道的事。“罗航他其实就是那个你爱的楚名，不管你相信与否，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要相信他，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他在骗你，他是有目的接近你的，懂吗？”他拿手握住我的胳膊，拉开一些距离，温柔的盯着我。
    “因为我就是15后的他，你懂吗，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我的回忆一样，折磨着我。现在我后悔了，后悔当时对你那么残忍。所以我不会让悲剧重演，我要把结局扭转过来。这或许是上帝听见了我的忏悔，给了我一个悔过的机会吧”眼泪湿润了他的眼角他的声音有点颤抖。“所有他说的话都是骗你的，但唯有一句‘我爱你’不假”说罢，他吻上了我的眼睛，舔舐着我苦涩的眼泪。
    忽然，在倒车镜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是罗航。但我并没有推开楚名，只是怔怔的看着镜中那个望着我的人影，直至他走开。楚名放开我，对我说“好了小晨，记住我的话。离开他。不然，他只会让你痛苦。”说罢，温柔地揉揉我的头发。“好好照顾自己”开车走了。自始至终我没有说一句话，站在这个茫茫的空间里，那片片飘落的，不仅仅是洁白，还带着丝丝的冷漠，我以为把它捧在手心它就会属于我，可随着慢慢融化，蒸发，消失了，也带走了我心底那点点的温存。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