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人体素描课上】 006 江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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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灯失魂落魄地走出这片被他踩热的地皮儿,心中感慨万千,那心——忒难受。
“黑少爷,您完事了?”
“不是让你走了吗?您跟我这穷认真个什么劲儿啊,傻忒忒杵这儿一个钟头?”
炳叔笑的恭谦又慈爱:“大少爷出门前吩咐了,今儿让我全程都听黑少爷差遣。”
“成,那走吧,再送我去趟城西殡仪馆。”黑灯上了车后略感头痛,自然地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他这次真真对他那不靠谱、不着调的亲爹亲妈死了心了,最好此生不再相见,再见也老死不相往来!
黑灯去祭拜了他的大哥继柳,以及……他自己。
瞧着黑白相片中的继树,黑灯总隐隐地期待着什么。望着自己的遗照,黑灯只觉得胸腔子快要炸开,心肝脾肾全都拔凉拔凉的刺痛。
哥,你若在天有灵,一定保佑我替你找到酒驾肇事逃逸的那王八蛋替你报仇。
我要让他给你偿命!!
黑灯让炳叔开车载他去江坝,他想去吹吹风,这次是真的把炳叔打发走了,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想想怎么驾驭这具身体……
怎么扮演一个游走花丛又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大少……
想想怎么挥金如土,又怎么游戏人间……
怎么才能不被发现他不是这具身的灵魂。
夏火来的时候黑灯还跟一尊雕像似的坐在大坝上极目远眺着出神,似是已然达到浑然忘我的境界,完全没有察觉身后有人到来。
黄昏的风没有任何一丝暖意,天边被火烧云涂得血红,黑灯的头发在风中吹来荡去,残阳下,竟将他显得极为瑟缩与渺小,像似这幅江画中的一笔点缀。
对于夏火来说,黑灯就是他的宝贝金疙瘩。
男人大气禀然的往他身后一站,垂首、扬眉,换上和颜悦色的神色揶揄他:“怎么?没脸见人了?跑这犄角旮旯缝儿蹲着来了?”
夏火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被晚风吹袭着送达到黑灯的耳洞中,坐在那儿发愣发呆的黑灯闻声抬起脸,完全不安套路出牌的从裤兜里摸出一把乱糟糟的票子伸手递到夏火的眼皮儿子下:“还你钱。”
呵…
夏火笑了。这便是他喜欢黑灯无数个理由中的其中之一!
见夏火不应话,黑灯又道:“拿着,搁我裤兜碍事儿。”
“二愣子…”夏火伸手接过黑灯递向他的那叠票子,口中小声的嘀咕,故意装作在不经意间用指尖刷过黑灯的掌心,他喜欢那里的温度。
黑灯一反常态的拍拍屁股底下的那片土地,示意夏火坐下,这多少让夏火有些意外,这刺猬身上的刺儿今儿被谁给拔了?
“说话。”黑灯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处的天际线上,感觉到夏火已然在他身边坐下后,他随口而出。
“说什么?”夏火有些小激动,平日里他跟黑灯相处,那都是黑灯在他面前拔份儿。
“随便,反正我想听—”黑灯的话戛然而止,他刚刚反复琢磨良久,想要套话就得这么没头没尾、模棱两可。
“我的话你会听?”夏火有些不确定,黑灯此刻这般乖顺是否还是因为药劲儿没散的事儿。
“想听。”又是一个欲言又止,恰到好处。
“打这儿起能不跟那帮二百五打联联了吗?”夏火在试探黑灯今儿的底线在哪里,以往他每次一跟黑灯提及他那帮狐朋狗友,这人一准跟他炸庙。
出其意料的没有跟他火大,也没有一个高子窜起来,而是特平淡的抬脸瞧着他说:“哪帮狐朋狗友?”瞧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像在跟他欲盖弥彰。
他们四目交接,相互审视,都想抓出对方的弱点,黑灯在心里头打着鼓,他害怕被眼前的男人戳穿他是个冒牌货。
而夏火同样有他自己的思量,今日的黑灯似乎有哪里跟往常不一样,又好像没有跟往常哪里不一样,他这人原本就是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傻缺,做事情都是随心而欲,想一出是一出。
“你说呢?”夏火的态度温和,并不与黑灯正面起冲突。
“我让你说。”黑灯的脾气不太好,所以他这略带蛮横的回答倒是与前身张扬跋扈的真黑灯如出一辙。
他们家没有钱,可他大哥继树也是实打实的疼他、爱护他,有什么好吃好喝准保都先可着他来。一到换季的时候继树就会给他买回来应季的衣服,也是牌子,运动品牌,想那一件件也都几百块。
他们穿不起世界名牌,吃不起山珍海味,但继树的的确确也是在他所能达到的范围之内呵护着他,给他买滑板,买山地车,继柳相信,假如有一天他大哥出人头地了,他就是想要金山银山他大哥也会满足他。
夏火同样这般宠着、惯着根本不差钱的黑灯,他们生活的圈子跟层次不同,自然尽享的荣华富贵也不同。因为没有,所以继树只能给继柳买山地车,如果他有,自然也会像夏火送黑灯跑车一样毫不犹豫。
只要快乐,哪怕是兄弟俩挤在一间七平米的小屋,披着大棉被吃着刚出锅的热乎饺子,都跟夏火买下一艘游艇陪着黑灯出海吃山盟海鲜一样的幸福。
“你今天很不一样…”夏火微扬起眉宇,他的气场很足,从头到脚都是味道,成熟的味道。
黑灯微慌,脑子里灵光一闪赶快接茬:“我哪天一样了?”
“嗯…这倒是…跟个变色龙似的…”
“说说吧…”黑灯说的随性,姿态也随性,他插手抱住自己的后脑勺,也不嫌土坝子上脏,仰面朝天地就倒了下去,还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似乎忘了真正的黑灯可不是个市井小民来着。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夏火略感怪异,黑灯在怎么都不可能这般大咧咧地倒在土坝子上的。
“你大爷我高兴,要你管?”斜眼睨了夏火一眼,他就不信他唬弄不过眼前这老气横秋的男人了。
有钱人都怎么来着?
有钱人都属螃蟹的,喜欢横着膀子走道儿。
有钱人那都天老大他老二的暴发户拽样。
耍横耍威风,谁不会啊!
“知道我是谁吗?”夏火正视起来,他干脆转过身子去面对倒在那儿吊儿郎当的黑灯。
“瞎火!”
“你呢?”
“黑灯啊?怎么?你傻了?”
“算了,这儿风忒大,咱们回吧。”
“回我那!”叽里咕噜的从地上爬起来,黑灯正好借坡下驴,省得他连自己住哪儿都不知道,也忒尴尬了。
原本走在前面的夏火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身:“你确定我没有听错?”
“没有。”
“你说你要回家?”
“怎么,我家很多吗?”
“你的行宫有很多,但你的家就一个。”可是你从来都不回去,你说你讨厌那里。
“你这么说是想告诉我你找不到我家在哪儿了吗?”
“……”夏火沉默着,微微缩动的眼散透锐利的锋芒,“你能回去,伯父会很高兴的。”语毕,他转身提步就走,走在黑灯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