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我们曾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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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我在有生之年遇见了你,不幸的是,我们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贪心是没什么好下场的,方默看着眼前的陆恒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陆恒沉默了半天,开口道:“我那时候,真的有想让李薇永远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冲动。我看着你晕倒,一动也不动,再也没有比那更让我害怕的事情了。”
“不对,除了我,还有叔叔和阿姨。”
陆恒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坐直了看向他,眼睛是湿润的。方默向着他笑了笑道:“我现在已经开始怀念和你一起逃课赖床熬夜下副本的日子了,以后,可就没这些事儿了。以后,可能会被工作缠身,没时间吃饭,没时间睡觉,也没时间想。。。。。。想你。”
“那就别想了,留个念想,也没什么用。”陆恒抹了抹眼睛,方默看着他难过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似乎说什么都没用,只好静静陪他坐着。
两人沉默了许久,方默吸了吸鼻子,这样沉默着,气氛也没有变得多好。分离的滋味,很多人都不想尝。更何况是和自己爱的人分开,而且,有生之年恐怕也不能见到一两次了。陆恒站起来坐到了床上,方默看着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也站起来坐在他旁边。
“有泡面吗,我饿了。”陆恒开口道。
方默鼻子一酸问道:“筷子呢,没筷子怎么吃啊。”
陆恒嘿嘿一笑,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筷子问道:“你的呢?”
方默也从裤兜里拿出来一根,凑成了一双。
“真好,”陆恒把两根筷子凑到一起“筷子都能凑成一对儿,我们却不可。。。。。。”
方默捂住了他的嘴哽咽道:“别说了,不是饿了吗,我去泡面。”
方默正要起身,却被陆恒一把拉到怀里抱住了。虽然陆恒没出声,但是方默知道,陆恒哭了,肩膀被泪水打湿了,方默被牵动了情绪,干脆也趴在陆恒怀里哭了起来。
哭了半天,方默终于出声道:“别哭了,我去泡面,我也饿了。”
陆恒放开他,背对着他抹了把脸。方默接了水,在碗上盖了本书放到了书桌上。
看着陆恒手里那双筷子,方默笑了笑,那双筷子可是陪他们走完了四个光棍节。
那时候还是大一,光棍节的时候,周围的兄弟都找了女朋友脱光,就他俩,条件优秀还单着被嘲笑了好久,但是他们一点儿不在意。光棍节那天,两个人窝在寝室打游戏,晚上饿了就吃零食泡面,到了晚上,零食都被吃光了,只剩下一桶泡面,两人又懒得出去买了,就将就了。结果谁知道那桶泡面里居然没有叉子,不过还好,方默妈妈给方默塞了一双筷子,方默从来没用过,于是两个人一双筷子,一人一口分了那桶泡面。
后来,方默再买泡面就只买袋装的泡面了。泡两包,两个人依旧是一双筷子,一人一口。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再买一双筷子的事,在无数个熬夜下副本的日子里就着这一双筷子吃了无数包泡面。
面泡好了,方默拉着陆恒到书桌前,搬了凳子,两个人挨着坐下来吃泡面。其实都不太饿,但是吃得很香。一包泡面两三下就吃完了,擦了嘴,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
“这是我们在大学里的最后一晚了,”陆恒握住他的手说道“我结婚的时候,会给你发请帖的。”
“我才不去,看你和新娘恩恩爱爱,我做不到。”方默甩开了他的手,走到床边拿起啤酒狠狠灌了一口。
“小默。。。。。。”
“好了,别安慰我,不稀罕。既然决定要和人家结婚,就好好工作赚钱养家,别辜负了把身心都交给你的女人。”方默说完把一瓶啤酒干完,又开了一瓶。
“小默,”陆恒抢下他的酒“别喝了,最后一晚你就要半醉半醒的跟我道别。。。。。。”
“对!道别!能不能别总是提醒我我们要分开!我知道过了今晚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但是我还想做梦啊!现在。。。。。。就现在。。。。。。别总是告诉我我们要分开。。。。。。”方默说着又哭了起来,怎么能忍住。十四年了,确定是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他们都深爱着对方,他们自己也知道,但是不是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能顺顺利利的在一起。没错,现在的确在大肆宣扬同性恋和异性恋是平等的,但是这种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改变,在中国,父辈的人都认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理所当然的,同性恋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怪物是洪水猛兽甚至比鬼还可怕。
比如陆恒的父母,比如方默的妈妈。
被父母发现的时候是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那个谣言,对于陆恒和方默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的,正是那个时候,两个人渐渐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有一次参加完同学的谢师宴之后,两个人手牵手回家,掌心里都是汗,却都不肯放手。因为时间太晚,所以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店铺也都关得差不多了。两个人走着走着,渐渐的连灯光都没有了。
两个人喝了酒,虽然没醉,但是酒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个好东西。
他们站在街边接吻了,初吻。
本来是不会有人看到的,但是那天在外地出差的陆恒父母提前回家了。开着车经过街边看见两个男孩子在接吻,等到他们看清楚,车祸也就发生了。
陆恒和方默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直接跌坐在原地,陆恒认出那是自家的车子脸色一片惨白。聪明如他,瞬间就想到了原因。方默回过神来马上打了120,救护车来了之后,陆恒和方默都跟着上了车。
陆恒爸爸抢救无效死亡,陆恒妈妈轻微脑震荡,左腿骨折,陆恒哭了一晚上,方默守了一晚上。
陆恒妈妈醒来之后,得知陆恒爸爸去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用尽全力给了陆恒一巴掌,陆恒没躲,眼睛红红的看着他妈,陆恒妈妈看到方默,疯了似的哭喊着让他滚,方默看了陆恒一眼,心酸不舍,却不得不走。走出病房的那一瞬间,也已经明白,他和陆恒这辈子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