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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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形隐在阴影里,佩瑶远远的望着那个跌倒在地的身影。就像不知道陈友谅曾受过这样重的伤一样,她同样不知道原来复原的过程也是这么的艰难。跌倒,爬起,再跌倒……她看着他甩开别人搀扶的手,艰难的站,艰难的走。她从不出现在他的面前,因为她知道他不愿让其他人尤其是她看到自己的狼狈,她不能为他做的更多,便只是选择为他完成心愿。
靠在树干上,佩瑶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那道影子。数日前李婉儿离开了亳州回到了药王庄,佩瑶不知道陈友谅到底找到李婉儿说了些什么,能让那个心机满满的女子离开,她却猜得到陈友谅执意要李婉儿离开的原因,无非是担心李婉儿说出他们之间有过的一夕情缘以及她已怀有身孕的事实罢了。
对于李婉儿,佩瑶的心思是很复杂的。上一世,李婉儿可以说是最爱陈友谅的人,她的爱甚至超越了自己,可惜最后,她却落得个自杀而亡的下场。佩瑶是同情李婉儿的,但是这种同情不代表她会让出自己的爱人或者和另外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只要李婉儿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也愿意尽可能的保她一世富贵安康。至于李婉儿腹中的孩子,佩瑶更是不会有一分担心。神魂转世,无论是修行还是历劫,绝无可能留下血脉子嗣,所以李婉儿的孩子注定不能出生。上一世中,这个孩子被陈友谅亲手所杀,这一次,佩瑶绝不允许历史重演。即使是上承天道,这种弑杀亲子之事与神仙也是大害无益的。算了算时辰,想来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佩瑶当下施展轻功朝着明王行宫去了,她还要赶着为陈友谅准备药膳,以助他尽快恢复。
洗去了身上的汗渍与尘污,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陈友谅却是一言不发。直到站在面前的张定远脸上的冷汗几乎汇成了股,陈友谅这才缓缓开口道:“定远,你应该有些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这回张定远脸上的冷汗真个是成股的流了下来,要知道他并非是要故意隐瞒当下的局势,而是担心陈友谅知道以后会急怒攻心,伤上加伤:“属下,我,我……。”
我了半天却还是没有下文,陈友谅却似乎也是不急,手指依旧轻轻的敲着,等着张定远的下文。实则,即使张定远不说,他陈友谅又如何猜不到呢!想当初他离了老家凤阳,带了张氏兄弟到滁州闯荡,花了两年余的时间,一手一脚的建立起兄弟帮。他从不是什么好人,兄弟帮自然也不算什么正派,上通官府,下欺平民,短短的两年掌控了滁州、蚌埠、淮南一带的一应命脉,这才有了其后与刘福通、韩童山一道起事的从容。
刘福通想利用他对付、削弱韩童山,他又何尝不是打算利用白莲教来扩大自己的实力呢。短短数月间,他便带领着白莲教众攻下阜阳、六安、安庆、池州等地,白莲教的势头空前巨大。可惜,沉不住的刘福通高兴的太早,得意的太快,黄山法会上急急的除去了韩童山,又走透了风声被元兵乘机钻了空子,辛苦攻占的城池因群龙无首在极短时间内便被反攻,白莲教众更是死伤无数。自己机缘巧合下被李婉儿所救,借着药王庄的力量,集合了前兄弟帮的人马,总算保住了滁州、蚌埠两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想自己竟然因为朱重八的原因意外的落到了刘福通的手里,一禁便是月余。张氏兄弟忠诚有余,魄力却是不足,又如何拢得住各派人马保下滁州呢!刘福通曾说要他陈友谅活的像条癞皮狗,如今若不是因为佩瑶机缘巧合下占了亳州,自己还真成了那丧家之犬呢。
“好了,说吧,滁州等地可是让元兵鞑子攻占了?”不耐再与张定远兜圈,陈友谅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是,属下无能,请明王降罪。”说话间,张定远已经跪倒在了陈友谅的面前。
“行了,”挥挥手示意张定远起来,陈友谅本也没有责怪张定远的意思,说到底这件事终是因为他自己的莽撞引起的。自语般的,陈友谅说道:“只想不到那王保保倒是个能将。”
此次奉了元帝之命前来平叛的正是汝阳王府世子王保保,单看此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镇压白莲教收复失地,便知此人绝不容易对付。正自思索间,陈友谅便听得张定远说道:“只是,夺了咱们滁州等地的却并非王保保,而是哈尔巴拉。”
哈尔巴拉?不甚熟悉的一个名字,只依稀的记得这人似乎是八王、九王的人,之前听说纳罕王府似乎是有意与汝阳王府联姻,有趣,很有趣。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陈友谅问道:“现下我们有多少人?”
“我们的人加上白莲教众,大概6万余。”张定远略略思考了下,回答道。
六万?!陈友谅略略沉吟了下,将手头的一张纸递给张定远,口中吩咐道:“按着上面的东西,多多准备。同时,加强城中守备以及探子的人数。还有,联系九劫的人,可能会用上他们。”
九劫?张定远有些吃惊,却还是吞下了口中的疑问。九劫乃是兄弟帮成立之初便秘密建立起来的一支人马,同属的还有一个九杀,而这两支人马的存在只有自己和明王两个知道,便是定边也是不知晓的。九劫乃是负责收集各种情报的一组人马,这组人马平时沿散在各个地方,而九杀顾名思义则属于专职护卫暗杀的一组人马。由于建立的时间不长,两组人马的规模也不甚巨大,这两、三年间动用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现下明王这是打算做什么呢?心中想着,张定远低头看了看纸上的一应事务,一看之下大惊不已:“明王,这是?难道元兵将要进攻亳州?”
“不然,你以为那元兵会放过亳州吗?算算,那王保保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了。之前,他不知我们的虚实,不敢贸然进攻。十余天,足够他从别处调兵遣将了。以我的估算,围攻亳州的兵力当在十万以上,所以纸上所列的那些守城之物,你定要多多备下,能不能守住亳州,就看这次了!”陈友谅说完,张定远还待细问,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来人正是端着一应膳食的佩瑶。
看见佩瑶,陈友谅的神色登时柔和成一汪春水,让人一见便恨不得溺死其中。张定远情知见了这徐家姑娘,明王的眼中再不会有其他事物,心知现下就是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遂很是识相的起身退出了房间。
“佩瑶妹妹,我早说了,这些粗重的活交给下人就好了,干嘛要亲历亲为呢!”看见佩瑶端来的东西,陈友谅又一次重复着每天都要重复几遍的话。
“那怎么一样呢!”佩瑶同样重复着每天重复几次的回答。
两人一起摆好了一应食物,开始一起进餐,连日来两人似乎都习惯了这种没有下人伺候,或者说没有外人在场只有彼此的相处。有的时候,陈友谅会禁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前一刻还跟着朱重八吹笛跳舞的佩瑶妹妹就这么来到他的面前,他们就那么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了一个屋檐下(各位,请不要多想,谢谢配合!),好像很久之前他们就这样过活,以后也会这样过活下去。定远曾多次的顶着他的怒火劝慰他小心提防佩瑶,他却只觉得好笑。定远跟了他近10年,他以为他是懂他的,却原来他也不懂。便是佩瑶妹妹所来真是怀揣着阴谋又如何,他说过,他愿意给她任何东西,哪怕是他的性命,这句话不是假的。所以,即使佩瑶妹妹想要他的性命,他给她便是了,有什么需要小心需要提放的呢,他心甘情愿!
“你们的话,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我听过了。”略略的吃了些,佩瑶开口对陈友谅说道。
“哦?那么,你不怕?”放下了筷子,陈友谅反问道。
怕?怕什么呢?怕元兵吗?事实上刚刚听到的那一刻,佩瑶却是担心的。佩瑶并不知道上一世是不是也有元兵围攻亳州的事情发生,其后陈友谅又是如何脱困的,所以她担心,担心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历史轨迹使他遇险。只是,打开房门在看到陈友谅的那一刻,她却不怕了。低头一个浅笑,佩瑶回答道:“我知道你会有万全之策令我们脱困的!”
“这么肯定?”有些诧异的再度反问。
“就是肯定!”佩瑶的回答很自信,只因为她知道,他若没有万全的办法,但凡有一丝的危险,第一个被送走的就会是她。
刚要开口再说什么,却是张定边匆匆而来,在陈友谅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张定边说完,就见陈友谅眉头一皱,言道:“沈源?他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