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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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无限好。
邺城,秋水山庄
山庄最西边较为偏僻的一个别苑里和外面的世界一样,春意盎然,满苑盛开的淡粉色的桃花让人误以为闯入传说中的桃源仙境。清风拂过,桃花瓣随风而扬,落在地上点缀了那深褐色有点泛黑的泥土。
在别苑深处,有几株长得特别奇特的桃树,不是树的模样奇特,而是那绽放的桃花不是那淡淡的粉色,而是快要接近透明一般的白,在这粉色的世界里,这几株白色桃树傲然开放,那隐隐散发出的淡淡草药味让人不自觉地沉迷于其中。
在那几株奇特的桃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一个身穿素衣的青年男子,他身旁穿着浅绿色长裙的丫鬟蹲在一旁,正用一个壶煮着什么。
“二公子,还要煮多久啊。”绿珠用小蒲扇扇着炉火,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闭眼含笑的人。
“嗯?累了?”秋水山庄的二公子苏瑾睁开双眼,墨色的眼里一片温和,“那剩下的就我来吧,你先下去吧。”
“不行的啦,小姐让我看好你不许喝酒的。”绿珠摇了摇头,心里还记着苏琬走之前说的话。
“唉,小琬也真是的……”苏瑾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蹲在那里煽火的绿珠说道,“绿珠,我答应要陪他喝酒的。”
“哼哼,萧将军很重要那二公子你的身体就不重要了吗?”绿珠稍稍抬起下颌,一脸不屑的模样。在她眼中,那个萧将军永远都没有她家公子重要。
苏瑾闻言只是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没怎么说话。
知道萧将军在二公子心中的重要性,绿珠放下蒲扇站起身来,清秀的脸庞上已经有了妥协,“算啦,二公子只要记着少喝点就行了,不然小姐会骂你的。就这样,绿珠就不打扰你咯。”说完冲苏瑾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便离开了。
苏瑾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太宠这些丫头了,没大没小的。
离开石凳,苏瑾蹲下身拾起那柄蒲扇,慢慢地扇着火,时不时还掀开壶盖尝下味道。这酒怠慢不得,时间火候如果欠佳,这壶酒便都浪费了。
当这壶酒刚好煮到适宜的时刻,苏瑾便熄了火,用放在一旁的竹夹把酒壶夹起来放到石桌上,再拿用水浸湿了的棉布包裹在酒壶身上降温。
这时,一阵稳重而富有规律的脚步声响起,而且还越来越向这桃林深处靠近,苏瑾拿开酒壶身上的棉布之后,端起酒壶往摆放在石桌上的两个青瓷杯中倒满酒,接着举起一个酒杯,对已经走到面前的人温和地笑了:“琛,你来得正是时候。”
来人正是苏瑾所等待的大渊王朝最为年轻深受皇帝重用的大将军——萧琛。端起剩下那杯酒凑到鼻下一闻,扑鼻而来的是酒的清冽和桃花的清香,萧琛俊朗刚毅的脸上有着一抹满意:“果然瑾你的桃花酒是最独特的了。”
苏瑾笑了笑,小酌了一口杯中的酒:“反正山庄里桃花最多,足够拿给我来试着酿了。”
萧琛坐在他的对面,端着酒打量着身旁这几棵与其他与众不同的桃树,见那花的颜色竟比两年前见到得更浅,不由得摸着下巴说道:“瑾,这桃树可真是怪,花色一年比一年白,真想给老头子看看。”
“这些药桃就是师父送给我的,你再拿去给他也没用。”苏瑾望了那一眼白得接近透明的桃花,墨色的眼底隐隐含有期待。只剩下三年了,这桃花就完全透明了……
“嗯,药桃?老头子给你的?我怎么不知道?”萧琛惊讶了,他们两个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苏瑾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更何况老头子还是他们共同的师父。
“我们相识是在七岁,而这药桃是师父在我六岁的时候送的,那时你还没来拜师父为师吧。”苏瑾浅浅地笑了。
当初师父看在他身体的缘故,才将这不可多得的药桃的种子送与他,让他等到这桃树所开出的花呈透明色之后就可以摘下桃花当药服用了。
萧琛收回看着药桃的视线,转而看向浅浅笑着的苏瑾,温文儒雅的面容早已经不是初识时那充满稚气的童颜了,心底不免有些感慨:“说起来,你我相识已经十二年了啊……”
从当初被父亲送到山上习武便认识了苏瑾,那时候苏瑾因为身体缘故不能习武,便只能学习医药。因为老头子只收了两个徒弟,于是他每次练武受了伤之后都会跑到苏瑾的房间里找他给自己包扎伤口,渐渐地也便和苏瑾熟识了,然后这份友谊一直延续到今日。
闻言,苏瑾只是点头笑了笑:“是啊,谁能够想象当初那个只会捣蛋的皮小子现在竟成为了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了呢?”
萧琛倒是觉得没什么,也笑了笑,一只手拿起酒壶又为自己添满酒,就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下他手中的酒杯,说道:“我们还是好好喝酒吧,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手中酒杯被碰撞所发生的震动让苏瑾愣了下,随即又对萧琛笑了笑,给自己满上酒,与萧琛手中的酒杯碰了下仰头一口气喝完。尽管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多喝酒,但放纵下也无妨,毕竟萧琛就快去边疆打仗了,也算是给自己的好友践行吧!
喝到最后,苏瑾已经坚持不住了,还是萧琛把他扶回房间里的。
面色通红的躺在床上,苏瑾只觉得五脏六腑很难受,尤其是胃里火辣辣的刺痛,额上不由得冒出细汗。
见他有些难受的模样,萧琛过意不去了:“很难受吗?早知道就不让你喝这么多酒了……”
强忍住身体的不适,苏瑾对坐在床边一脸懊恼的萧琛说道;“没事的,只是很久没有碰酒了才会这样……”
他几乎不喝酒。小时候他曾不小心中过一种奇异之毒,爹娘就将他送入鬼谷子秦无天那里治疗,结果这种毒只能用药桃的花所酿之酒解开。秦无天将药桃种子给予他爹娘之后就留下他并收他为徒,并告诉他要杜绝辛辣之物,以免刺激体内的毒。
现在为了给萧琛践行,他破例了,导致刺激了体内的毒,才会痛的这样厉害。
“既然不舒服就得好好休息。”萧琛神情严肃地伸手阻止了这个想要起身的人,道,“你躺下休息吧,我先走了。”
“恩。”苏瑾乖乖地躺了下来,身体越来越难受,渐渐地还能感受到疼痛,但却还是能够无所谓的跟他对话着,“本来说要好好陪你喝酒的,最后却麻烦你送我回来……”
“喝酒这种事随便什么时间都可以,我们下次再喝吧。”萧琛笑了笑,拍了拍苏瑾放在床边上的手,站起身就离开了。
而他的身后,苏瑾则是一直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