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孽缘

    佛曰七苦，生、老、病、死、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

    蓦然回首，谁又知道那茫茫人海之中惊鸿一瞥不过是一段孽缘的初始呢？从此以后的种种挣扎，怨恨，不过是加剧了人生的不幸，故曰：求不得最苦……

    武铠这一番回来，是因为收到了黛安夫人的信件，得知王上有意将明苒改许给自己做妻子。

    私心里来说，虽然不怎么看得起骆子莘，但是到底算是自己的弟弟，做兄长的抢了弟弟的未婚妻是怎么一回事呢？！虽然镜中墟的百姓向来无视伦理道德。况且，武铠并不愿意给自己找一个弱不禁风且素未谋面的女孩子做未婚妻。

    黛安夫人的来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王上所作决定的不满以及对明苒的敌意，甚至难得一见的强制命令他回来解除婚约。黛安夫人表面上强势精明，不可一世，实际上却是一个很听从丈夫儿子的女人，她甚少违背峥尣的意愿，即使自己其实不怎么开心，儿子有了自己的主见以后，也没有再要求儿子做什么事情了。所以说，黛安夫人对这桩婚事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点！

    武铠向来是一个开门见山的男子，他一回来王宫就直接去找了峥尣，表达了自己不愿意娶明苒的意思。

    对于长子的不满，峥尣早已料到，他只是笑着拍了拍长子的肩膀，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也要知道，明苒是明河的妹妹，明家唯一的嫡血！”

    “大丈夫立于世，难道要依靠女人来维系属下的忠诚与信任么？！”武铠并不赞同峥尣的意见，他与明河一起长大，志趣相投，两个人之间的信任根本不需要多余的纽带来维系，迎娶明苒，在武铠看来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很好！”峥尣很满意自己长子的表现，这才是身为镜中墟王储的气势----自信霸气，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取消自己的决定，武铠在他的眼里还是太冲动了，他对于自己相信的人就不会产生一点点怀疑，这实在不是一个王储该有的品质，所以峥尣只是说：“你不必这么快就拒绝，也许你会觉得那位明苒小姐很不错呢？”

    “不。”武铠坚决地向峥尣道：“我是绝对不会迎娶明河的妹妹的，父亲，你还是解除婚约吧！”

    峥尣看着武铠，这是自己的长子，从来以自己的命令为军令，从不质疑从不后退，继承了他最优秀的血脉，无论是外表还是能力，都令他十分满意，但是现在这个孩子眼神坚定地告诉自己，他不愿意！

    峥尣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他顺手拎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给武铠，“我想你需要再好好想想，你的拒绝很可能引起明家的不满……”

    “我想的很清楚，父亲！”武铠打断了峥尣的劝说，他接过峥尣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干的架势也似乎表明了他的决心。

    “好吧……既然你这样坚持，过一段时日我会宣布这个消息的。”峥尣带着铁甲的手指无意识的在青瓷的壶身上有规律地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当然，如果你反悔了，这个婚约随时有效。”

    “我想不会的。”武铠极为自信的向峥尣辞别，他还有三天的假，解决了眼下这个麻烦，他倒是很有心情逛一逛丹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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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郸姒一直在犹豫，她心里是希望女儿和骆子莘在一起的，至少那个少年能给女儿带来快乐，但是明河却告诉她，君主容不下南潭，容不下骆子莘。但是同样的，她也知道黛安不喜欢明苒，武铠也无意结亲。

    这样一来她就开始为难了，女儿嫁给骆子莘的话，即便能够过上一段快乐的时光，日后势必受到牵连，保不保得住命都不知道，可是她也曾经切身体会过将要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的痛苦，她并不希望女儿也遭受这种痛苦。

    “母亲？”明苒推了推郸姒，这几天郸姒一直愁眉不展，似乎有什么心事，时常走神，这让明苒心底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郸姒回过神来，朝明苒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实在牵强，连单纯如明苒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因问道：“母亲，你可是身体不适？孩儿去找个巫医来吧？”

    “并无什么不适，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思虑再三，终究是不好代替你选择。”郸姒摇摇头，她已经犹豫了许久，始终没有什么两全的法子，终究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明苒，到底这是明苒的路，还是把利害关系说清楚了，让明苒自己选择罢！

    “苒儿，你要记着，纵然你是明家的女儿，担负着太多人的期望，但是作为你的母亲，我所希望的就只有自己的女儿可以得偿所愿，平安喜乐。”

    “恩，孩儿记着了。”

    郸姒安抚性的摸了摸明苒的额发，道：“你知道，我与骆子莘的母亲，也就是檀华夫人是莫逆之交，所以在你出生后我们约定要做儿女亲家，当然，前提是你们两情相悦。”那个时候，虽然两位母亲都希望儿女有缘，但是都没有立下明确的婚约，只是不知怎的，这件事情传到了峥尣耳中，那个时候檀华还是很得峥尣宠爱的，因此便由峥尣拍板定了下来。

    明苒点头：“孩儿知道，而且孩儿与阿莘一同长大，即便后来风爷爷带走了阿莘，阿莘每年都会回来陪伴孩儿……阿莘很好，我们已经……互许了终生，”到底是女儿家的心事，在母亲面前直白的说出来，明苒的双颊早已晕红，她看着郸姒，眼含期待与不安，内心里很是忐忑，生怕郸姒不同意。

    郸姒不作回应，继续说道：“但是苒儿，我并不希望你和骆子莘在一起。”

    “为什么？！”明苒惊忧的看着郸姒，不可置信。

    “王上有意将你改许给武铠大公子做妻子，”见明苒满脸的惊讶与不愿，郸姒以一根手指抵住明苒的唇，止住了明苒的话，接着道：“我也知道你大抵是不愿意的，但是王上有命，我们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呢？况且你哥哥现在正在大公子麾下，我明家已经站在了大公子这一边，所以，苒儿，你要知道，这已经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了。”

    明苒惊慌地流下泪来，“难道连母亲也没有办法么？即便大公子不娶我，我们明家也是忠诚于他的啊！”

    郸姒道：“可是你若是不嫁给大公子，便是要嫁给骆子莘了，檀华夫人一向不为黛安夫人所喜，况且大公子的外公又与你父亲有宿怨，此事只怕无法善了。”

    明苒怔忡良久，方决然道：“母亲，我就是脱离明家，我也决计不嫁给大公子的！我这就找他去说清楚！”

    “夫人，任小姐这样无事么？”不知何时出现的桂生低垂着头，一身暗色的衣衫，又站在屋内阴影处，很难叫人发现他的存在。

    郸姒微笑，“王上此举不过是担忧我儿嫁给骆子莘，明家有了二心罢了。但是我素观大公子为人，只怕不会轻易夺兄弟之妻，且定然不会违背黛安夫人，此时成与不成，端看大公子心意了。”

    “只是王上有意攻打南潭，小姐将来岂不是要吃苦？”

    “所以我不同意然而嫁给骆子莘，但是这两个都是好孩子，又是两情相悦，真叫人两难……可是我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毁了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