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忠良威远侯凌家被抄家灭门，南齐国举国大惊失色。
    卫观澜在得知京机卫围抄凌府的消息之后，急忙去见皇上想为凌仲畴求情。他与凌家关系不错，只是并无深交，但他十分敬重凌家。
    卫观澜却在皇宫门前吃了闭门羹，把守宫门的禁军护卫告诉他，皇上有旨，今日任何人不得进宫为凌仲畴求情，有求情者，与凌氏同罪。
    卫观澜干着急却没办法，他也不敢擅闯宫门，只能在宫门外转圈儿，想着还能找谁进宫去跟皇上求情。这期间又来了几个人打算求情，结果都被挡外头了，一个也没进去。他们互相望着，都是愁容满面无奈无言。他们都知道皇上这是下决心要杀凌家了，可是他们都不太明白，皇上怎么突然就容不下威远侯了呢？凌家也没干什么呀，怎么就惹得皇帝非杀他们不可呢？
    卫观澜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怎么把这一位给忘了呢，要是这个人肯出面为凌家说情，至少能把凌仲畴的死罪缓一缓。这个人就是南齐国的太皇太后朱氏，朱太后是皇上云昊的亲祖母，五十年前母仪天下谋略过人的惠德皇后，后来的惠德太后，如今是至尚惠德太皇太后。这位曾经历经风云的奇女子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再过问任何朝政和后宫诸事了。老太后归隐深宫一隅潜心礼佛二十年，世人似乎都忘了南齐国还有这么一位老太后。
    一想到还有老太后，卫观澜来了精神，他立刻调转马头往皇宫西门跑，从那儿去太皇太后的懿宁宫最方便。
    他很快就到了西宫门，下马正要上前，一回头却看见非空从他刚才来的方向走过来，他纳闷地问：“你也是从正门那边儿过来的？”
    “是的”，非空说。
    “你来干什么？你是来找我的吗？”
    非空点点头，他脸上如平日一样的平淡冷静。卫观澜却能看出今天的非空与往常明显不同，他平淡冷静的面色之下压抑着沉痛的悲哀，这在于他是很少见的，卫观澜已经多年不曾见过这样的非空了。
    卫观澜问：“发生什么了？”
    “一刻之前，凌家人在法场被处斩了。一个时辰之前，凌仲畴在威远侯府里接了圣旨之后自刎身亡，他的家人一半都当场自尽了。”非空冷静的说。
    卫观澜僵立良久，才又问道：“凌家……人都没了吗？”
    “不是，凌鸾飞在城外军营杀了去抓他的人，带着几个亲信杀出军营，跑了。凌仲畴之子凌飞卿无故失踪了，据说他当时就在院子里亲眼看着父母自尽，他姐姐用父亲的佩剑自杀之后，凌飞卿就突然不见了。这两个人现在都下落不明，皇上正下旨捉拿这两个重犯，凌家现在只剩下他们了，其他的人都死了。”
    非空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威远侯凌家，就这么完了。”
    卫观澜半晌无语，他长叹一声，转身上了马，一提缰绳离开了西宫门。非空走到他旁边，卫观澜才想起他是走路来的，问：“你没骑马？”
    非空边走边说：“在城里骑马没有走路快。”的确，非空只凭两条腿就可以毫不费力的走在骑着马的卫观澜旁边。卫观澜不愿意非空就这么走在自己马旁，他从马上下来跟非空一块儿走路。
    他们一路走回卫府，他们都没再说话。非空没有问卫观澜跑到西宫门去干什么，卫观澜也没有问非空为什么那么快就知道了全部消息，他们相交近三十年，已不需要问这些多余的话了。
    威远侯凌仲畴冤死的这天下午，镇国大将军卫观澜和太子少师非空在镇国将军府后花园内喝的酩酊大醉。
    喝醉了之后，卫观澜只说了一句话，“南齐的冬天已经到了。”对此，僧人非空以一声叹息作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