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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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爽的夏夜,微风拂动。
从远处寺庙传来了八声钟响。
他从便利店内拎着速食食品慌忙跑出,朝寺庙的方向若有所思了几秒,之后一脸惶然,撒腿向西跑去。
西边的小花园内。
速食便当的温度急速下降,因为被随意搁置在地上的缘故,袋子里逐渐有汤汁渗入。他毫不在意也无心多想,躲在花园某处被修剪整齐的灌木丛中,不时将手腕伸到路灯光线可以照明到的地方,一遍又一遍查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直到最后一分钟时,他才收回手腕,改在心里默默倒数。
五十七、五十六。。。。。。
三十九、三十八、三十七。。。。。。
十二、十一。。。。。。
三、二、一。
男生身后的灌木沙沙作响,他将脑袋向丛中压了压,以免露出额头,被人察觉。
灌木丛间狭窄的鹅卵石铺砌成小路被覆上一团黑影,黑影顺着稀落的脚步声的移动而移动。接着黑影渐渐减短,在路的拐角处隐约之下显露出一双黑色高帮帆布鞋,或许是黑色的吧,月光太暗看不清晰,但至少可以肯定,这人便是那脚步声的创造之主。
也许是那个人太过温柔,被鞋身轻柔擦拂而过的尖草,在他的微微触碰之下,竟然收敛起了针芒,被驯服似的在他身边展露身姿,像极了那只被他溺爱的猫。
帆布鞋少年踏着这月光走向花园内的扶手长椅,把身体卧成合适的角度,舒适地靠入其中。一本看起来略显沉重的书被少年从携带的单肩包中取出,借用长椅旁的路灯忽明忽暗的灯光阅读,少年用纤长的手指不时翻动着书页,纸张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此宁静的夜晚,独奏成音律和谐的乐曲。
他就这样躲在灌木丛中,从远处凝望少年。
清冷的月光倚入少年怀中,薄薄的树影映在少年眼睑,微风在少年鼻息间融化,星的跳动在少年眸中熠熠闪耀。与其说是这夏夜,这夏夜中的美景环绕与少年周围,更不如说是少年过于温柔的气息,将世间一切的事物自行吸引,柔化成爱他的模样。月光爱他,树叶爱他,微风爱他,繁星爱他,尖草爱他,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发现,自己也爱他。
飞蛾一心想扑往迷人燃烧的火焰,宁愿被灼伤,也不愿抛弃这温暖的寄宿。
但少年不是火焰。他想。不是如同转瞬即逝的火焰,鲜艳却短暂。如果真要将少年形容,应该是阳光,再确切些,是冬日里那一丝不可揣摩的温暖,微弱的光芒却足以照亮整片大地,引领需求他的生灵度过严寒。
他就这样躲在灌木丛中,从远处期盼这份温暖。
终于少年将手中沉厚的书放下,对着那盏灯光若隐若现的路灯,朝左腕盯过几秒后,起身拎起单肩包,沿来时的方向走回。
看着少年墨黑的身影无限拉长、缩短、拉长,直至完全消失,男生才从灌木丛中挣脱出来,望着小路的转折之处不忍离去。
太阳既然都下山了,生灵也该到安睡的时刻了。
男生转回目光,手背情不自禁的擦拭着微红的眼角,其中透着的晶莹,在昏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明亮。回去吧。男生如此安慰自己,慢慢挪动的步履断断续续向西移动,经过少年坐过的长椅前时,有抹微亮从余光中一晃而过。
男生转过头去查看,是书。若不是因为书的封面封底是白色的缘故,恐怕它将要体验一下流浪者的生活——在花园长椅上美梦一夜,或在一夜之间归于新主。
这应该还给他,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男生片刻之内做出决定,将书紧紧环抱于胸前,手心析出密密的一层汗。在下定决心之后,用与离开时完全相反的极端速度,跑出那条拐角小路。
少年回家的路,男生还记得部分。因为曾在放学后不止一次的跟踪过,不过在中途路过丸子店,仅仅只是一瞥的瞬间,少年便无影无踪。男生也不止一次尝试寻找,但由于附近街道过于繁密,且周围的植树又全一致,皆是鸟绒树,令他总将那片区域看错成自己回家的方向——男生家所属区域范围也种满了鸟绒树。因此在进入鸟绒树林前,男生通常停下追寻的脚步,若是迷路,就麻烦了。
而这一次,如果跑得再快一点儿,说不定就能追上。男生频繁的呼吸暴露了不支的体力,但他却不曾减缓追逐太阳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