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狭路相逢  第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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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埰津四年,烽烟四起,战乱不断。有诗曰:纷纷战乱五十年,不见云开复辟天。但使真龙祥凤出,平乱丰收无事眠。
    又是三十余四,因战争的关系边塞已是一片荒凉,京城却是另一番繁华景象。京城内有一户安家,其主安梭义乃朝中宰相,正值得意,其妻谢氏也原是大家闺秀,虽家道中落,也是才子配佳人,幸福美满。而世间最为人感伤的便是英雄气短和美人迟暮,安梭义已到暮年,撒手人寰,独留妻子谢氏管理安府。圣上追封安宰相为安文公,封谢氏为一品诰命,封嫡女安溪在为二皇子妃,素食三日,另择吉日与二皇子成亲。
    据说二皇子不喜这桩婚事,大婚当日便舍下新娘跑去勾栏做些私下勾当。安溪在又是个懦弱的性子,也不曾怪罪,皇帝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知道第二天带回一勾栏妓女,扬言要这妓女做侧妃,也不少人暗道荒唐。多为二皇子妃感到委屈。
    次年,即良丰六年,天显异象。天山有一老叟,识得天象,观天高云淡,夜有九星连珠,险象环生,随即拍掌大笑:“成了!成了!真是天助我大彦,哈哈,成了!”有百姓道他是得了疯病,纷纷为人感叹。
    一个月后,天中出现祥云,宫中出现真龙祥瑞,安府出现百鸟朝凤,尔后十六年皆风调雨顺,出了几届英明的圣上,失地收复十之三四,形成四国鼎立的尴尬局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使宫中出现真龙祥瑞的九皇子意不在政治,好山水,好龙阳。今年已是十六,到了娶妻的年纪,皇帝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劝导,不得已,只得让安家唯一嫡子安梓榭“嫁”与他。
    安家梓榭模样不差,唇红齿白,或许是从小在书香里浸泡着,周身一股温和的气息,让人看了舒服。圣旨下发时,他甚是平静,心中却是万丈波涛。
    安家梓榭从未歧视这样的感情,他看的豁达,若身边的人这样他还会祝福打赏,但这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罢了。这个时代男子同结连理也并非没有,但是在这个时候的联姻,总有股屈辱性的味道。他饱读诗书,自谓也有一腔才华,性子傲,心中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小公子,要不要……?”自小跟着安梓榭的书童是个机灵人物,性情虽顽劣却也着实为安梓榭着想,“以小公子的嫡子身份,大夫人定会从了你的。”
    安梓榭摆摆手,无奈道:“这是圣旨,违抗圣旨就是深得圣上宠幸也是死罪一条,更何况安府的地位远没有九皇子的地位高。容我再想一想,想一想……”
    书童听话地没有再言语,伺候好安梓榭入睡后也回自己屋去了。
    鸡鸣三声,书童来叫梓榭,安梓榭却是睡眼惺忪。昨夜思量对策,辗转反侧到二更才入睡,但丝毫头绪也无。传闻这九皇子是个浪荡子,不思进取,先不说可靠性,不过好龙阳倒略有耳闻。府邸中有了四五个男宠,都是好姿色。九皇子是受宠,不过,但若哪天说错了一句话,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不小心,或是帝心难测,安府也会落没。这样连发展自己的仕途都没可能。
    亦或者说,嫁入了皇家,便是幕后的人了,可以说自己永远没有那个能力走到朝堂上施展自己的抱负。自己空有一身才华而已。
    安梓榭愁苦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罢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既来之则安之,安之吧。”
    书童听了这话顿时红了眼眶,“小公子,这实在是委屈!这这这……这是荒唐啊!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滚下去!”
    安梓榭瞪了书童一眼,怒道:“管好你自己的身份,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喜你的聪明,却不是要你的聪明用在这地方。到时候掉了脑袋还不知是何故!”
    书童是个倔脾气,一撇嘴“哇”的一哭就坐地上了,安梓榭知道这是他的小伎俩,但偏偏没法子。书童知道小公子宠他,越发肆无忌惮,安梓榭好说歹说都不闭口,后叫来了奶娘训一顿才噤了声。
    这才一会儿,书童又闲不住了。
    “小公子,不是我犯嘴,你已二八,明年便可参加科考,这一考定是状元!都比嫁给那个皇子好了不知多少,何必委屈自己?”书童还是不甘心,来劝解安梓榭。
    “小七,你未曾问过世事,这人情世故,你不懂。不是有才华了便能一展宏图,还需要伯乐,还需要机遇。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公子我也认了。但九皇子若可塑,我定会尽全力帮他,来日他能念着我当时的微薄之力,给我个闲职,我也受了。”安梓榭翻着经书,漫不经心地说道。
    书童又说了几句,都被安梓榭打发回去了,见劝不动自家公子,又絮絮叨叨地说着三日后大喜之日该注意的事项,讲了一遍又一遍,安梓榭都忽略过去了。
    “小七啊……”安梓榭打断了书童的话。
    “公子?”
    安梓榭一提袖子,端起一旁的毛笔,道:“研磨。”
    “好嘞。”书童欢欢喜喜地铺好宣纸研磨,听着安梓榭说些日常。
    “小七啊……”安梓榭稳稳地写下一横,道。
    “在。”
    “可有中意的女子了?再有几年你也不必当书童了,怎么也不能娶个不体面的女人家。”
    书童登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也是想娶,只怕人家姑娘还瞧不上我呢。”
    安梓榭竖起眉毛,“怎会,你相貌也不差,论文品,至少也跟在本公子身边当了十来年的书童,总归耳目渲染了不少,何苦贬低自己。”安梓榭左右端详自己写好的“静”,觉得不满意,吩咐书童换下。
    书童不满地拨弄墨砚,嘟哝道:“这不是人家觉我出身低吗,说好听点到底也只是个奴仆。”
    安梓榭挑眉,见状也起了逗弄的心思,调侃道:“这么说的,小七也是有意中人了。”
    书童红着脸不语。
    安梓榭心下明了,笑道:“赶明儿寻个好日子,公子我亲自为你说,也好成了一门亲事,增增喜气。你也趁早拿了例银回家照顾姐姐便好。”
    书童忙作揖笑道:“那便多谢公子了!”
    此时安梓榭也没了再吟诗作画的念头,叫书童撤下文房四宝。
    出嫁三天前出嫁方是不能出门的,迎娶方也不能来探看出嫁方,怕违了规矩,不能永结同心。三天中已是两天除去,安梓榭除了在家练字看书也无事可做,出了梧桐苑的门便是一双双鄙夷或可怜的眼睛,看了心烦。
    终是熬不住了,带上些许碎银和几串铜板,叫上书童乔装打扮一番从后院翻墙出去了。
    京城与别处相较是繁华的,但与别国的都城相较也逊色不少。好在近年来出了几个英明的圣上,不知别处有无,只道京城是路不拾遗了。
    一年的冬日过去大半,红瓦上还有些未融化的雪水,天大明。来来往往的京都人做着小本交易。抑或拿着自家不要用的去榷场易物,抑或用叮叮当当的玉器于当铺易了钱币来,揣着锦囊疾行。
    商贩身上挂着小玩意儿叫卖,也有定点的,推着木板车的。柳絮纷飞,浅草迷人。安梓榭深吸一口气,只觉身心舒畅。
    “小公子,”书童扯住安梓榭镶金边的淡青丝袖口,央求道:“管事的嬷嬷待我可不好了,今早道我吵着你,没让我吃伙食,我谓你是最好不过的人,帮我买个包子吧。”
    安梓榭无奈地摇头,从钱袋了取了三个铜板,笑骂:“你也就这时候才会说些好听的,就怕你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说着向包子铺走去,道:“来两个。”
    “好嘞,稍等。”伙计用黄色油纸装了两个白花花的包子,伸手接了铜板递给安梓榭,伙计也是个机灵人物,发觉安梓榭举手投足间气势不凡,又憨笑道:“公子生得一副好相貌,定是有福之人。”
    安梓榭苦笑一声,心想:若真当是有福之人,怎会嫁与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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