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凭楼听风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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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冬儿最近的心情出奇的好,自从他到了二皇子府,过上的日子跟过去的二十多年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虽然二皇子府里的几位侧妃和侍妾什么的依然很看不起他,但是他不在乎,比起自己过往那些年里遭受的待遇比较起来,她们的蔑视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现在的白冬儿在二皇子府里,有二皇子和皇子妃两口子罩着,所有下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他白冬儿总算也过上了一把作威作福的瘾。
尤其是最近,白冬儿对二皇子和皇子妃献计献策,还献上了罕见的巫蛊之术的道具,草扎人偶,顺利地帮助二皇子除掉了压在头顶上的大山皇太子殿下,二皇子夫妻二人对白冬儿更是大加赞赏,给了他许多金银财宝,这要是拿出去过日子,估计白冬儿这辈子都不用愁吃穿了,就是换成买房置地,他白冬儿也能够当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地主了。
但是,这些还都不够,白冬儿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样的野心,什么时候能够得到满足,但是他觉得还不够,好容易抱上了二皇子的大粗腿,他怎么能就此善罢甘休呢?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如果将来二皇子登上了皇位呢?他白冬儿岂不是也可以混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白冬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后花园的角落走去,那里有一个帮助他出谋划策的人,草扎人偶是那个人给他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否则的话就凭着二皇子夫妇那样的猪猡脑袋,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够想得出这样下三滥的主意,而且草扎人偶这么专业的道具,别说二皇子夫妇了,就是白冬儿也不一定能够弄到这么像模像样的东西。
“彦儿……你在哪里呀?……”后花园草木旺盛的角落,是白冬儿背着二皇子偷情的地方,说是偷情也不太确切,白冬儿似乎在那个人的身上找到了久违了的作男人的感觉,但迄今为止,白冬儿仍然没能摸到那个人的一根小手指头,这种被勾引得心痒难耐的感觉,太煎熬了有木有?
树影稀疏中,一个一身短打扮却背影修长的男子逆光而立,高抬的手指上一只灰不留丢的小小雀鸟听闻人声靠近,惊惶地振翅而起,飞离了人的视线,修长的男子被惊走了小小的客人却也不恼,回过头来用他英俊而面无表情的脸面对白冬儿。
“彦儿,你听我说!!”白冬儿快走了两步,想要一下子扑到男子的怀里去,却不小心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好在他及时抓住了身旁的树杈,才稳住身形,但这样的狼狈却丝毫没有掩盖住他脸上的笑容。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啊?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彦儿小心地将狼狈的白冬儿拉起来,轻轻地揽在怀里,一只手抚慰似的轻拍着他的后心。白冬儿激动得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跟彦儿好了这么久,这还是彦儿第一次抱住他。也罢,如果彦儿想要他的身子,他就果断给他罢,真要让他白冬儿主动,他还不一定回呢。
“对对对!!我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的!!”白冬儿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怎么这会儿倒把持不住了?“今日一早,太子薛埴便举家离京了,二皇子派人在城门楼子上偷偷看了一眼,除了永安王薛冉和他那个男妃子出城相送之外,满朝文武没有第三个人去送他的,就连他的亲弟弟六皇子薛墨都没有露面。二皇子听了消息喜出望外,一甩手就赏了我两个大金锭子,我回房用称子一称,你猜怎么着,那可是十两一个的大金锭子啊!!可见二皇子今天心情有多好了。”
“我给你的那三个草扎人偶,你都用上了?”彦儿的嘴角裂开了残忍的弧度,白冬儿却后脑勺没长眼睛,看不见。
“都用上了!!难得有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多可惜啊?”白冬儿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写的都是谁的名字?”彦儿继续问道,眼中竟然升起了一团怒火。
“写的是皇上的名字…………还有二皇子和皇子妃的。”白冬儿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解释道,“里面的头发用得都不是本人的,二皇子和皇子妃也都安然无恙。皇子妃说了,那些人想破脑袋恐怕也想不到二皇子能有这样的魄力用苦肉计,所以成功的几率很高。再说了,太子殿下因为膝下无子而惹了皇上不高兴,他会诅咒皇上和二皇子夫妇也是有理有据…………”
“蠢货!!”彦儿突然的断喝让白冬儿吓了一跳,“薛埴是广仁帝一手栽培出来的继承人,他是什么样的心性,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广仁帝的掌控之中。薛埴如果会记恨你那两个主子跟牲口一样的能下崽子的话,这些年怎么从没见他收集过什么生子的秘方?
薛埴不好情色,一心扑在政务上,广仁帝虽然口头上骂他不重视皇家血脉的传承,可其实他心里爱极了薛埴这种勤政廉明的作风。什么叫做苦肉计?要用苦肉计还在草扎人偶里放别人的头发?你以为太医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在装病吗?你们这叫不打自招!!
我不是让你在另外草扎人偶里放上温甯太后和端旻皇后的名字吗?为什么不照做?为什么坏我的计划!!”
彦儿搂抱白冬儿的力气越来越大,白冬儿几乎要无法呼吸了,他这时才想起来,彦儿在后花园做个花匠,每天干粗活,力气可是很大的呀。
“皇子妃说…………温甯太后不过是后宫里的一个孤老婆子,亲儿子死了,亲孙子现在还绝了嗣,皇上的眼睛里从来就没看起过这个所谓的皇太后,她根本就左右不了朝局。…………端旻……皇后可是二皇子的亲娘…………二皇子怎么能对皇后下得了手?”白冬儿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对亲娘下不去手,对自己也下不去手?还敢声称自己使的是苦肉计?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们害我在巫族那群老疯子的面前丢脸丢大发了!!”彦儿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好了,你们办的这点儿事早晚要东窗事发,少爷我可不在这儿陪着你们了。玉公主那个女人做的事那么荒唐,竟然还得手了!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了。”
“你要走?不!!你不能!!别离开…………我…………”最后一个字竟然是如此艰难地说出口,白冬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汩汩流血的胸口,一把尖刀从他的后背直插进来,刀尖儿穿透了他的整个胸膛,划破了他今天特意挑选的雪白色的缎子外衫,还割断了他脖子上从小挂玉挂件的那根红绳,这枚玉挂件一直都是紧贴在他心口上的宝贝。
玉挂件只有小指尖那么大,是白冬儿被他爹卖给戏班子的时候,他娘悄悄给他挂上的,那是他爹赌输了钱翻遍家里大小箱笼都没能找到的最后的宝贝,也是他娘出嫁时姥姥亲自挂在她耳朵上的耳坠子,在白冬儿的爹卖掉自己儿子的时候,那对耳坠子已经只剩下一个了。多年来白冬儿都把这个玉挂件看成了他娘的化身,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生出过当掉玉挂件的心思,即使……那个玉挂件拿去当也当不了几个钱。
现在玉挂件轻飘飘地离开了白冬儿的胸口,像鸿毛一样无声地落在了地上,白冬儿低头想要捡起这个最亲最亲的宝贝,可是他却只能就着这个姿势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此时此刻的白冬儿,脑子里完全没有了那两个黄澄澄的金元宝的影子,随着他眼角落下的泪滴一起飘出他那玫瑰色嘴唇的只有一个字:娘…………
彦儿用鄙夷的目光瞟了一眼地上的白冬儿,然后蹲下身子,用白冬儿雪白的衣袖用力擦拭手上沾染的鲜血,并且用冰冷的声音在白冬儿的耳边说:“我之前不是告诉你我叫彦波吗?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的全名叫做姜彦波,那个被广仁帝痛恨的姜贼姜玉超就是我的亲爹。本公子这样高贵的人,你竟然也想碰?无耻!!你以为谁稀罕你呀?”说完,姜彦波一跃而起,跳上了暗夜下的花园墙头,然后几个纵跃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此时的白冬儿趴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仿佛他那一对眼珠都要从眼眶里剥落出来了一样。恐惧、痛苦、对死亡无限的畏惧都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只想活下去。
然而这里是整个二皇子府第最背静的地方,要不然白冬儿也不敢在这里偷偷与情人相会。等待白冬儿的必然是死亡,就是不知道白冬儿的尸体能够在多久以后才会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