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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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是在赵丹接到赵胜与韩非等人之后开始的,这一日冬阳出奇的露了头,韩非不知道邯郸居然如此热闹,有些惊愕,环顾着四周,大红大紫,就连赵胜,也被深深的惊住了。
用开放这个词来形容能行?
赵丹让军士放下戒备,你看老天爷都如此欢喜洒下暖阳,你们还高冷个什么劲。
韩非与赵胜简直不能想象身为一国之君的赵丹居然混入人群与百姓勾肩搭背,喝着从赵王宫中搬出来的佳酿,郭开全然顾不上气氛一股脑的费力跟在赵丹后头,赵胜抱歉地对韩非笑笑,心想这赵丹就把这货扔在这这么快就自己快活去也太不仁义了。
请韩非上了赵王宫前搭建给王公贵族,赵国百官坐宴的地方找好位置坐下,赵胜扭头望去,这下是连赵丹的人影都见不着了,邯郸百姓也不能想象自己的君王居然如此平易近人,被赵丹拉着喝酒的人们更是人不醉胜醉,面对热闹非凡的人群反观百官,纷纷板着脸,担心赵丹会不会突然出事,不想,一团雪正砸中准备仰头喝酒的廉颇,廉颇自然不会认为有人敢如此大不敬,转眼一看,赵丹正在他面前呵呵笑着。
“诸位怎这般没有趣味,如今就连各国使节都在场,为何不开心一番?”赵丹不去看廉颇拂去身上的雪花,拿过几上不知是谁的酒爵高举空中,对在场的所有官员朗声笑道。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然国君都如此放得开,你我再这么苦瓜脸,岂不是不识情趣?也就纷纷举起酒爵,听赵丹贺道:“贺赵国永昌!来年风调雨顺!”
“善!”
赵丹将酒爵一饮而尽,还没来得及豪爽一番,就被好几粒雪球砸中,愤愤看去,居然是几个顽皮的孩童。没了军士护卫左右,这些孩子倒也被气氛乐翻了头。
众人都看着赵丹,这几个小屁孩居然赶扔堂堂赵王,都以为赵丹会火冒三丈,不料赵丹是谁,是天底下最大的逗比,干脆将酒爵塞给郭开,拾起地上的雪来裹成球,朝那几个孩童扔去,孩童扔赵丹说到底还是心虚的,一见赵丹反攻来,纷纷笑嘻嘻的左右躲闪,百官皆震惊,韩非看着赵丹追逐那几个孩童的模样,眸色中悄然有了变化。
而官员们也就自然开始效仿赵丹,不一会儿就有雪花碎在了韩非身上,原来是赵豹等贵族子弟在那扔赵胜,因赵胜站在韩非身旁,便殃及于他。
赵胜作为四公子之一,以贤明闻名天下,加上又是百官之首,赵丹都能被小屁孩砸,自己也不好怪罪什么,只得瞪赵豹等人一眼,露出笑来。
蔺相如等老臣也互相敬酒,寒暄着什么,时不时爆出几声笑,人群中更是熙攘,赵丹左蹿右跳,令六国使节无一不对其侧目,纵观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君王像赵丹这样,就连秦昭王,怕也做不到。
赵丹笑得很开怀,不少美酒都洒在了裘衣上,人群渐渐叫出大王万年的声音,赵丹摆摆手,又混入其中,握手以表示祝贺。
这一握手,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百姓根本不敢相信,就连赵丹数次唤郭开过来握手道贺,郭开也连连摇头,就差没给赵丹跪下了。
赵丹实在是强不过郭开,只得扫兴的唉了一声,转眼又笑容满面,忽然之间,赵丹看见有一个人很是格格不入,他与对方铺毡对座,笑看着欢喜的人群,饮着佳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赵丹有些好奇,拢了拢裘衣上前道:“不知二位有何趣事?”
居右那人抬头看了一眼赵丹,随即看到了匆忙跟在赵丹后头的郭开,不得不说郭开那身内侍服比赵丹昂贵的裘衣还显眼,那人立马瞧出了赵丹的身份,站起身拿起酒爵躬身对赵丹说道:“望大王一饮鄙人方言。”
“哦?”赵丹这一天早就做好了醉不死就接着喝的打算,爽快的接过那人的酒杯,一口灌入肚腹,还没开口那人就自动说道:“鄙人在言大王。”
“是吗?在言寡人什么?”赵丹装作很好奇的模样,不想那人又慢慢倒好一爵酒按刚才的姿势恭敬的递给赵丹,“大王再饮一爵,鄙人再言。”
赵丹这下有些犹豫了,但想了想还是把酒下了肚,“先生这下可直言了吧?”
“启禀大王,鄙人言大王乃虚伪之人,好大喜功,实不知乐极生悲四字。”赵丹没想到这人如此贬自己还这般理直气壮,坐在他对面的人见此人如此直言不讳,有些紧张,不想赵丹只是微眯了眯眸子,“敢问先生何人?”
那人刚想去倒酒就被赵丹抢过,给自己倒了一爵又灌下去,那人笑了笑,道:“在下赵国邯郸人氏。”
赵丹是真的有些怒了,你就不能连着你姓啥叫啥一起告诉我么!这般想着,赵丹又饮了一爵,对那人问道:“先生姓甚名谁?”
“虞卿。”
虞卿见赵丹瞬间就愣住了,他对赵丹寻找自己有些耳闻,笑着拿过赵丹手里的酒爵放在几上,准备对赵丹行君臣之礼,却被赵丹死死搀住,目光炯炯有神。
“早闻先生大名,仰佩许久,今日得见,实属赵国之幸!”赵丹没待虞卿反应就对他深深一拘,虞卿笑了,他没忘初见赵孝成王的时候,但自魏齐事发,自己隐居魏国发奋著书开始,就觉得这位君王有些变了。
虞卿连忙还赵丹一礼,两人互搀而起,只闻虞卿抢在赵丹开口前道:“鄙人早就有了回国之意,只不过久未动身,闻大王新年一举,方才回赵,实在辜负了母国。”
“哪里哪里。”赵丹其实知道虞卿藏在魏国,并在不得志之后病死于魏国,上次问赵胜是否知晓下落不过是为了让他去请韩非打铺垫,如今自己当真把虞卿吸引来,真不枉费自己一番热情。
历史上虞卿谏言赵孝成王比蔺相如还勤,但赵孝成王毕竟不是现在的赵丹,对虞卿的照顾有虚不实,赵丹把脑海里的历史翻页过去,执起虞卿的手径直往高台走去,敬酒言欢的赵臣一见赵丹回来了,纷纷放下酒爵正襟危坐起来,但在看到虞卿的时候,又忍不住议论纷纷。
“相信诸位都认为此人,他乃我赵国之大才,现,寡人令其为中尉,重封万户侯!”赵丹此言一出,百官面面相觑,都在猜想这小子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这么阴差阳错的碰到了赵丹,这下好了,自己的官位全在这人手里,实在是下跪得有些无奈啊。
虞卿并没有对官复原职有什么感触,反而看着冬阳照耀着脸庞的赵丹暗中打量起来,他不认为自己决定回赵是错误的,待百官高呼之后,赵丹终于安安实实的落了座,却唤来虞卿坐在身边,对其敬酒道:“不知先前先生为何言寡人虚伪?”
“回大王,尽管胜秦实属欣然之事,但大王大肆庆祝传到秦王耳朵里,岂不为赵国埋下祸事。”虞卿没有去接赵丹的酒,赵丹也自觉的把酒放在了几上,询问虞卿,“望先生赐教寡人。”
虞卿这下反而把酒拿过来灌下喉咙,沉着声音道:“此不为大事,如今齐国大有再起之意,而大王也有让赵国为首之图,但切不可张扬,莫忘了齐国之故。据臣所知,大王先后难秦有三,现下又迎公子韩非入赵,揽天下才人之势,秦国何能不忧?大王不如以强国之由与秦修好,也不落韩魏心寒。”
“嗯。。。”赵丹皱起了眉头,自己确实太过张扬,燕国被自己欺负成那样恐怕燕武成王正心疼忏悔得哭鼻子,而秦国也暗中蒙上了耻辱,若自己大肆庆祝让国人懈怠,更是有害,再者自己也很想跟秦国的关系让自己安心些,又怕韩魏以为自己在向秦国示好,刚好这次赵国胜秦,大可以强者之对强者,断不会有示好之意,赵丹不禁赞同的点了点头,心服口服的敬了虞卿一杯。
虞卿不想赵丹这般容易的听从了自己的意见,终于大喜起来,又对赵丹进言道:“还有一事,大王亲民固然乃仁君所为,但不可有失威严,否则国人难治矣。”
赵丹对这个问题又思考了一番,在这个社会,要是君主太过亲民反而在百姓心里没了重量也是有可能,凝眸了一会儿,叫来郭开吩咐了几句,震天的鼓声不久便响在众人耳际,欢愉的人群刹那间安静下来,赵丹起身对虞卿一揖,来到高台之上,对着眼前万民,心中雄然。
“今日,寡人与诸位共庆,是为庆来岁之欢,赵不为他国所欺,在此,寡人欲问诸位,可就此懈怠,沉浸于这小小胜利之中!”百姓们都仰着头看赵丹,听赵丹这么一问,也从疯狂的气氛当中醒了过来,互相看着,道:“定不于此!定不于此!”
“好!既然如此,开岁之际,诸位可愿与寡人携手共进,创我赵国之盛世!”赵丹敞开双臂,霸道的让冬阳照在自己的胸膛,百姓忽然看得赵丹很耀眼,纷纷朗声叫好,赵丹见伏笔已埋好,继续说:“不日前,赵完胜燕国,谢燕辱赵之罪,可燕亦有其人民,有其性命,又为辱赵之罪付出如此代价,寡人意欲与燕国修好,不知诸位可善!”
“谨遵大王之意!大王万年!”
百官皆跪,百姓也匍匐在赵丹脚下,如今齐国已经有了趁火打劫的举动,自己再不给燕国一定心丸,怕燕武成王晚上睡觉都尽做亡国噩梦。
“再者,我赵人虽好勇,但绝不是蛮夫之辈,好生夺利之人,寡人将遣使入秦,与秦共往,以免天下战乱!”赵丹的话,那秦使也听得很明白,我赵国不想惹你,你秦国也别来惹我,你我互通有无,共保世界和平。
“万年!万年!万年!”
众人皆被赵丹之言说得热血沸腾,山呼之声震耳,赵丹闭上眼,享受着这天下一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