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枳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莫哲轩了，就好像那些年的甜蜜和幸福像是一场梦一样，梦醒之后，什么也不记得。
    最近他又梦到了那个雨天，莫哲轩站在他面前，叫着他阿云对他说对不起，他还是会追上去质问为什么，醒来之后觉得恍然。
    他忽然想起，是莫哲轩的忌日。
    正好下午没课，柳枳云给凌墨谦送了饭就去了墓园，当时莫哲轩死后他将他火化了，骨灰被他埋在了国外，留在T市的是一个衣冠冢……但那又怎么样呢，最后吴恩说，连留给他的尸体都是假的。
    但是柳枳云还是决定来看看。
    莫哲轩的墓在墓园的角落，杂草丛生，柳枳云把连片茂盛的杂草拔掉，露出墓碑来。
    柳枳云看着墓碑，伸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莫哲轩三个字就像他的一道伤疤，现在那伤疤已经痊愈了，被凌墨谦慢慢抚平，仿佛从来没有过。
    柳枳云把从花店买的花束放在墓碑前，一时无言。
    他本以为他会有很多话想说的----如果现在没有凌墨谦的话----比如他会说他想念他，怀念那些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会说他爱他，会说离开他的日子简直痛不欲生，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对莫哲轩算是一见钟情，在被人为难的时候有人站出来帮自己一把，就像是把坠入黑暗的自己拉出来一样，他很感激莫哲轩，同时也把自己的第一份感情倾覆。
    但他对于莫哲轩，又是什么呢？
    吴恩说的游戏，顾晓言外之意的第三者，还有他自认为的犯贱，可是莫哲轩是怎么想的呢，现在的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阿云，对不起。
    ----阿云，你要幸福。
    ----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柳枳云默默松了一口气。
    “哲轩……阿轩……”他轻声叫他的名字，“再见了。”
    他转身，身后春风拂过，似乎是有人在低低细语。
    凌墨谦在墓园外发呆，今天柳枳云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发现枳云有点不对劲，似乎是心不在焉的，他有些担心就悄悄跟了过来，没想到柳枳云是来见莫哲轩。
    果然旧爱难忘吗……
    柳枳云一眼就看见了凌墨谦。
    被跟踪，还是被信任深爱的人跟踪的确是一件很让人不爽的事情，但是柳枳云奇迹般的没有觉得不舒服，他走过去拍了拍凌墨谦的肩膀。
    “回去？”
    凌墨谦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着，春末还没有夏天的炎热，风有些凉，吹在身上很舒服。
    凌墨谦想他应该说些什么，应该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墓园，可是心里像是被堵了，很难受，难受得他只想沉默。
    “今天……”最后还是柳枳云先开了口，“是哲轩的忌日。”
    凌墨谦脚步一顿。
    “才一年的时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柳枳云抬头朝凌墨谦笑，笑容明如同阳光，凌墨谦怔了怔，也慢慢勾起嘴角。
    “关于莫哲轩……”凌墨谦迟疑着说。
    “以前，林夕跟我说过，他说莫哲轩适合用来初恋，甜蜜痛苦一次性就可以尝得痛快淋漓，那时候我想，我是要和哲轩过一辈子的，林夕就骂我傻。”
    林夕没有恋爱过，在柳枳云的记忆力林夕一直都是独善其身的，他知道自己的性向，却对爱情有不一般的执着，如果两个人不能在一起过一生，那么他就不会开始这段感情，明明没有恋爱过，却像一个恋爱专家一样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看明白。
    “后来和你在一起后呢，林夕一直劝我接受你，他说你是适合用来过一辈子的，一辈子的，平平淡淡的生活。”
    凌墨谦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
    林夕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对于凌墨谦来说，林夕算是一个朋友，柳枳云认为林夕最好的朋友，可是在凌墨谦看来这两人之间的交谈似乎很少，但是林夕总会在正确的时候给柳枳云建议。
    柳枳云垂下头，悄悄拉住凌墨谦的手。
    他的指尖有些冷，凌墨谦反握住。
    “哲轩对我没有，已经过去了。”
    他曾以为他永远都不会逃脱莫哲轩给他的幸福和阴影，他是沉湎过去的人，过去的痛苦他也会一并接受。
    “现在对我来说重要的，是你。”
    后来他才发现，原来不管再怎么逼迫自己，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前方的光芒是他的追求。
    是属于他和凌墨谦的，未来。